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小畫家

  次日，馬樂一大早受命拿了帳本敲了敲黎穎的門。馬樂的房間在二樓的樓梯邊上，中間的那個房間還是空著的，黎穎打算日後把它改造一下做黎綿的臥室，畢竟以後她長大了兩個人住就多有不便。

  黎穎打開門接過帳本，馬樂看了一眼她臉上的紅掌印，雖然比昨天晚上好了很多，沒那麼腫了，但還是觸目驚心。

  「你的臉怎麼樣了，要不我去幫你拿塊冰敷敷？」馬樂自從被黎穎招安後，就將黎穎看做了自家妹妹，但她的身份，家庭他一概不知，也從來沒有深究過，她不願意說，他也不會強迫。

  「等會兒吧，我先看看帳本。」黎穎翻看著帳本道。這帳本外封是新的，因為醫館剛開沒多久，也就一個月左右的時間，所以除了必要的生活開支，買藥材的支出外，進帳並不是很多。這帳本做得還是十分詳細的，每天從早到晚都記著開銷，連醫館每天什麼時間開門什麼時間關門都寫地清清楚楚。就連每日的病患是來看什麼病，開了什麼藥也寫得詳細。黎穎翻完這一個月的帳，用手捏了捏寫過的一沓，這帳本約莫三個手指高，這一個月就已經寫了將近三分之二了，黎穎本想著剛開業應該是沒什麼人來的，結果看完帳本，她悟了。不過這帳本寫得詳細也是好的，這點馬樂做的還是不錯的。

  黎穎關上帳本點點頭道「這帳本做的不錯，不過有一些地方需要改良一番，我建議以後進出的流水不要同病患記錄寫在一塊，分為兩本來寫。對了，你有抄備份嗎？帳本這東西比較重要，留個備份會好一些。」

  「好的，我知道了，那我回去把帳本重新抄錄一份。」馬樂受到誇獎，心裡的大石頭就落地了，之前他還挺忐忑的，怕自己寫的不好，辜負了黎穎。

  「不用，你把空帳本拿給我吧，我反正這兩天也出不了門，就在房裡把帳本重新規整一下，然後原本就放我這，備本你拿走，然後每月將帳本給我，我可以抄錄到原本上。」黎穎想了想，覺得自己頂著這張臉也不好見人，反正左右也是閒著，那不如找點事做。

  「好的。」馬樂不一會兒就從房間裡拿出兩本新的空本給黎穎。

  這時，桃花端著早餐上來了，馬樂看到就過去想幫桃花端怕她端不動，桃花避開了馬樂的手，走到黎穎面前道「表姐，你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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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放進去吧，我待會兒等綿綿醒了再吃。」

  黎穎給桃花讓了道，桃花進屋把兩盞粥盅放在軟榻前的桌案上，看了看黎穎的臉道「表姐，這傷還疼嗎？要不我去拿冰塊幫你敷敷？」

  黎穎放下帳本，抬眼看了桃花一眼，又看了看馬樂笑道「你倆怎麼說的話一樣一樣的，居然隻字不差。」

  黎穎本是隨口調侃一句，桃花的臉就紅了，她看了馬樂一眼，臉上泛了紅暈道「表姐，莫要胡說，我與馬大夫沒有什麼的。」

  「對對對，我跟桃花姑娘真的沒什麼，黎妹子不要誤會。」說著，也看了桃花一眼，撓了撓頭。

  黎穎本覺得沒什麼，被他倆的反應秀到了，她也沒說什麼呀，這倆人這麼著急撇清關係幹什麼。她笑著搖搖頭道「行了，我又沒說什麼，下去吃飯去吧，我去看看黎綿，也該醒了。」

  桃花點點頭，頂著微紅的臉離開了房間，馬樂隨後也向黎穎打了個招呼，離開了。黎穎看著他們下樓的背影，突然發現他倆還挺般配的，兩個人性格都屬活潑，話癆，至少在一起不愁冷場，黎穎點點頭，覺得這事能成，不過這個心思也就在她心裡留了一小會兒，便被她拋到腦後，當務之急是要把醫館的名聲打出去，這樣才會有收入，否則醫館還養著這麼多人，怕是不會長久。

  黎穎回到房間，走到床前，黎綿正好睡醒了，躺在床上揉眼睛。黎穎坐在床邊幫她把額前的碎發整理到一邊，柔聲道「綿綿醒了，來起來先把早吃了，一會兒該涼了。」說著抱起黎綿，誰知這一抱黎綿就死死抓住黎穎不放，黎穎拍了拍黎綿的肩膀道「怎麼了？」

