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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偏向虎山行

2024-10-10 03:47:30 作者: 彎彎小月

  茶水呈在翡翠盞里,清澈的可以看清茶盞底部的茶葉,茶是小葉青松,產自滇山頂峰的一棵千年茶樹,這棵樹每年只能產出不到五斤的茶葉,一般都是上貢給皇帝喝的,某個皇帝信賴的臣子撞了大運也才能拿到幾兩茶葉。

  蕭景珩也是第一次喝這樣的茶葉,不知出於什麼緣故,他嘗不來這樣金貴的茶葉,只覺得和其他茶葉沒什麼區別,後來他又聽宮裡的老人說,滇山陡峭,為了採摘茶葉,每年都要摔死不少人,後來他就把這個茶葉壓箱底,要不是今天宴請顧明明,他也不會拿出來。

  

  可其實顧明明根本不想見到皇上,這樣在別人眼裡看來風光無限的事情,落在他身上反而叫他難為情。

  「那就多謝攝政王殿下了。」

  蕭景珩吹了口茶水,綴飲著這價值連城的茶葉,可儘管他再怎麼體會,也還是覺得沒什麼特別的地方,果然,有些事情強求不來。

  門外是不時朝著會客堂看一眼的顧方不知道,他原以為會是腥風血雨的場面此刻平靜得如同水波不興的江面。

  許是蕭景珩顯得有些心不在焉,顧明明的小心謹慎漸漸被拋在腦後,兩人悠閒的喝著茶,時不時說兩句話。

  對於蕭景珩來說,這可是難得的忙裡偷閒,他才不願意苦心孤詣的算計什麼,他現在只想趕緊解決了鼠疫,倒頭大睡上三兩天。

  「不知少主想要向皇上討什麼賞賜,只要你開口,本王會替你向皇上開口。」

  就憑這他在這危難的時刻拿出糧食,怎麼著也能封一個侯爺噹噹,但蕭景珩轉念一想,如今北蕭是什麼也沒有,只怕這個侯爺也是空有個稱號而已,想要再多,皇帝也不捨得出手了。

  顧明明張了張嘴,想到了什麼又恢復平靜。

  蕭景珩見狀,又道,「少主不必有所顧忌,直說便是。」

  「王爺大恩大德,在下怕是無福消受了。」顧明明指尖擱在沒有溫度的案几上,聲音沉靜,「為何北上送糧食的人是在下,而不是顧氏商行掌家人,想必王爺大概也有猜到吧。」

  話音一落,屋子裡陷入死寂,蕭景珩臉上沒什麼表情,還真如顧明明說的那樣,他心裡的想法和現實八九不離十。

  顧氏商行本家所在的南淮府屬於南揚十九州的一份子,不難想像,現在顧氏的掌家人和南蕭王沆瀣一氣,南蕭和北蕭是敵對關係,既然顧明明孤身一人北上,就只能說明,顧家二房和大房恐怕是鬧掰了。

  如今顧氏掌家人乃是大房顧鎮,顧鎮的兒子顧昭是商行的大少主,按照嫡庶尊卑,將來顧氏的大業便由顧昭繼承,而二房的顧明明,雖然頂著個二少主的名號,但比起來遠遠不夠看,更何況顧明明的雙親還早早就死了……

  蕭景珩眉間一蹙,「所以,二少主是想?」

  「在下聽說東部駐軍投奔了南蕭王,如今北蕭只剩下兩支駐軍,不過軍中之事王爺一定比在下清楚,在下就不多說了。」顧明明微頓,又道,「說來慚愧,自從南蕭王割據十九州之後,每隔幾日便找十九州有名的商戶喝茶,在下的大伯身為掌家人,自然也被請到了茶桌上,南蕭王意在整個南方,給了那些願意歸屬南朝的商戶不少好處,大伯禁不住誘惑……」

  後面的話不用多說,蕭景珩也能明白,商人逐利,自然是誰有本事就跟著誰。

  不過他倒是好奇,顧明明為什麼明知北蕭局勢困難,還要逆著局勢北上呢?

  蕭景珩問道,「既然如此,為何少主還要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呢?」

  顧明明愣住,似乎是沒料到蕭景珩會問的那麼直接,他想了想半天才開口,「如果不是無路可走,在下也不像帶著隊伍北上,冒著鼠疫的風險面見王爺。」

  這句話說出來實在不合時宜,可顧明明看著蕭景珩無所謂的樣子,也不覺得有什麼冒犯的。

  「世人皆知顧氏老爺子臥病在床,卻不知道其實他早就死了。」顧明明緩緩開口,「說出來不怕王爺笑話,殺害祖父的人便是在下的大伯,可同樣,天下人皆知,我大伯最是孝順,祖父癱瘓,還有傳言稱大伯親自為祖父擦身餵藥,但其實,這都是假象。」

  說出這些話的時候,顧明明好像如釋重負,想來也是,他背負這個天下人看來都覺得不可能的真相太久太久,幾乎要化作執念。

  都說家醜不可外揚,可到了顧明明這裡,他好像一點也不覺得羞恥,或者說,這個家族的榮辱,他早就不在乎了。

  顧家老爺子,就是顧興隆,顧興隆臥病在床多年,蕭景珩也是知道的,可他不知道,顧家看起來和睦的表象之下竟然是這樣一番不留情面的廝殺,顧明明的話勾起了他的好奇,他揮揮手,示意顧明明接著說。

  「祖父是一個多月前死的,那時正是南蕭王找大伯談話之後,大伯站在了南蕭往那邊,祖父卻不同意,雖然沒有聽清大伯和祖父具體說了什麼,但我看得一清二楚,大伯用枕頭,親手捂死了祖父,還把粥倒在祖父臉上,偽裝成祖父是被粥嗆死的,不過我知道,即使把真相說出來也不會有人信我,於是這件事我只能憋在心裡。」

  說到這裡,顧明明表情依舊寧靜,似乎對於祖父的死沒什麼感覺,不過想來也是,蕭景珩算算時間,顧家老爺子十幾年前就癱瘓得不能自理,而那時顧明明才幾歲,這樣的爺孫倆,能有什麼感情。

  「祖父死後,商行的管家權就全都落在大伯手裡了,利用管家權,大伯把商船送給南蕭王,不光我們二房不同意,大房裡的一些老人也不同意,為了逼迫我們與南蕭王同流合污,大伯扣下了我十一歲的妹妹。」

  只有說起妹妹,顧明明的臉上才難得的看見一絲沉痛,看來這個妹妹就是他的軟肋了。

  聽到這裡,蕭景珩也隱隱感到憤怒,拿孩子做要挾算什麼本事,一群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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