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7、選擇

  如果說電視台比賽畫面，提供的只是個比賽過程。

  直播間則展現了所有觀眾們帶著獵奇心理希望看見的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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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各大媒體，當晚各種門戶網站、體育頻道、分類新聞甚至八卦消息、各地電視台、紙質媒體和新媒體公眾號等，完全提供了可以讓人久久難以釋懷的恆定素材。

  獲得世運會男子足球冠軍的大學生們，沒有得到巨額獎金，沒有得到什麼閃耀名頭，得到的是一件自製的中國國家隊球衣！

  鼓舞他們去追尋這種夢想，去珍惜這份榮耀的情懷！

  第二天所有街頭沾上這條新聞的紙媒都能賣到斷貨。

  稍有經驗的媒體人，看見這條新聞畫面，幾乎都不約而同的能夠做出這個判斷來。

  所以既然這是個包賺不賠的局面，所有沾邊不沾邊的媒體都把這條消息放在了封面。

  再次詮釋了馬太效應的真理。

  愈閃光的就能越能得到關注，這些關注的眼光再次轉化為更加明亮的燃料，促成更加炫目的光芒，吸引更多更大關注，周而復始。

  不過大多數媒體卻採用了一張馬兒的照片！

  因為所有整個在現場的人，只有他曾經進入過國家隊，甚至還貴為當年中國隊唯一一次進入世界盃的國家隊隊長，然後媒體紛紛捕捉到馬兒舉著個粉紅色的自拍杆站在邊上，卻滿臉淚花的模樣！

  中年大叔的反差萌。

  雖然馬兒拒絕了任何針對他的採訪，讓所有人都去採訪白浩南或者年輕球員們，但是他從頭到尾像個小迷弟似的穩穩舉著自拍杆的動作，已經說明了一切。

  所以有不少媒體直接抓住這個點，開始紛紛抨擊那些出工不出力的國字號球員，既然沒有這份對國家隊戰袍的敬意，那就沒有資格穿上這身球衣！

  哪怕還有人在故作清高的反思這是不是有點太民族主義，太過煽動民眾情懷，可立刻被各種留言和其他媒體罵得狗血淋頭！

  這才是真正的愛國主義情懷！

  如果連自己的國家都不愛了，還談什麼家國精神，談什麼國家凝聚力，談什麼為國效力？

  看似吊兒郎當的白浩南，卻在世運會奪冠以後，真正展現了一把什麼叫做愛國主義教育，這比那些拿著稿子念口號，轉身卻捲款外逃的人物有說服力多了！

  當天晚上開始，媒體輿論已經幾乎開始一面倒的全面掃蕩。

  這次沒什麼有關部門強制要求。

  因為只要是個稍有愛國情懷，稍有良知的媒體，都會對白浩南展現出來的意義大書特書。

  而這種建立在愛國情懷上的火焰，確實具有掃蕩一切的巨大威力。

  所有人，在聽聞中國大學生隊居然連克強敵，獲得了世界冠軍以後，都會關注找尋相關消息，然後都能看見白浩南贈送自製的國家隊球衣給所有年輕大學生球員這一幕，哪怕心理再陰暗的人，恐怕這一刻都會血在燒，心在笑，帶著血淚歡欣鼓舞的感受。

  這一晚對所有中國球迷來說，都是心情激盪的一晚，第二天還在迫不及待想跟任何人分享的澎湃。

  影響力在進一步發酵。

  沒人單獨採訪白浩南，因為他要說的，仿佛都在那幾句話中間表達清楚了，甚至有種不敢去找他採訪，不敢站在他面前的感覺！

  得仰望。

  張銳都跑前跑後把自己當成工作人員，到處招呼媒體朋友。

  媒體記者抓住每個球員採訪，哪怕是集訓隊沒能上場球員，也希望能從他們那裡得到些獨家消息。

  沒有新聞禁止令的球員們，受寵若驚之餘，倒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只要不涉及到白浩南的私生活，啥都能說，所有關於比賽訓練中的細節，白浩南如何策劃、鼓動、帶領大家訓練，最重要就是當初大部分國青隊球員怎麼離開，都能講得一清二楚。

  遇到這種全隊都是耿直BOY的局面，媒體也是喜不自禁了，所以第二天開始的各種新聞稿才能百花齊放的各自找尋賣點，免得跟別家重疊。

  所有媒體都約好跟隨全隊一起回國，不光球員們說漏嘴白浩南要在平京慶功請客，好多球員也是要到平京就地解散這支集訓隊，而江州隊也即將來到北方打客場，正好跟白浩南會合以後再返回江州。

  更多人都期待，當白浩南載譽而歸的時候，是不是應該有更好更高層面的慶祝？

  要知道這可是中國足球幾十年來第一個正兒八經的世界冠軍吧？

  媒體人所具備的新聞敏感性，都讓他們判斷有這種局面。

  不過沒人敢去跟白浩南溝通交流，連國家電視台的新聞採訪組都不敢隨便靠近他了。

  慶功冷餐會的後半截，白浩南拿著那部有點斑駁的直板手機一直靠在邊上打電話，表情不一，帶笑都是那種輕鬆鎮定的模樣。

  也不知道他在跟誰聯繫，反正不像情人之間說話。

  果然，等第二天全體抵達平京，接機陣容空前強大，從國家體委到教育部跟高教委，當然還有足管部門都來了不同級別的領導，雖然還只是廳局級官員，不是部委大員，但對於這樣的大學生運動會單項隊伍迎接，已經是很高規格了。