  黎綿吸了吸鼻子道「娘親姐姐，我夢到你身上都是紅色的血，我怎麼叫你，你都不理我，我好害怕。」

  黎穎一聽就知道是昨晚她身上的血被她看到了，她安慰著拍了拍黎綿的背道「沒事，那都是夢，不好的夢都是相反的，所以綿綿不要怕。」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娘親姐姐什麼時候騙過你，好了，我們穿上衣服，天冷別著涼了。」黎穎的話還是有用的，黎綿鬆開黎穎乖乖地穿上衣服，然後跟著黎穎來到外間，吃了飯之後桃花就上來給黎穎一袋冰塊，然後把碗筷收拾了下樓。黎穎敷完臉後拿了筆墨放在桌案上，在那新的本子封面寫上帳本二字，筆跡工整，筆鋒犀利。毛筆字黎穎可是練了三年的，既然來了就要入鄉隨俗，原本她的字就不錯，所以隨便練了練就下筆自如，桃花當時都說她的字比以前寫得好了很多。原先的黎穎連活下去都困難，怎麼可能花時間去練字呢。

  黎穎在一旁抄帳本，黎綿就乖乖地坐在黎穎身邊看著黎穎，她覺得娘親姐姐寫的字好好看，一面下來整整齊齊的，娘親姐姐寫地也快，不一會兒就翻面了。黎綿看著看著，突發奇想，那起黎穎怕她無聊專門為她準備的紙筆，學著黎穎的樣子在硯池裡沾了一點墨，小小的筆尖在杏色的空紙上跳躍著，陽光從門外照進來，正好落在了背對著門坐的黎綿身後，這景象好不溫馨。

  午時，桃花端了午飯上來，看到這一幕勾起嘴角笑了笑，走進門，把托盤放在了軟塌的矮桌上，湊過去看了看正在里臥存放帳本的黎穎，然後看到還在紙上畫畫的黎綿，於是她悄悄地走到黎綿身後，小黎綿畫得很專注，並沒有發現身後站了人，而桃花看到黎綿畫的畫後眉頭一皺，一臉疑惑。黎綿畫完最後一筆，放下筆想要轉身去尋黎穎，誰料一轉頭就看到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自己身後的桃花嚇了一跳，直接哭了「嗚嗚嗚，桃花你好壞啊，為什麼要嚇我，嗚嗚嗚。」

  黎穎放了東西出來，看到手足無措地哄著黎綿的桃花和一臉委屈的黎綿，走到她們身邊，抱起不讓桃花碰的黎綿輕輕地揉了揉她的小腦袋道「桃花，你老這樣小心綿綿以後不跟你親了。」

  「不，不是，表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剛剛在看綿綿畫畫，結果她突然就轉過來了。我知道不是故意的，綿綿原諒我吧，好不好？」桃花討好地湊到黎綿跟前道。

  黎綿哭了一會兒也好了，她瞪著還有淚花的大眼睛看著桃花道「那不能再有下次，如果還有下次，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好好好，我錯了，我保證絕對沒有下次了。」桃花雙手合十虔誠道。

  黎綿這才開心起來，她坐回位置，拿起自己的畫給黎穎道「娘親姐姐，這是我給你畫的。」

  黎穎接過那張畫，仔細地看了起來。之前在將軍府的時候黎穎有教黎綿寫字，但沒教她畫過畫，原因是因為她自己畫畫其實也不怎麼樣。黎穎看了看黎綿的第一幅畫，對著畫上那些做著不一樣動作的火柴人點點頭毫不違心道「嗯，畫得不錯，綿綿，可以啊。」說著捏了捏黎綿的小臉蛋。

  黎綿得到黎穎的誇獎高興地湊到她身邊指著畫上的火柴人一一解釋到「這個是娘親姐姐，這個是我，娘親姐姐坐著，我躺在娘親姐姐的腿上。」黎穎一看那個只有一半身體的火柴人和靠在火柴人身上的小火柴人，聽她這麼一說還真有點像。黎綿指著邊上手舞足蹈的火柴人說這是桃花，桃花為了不打擊黎綿的信心點頭誇讚了幾句。黎綿指著一個頭上比其他人多了兩個點的火柴人說「這是那天抓我們走的叔叔，是壞蛋。」最後，她指向站在黎穎旁邊的火柴人道「這個哥哥我夢到過，他跟那個壞蛋叔叔長得有點像，但不一樣，這個哥哥更好看一些，我在夢裡看到的，他對娘親姐姐很好。」

  黎穎笑著，沒當回事，她摸了摸黎綿的頭道「綿綿畫得真棒，真是一個小畫家了。」

  桃花也扯著臉笑道「是啊是啊，畫得真好。」

  黎穎收起那張畫，放在了里臥的床頭櫃裡，好好收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