  語重心長的祝賀跟叮囑說了一遍又一遍，球員和媒體卻明顯沒有昨晚聽見白浩南贈送球衣時候的觸動，那些冠冕堂皇的話語遠不如白浩南的話能打動人。

  甚至感覺原本滾燙的心頭還被降了些溫度。

  特別是那位足管部門領導熱烈歌頌在各級領導關懷下，相關部門更是付出了大量心血支持，才結出了這樣的累累碩果。

  年輕的球員們臉上都有點發苦了。

  還好，他們這時候習慣性的會看看頭兒。

  看見白浩南笑眯眯的坐在貴賓接待室的沙發上，表情都不帶變化的，彌勒佛似的和氣極了。

  凱子、王昕彤這樣生性活潑的傢伙難免立刻跟著學，老董、曼巴這些認真的還要思考下，最終都帶著笑了，栗征、吉敏這樣兒的更是駕輕就熟。

  這難道就是成熟的代價？

  邀請了白浩南發言的，讓他談談有什麼思路和看法。

  球員和媒體記者都有點吃了一驚，白浩南竟然張口就來，當著那麼多鏡頭和球員們的眼神侃侃而談，仿佛用的是另一種語言：「群眾的精神文明建設是頭等大事，文體項目精準落實是場攻堅戰，黨和國家都做出了打好攻堅戰的重大決策，我們作為基層教練運動員，當然要作為重大決策的見證者和主力軍，要緊緊圍繞在攻堅戰周圍，以……」

  賓主盡歡，鏡頭前的各位官員領導都發自內心的帶著笑容再次跟白教練握手告別，邀請他有空也多到各部委去開會調研，最後握手的足管部門領導更是主動給大家講解了，近期確實有考量國字號教練員培訓班的機會，白教練已經能夠拿到本國頒發的A級足球教練證書，現在正考慮特事特辦，通過這樣的教練員培訓班，協助有能力有才華的年輕教練儘快拿到亞足聯和國際足聯的頂級職業教練證書。

  幾個部委的官員都很開心，笑著稱讚了這樣的高效率。

  張銳簡直有點眼巴巴的跟在白浩南身側，直到送各位上車時候，才得到機會做了個簡單的自我介紹。

  唉，蓉都省下面的二級城市教育集團董事長，哪怕林城中學在蓉都全省能排前三，他跟省裡面教育部門還能談點什麼條件，這可是平京，人家只是笑笑點頭就走了。

  馬兒全程笑臉都比張銳得到的關注和寒暄多些，一起看著車隊遠去，使勁揉了幾把有點僵住的臉：「好了！現在需要做什麼？蓉都應該還要這樣來一遍，甚至會更熱烈，不過我相信老白你能處理好，我還能幫你做什麼？」

  張銳更眼巴巴了：「蓉都我也能參與。」

  白浩南笑：「當然少不了你們，老馬是領隊，張總你就……掏錢買單這次韓國的費用，您就當我們這次隊伍的球隊經理，算是摸索教育系統足球成才的路子，怎麼樣？」

  馬兒沒忍住，哈哈哈的大笑起來，感覺這些天陪著張銳的鬱悶都一掃而空。

  掏的是教育集團的錢，又不是私人給，而且現在是已經出成果了，拿帳單過來報帳，恐怕願意報帳的企業、高校都能排隊到機場跑道那邊去了，張銳立刻拍胸口：「絕對沒問題！每個球員再給五到十萬的獎金！」

  教育集團真有錢！

  不過想想他那幾千上萬的學生，每學期收的費用。

  馬兒嘴皮都動了動。

  白浩南笑著點頭：「那行，老張您願意參與，這事兒就這樣了，剛才你們也聽到了，教育部門和體育部門都有些相關會議、報告會之類要開，能你們去的，就你倆分別帶球員去，吉敏這斷了鎖骨沒事兒乾的，主力開會吧，這也是他應得的，你們誰有願意去開會的，抓住機會……」

  這番話其實都沒避諱著背後的球員。

  幾十名球員，睜大眼睛看著白浩南。

  哪怕聽見每人都有獎金，還是有個短暫的安靜，就站在機場貴賓廳外的停車場出入口，媒體記者在剛才的官方會面以後已經陸續散去，但紛紛給彤彤留下聯繫方式，在平京只要有相關內容請提前通知，一定會到場報導，這會兒已經儼然把彤彤當成媒體主管了。

  白浩南不說話，看著自己的士兵們。

  馬兒想說，被彤彤輕輕碰了下，張銳逐漸恢復點髙居上位的氣質，看著年輕人們的神態變化。

  每個人是不一樣的。

  譬如說彤彤的小姐妹們，有幾個說自己請假時間已經夠長，直接從韓國飛滬海，還有想趁著這次直播大賺了一把順便去日本遊覽掃貨，只有倆跟著彤彤一起來平京。

  哪怕就在這種時刻，依舊有些人只看見眼前那點利益，還有些根本就想不到自己的人生可以做出什麼樣的變化。

  這恐怕才是白浩南一次次給球員們選擇的意義。

  生活最終都是自己選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