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質問

  四目相對，向意晚的神色格外平靜，安靜等候張碧瑤接下來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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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不其然，她尖叫了一聲，起身用手帕幫向意晚擦拭旗袍：「抱歉，剛才手抖弄了你一身。這旗袍是什麼牌子的？我雙倍價錢賠給你好了。」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張碧瑤是故意的。

  真以為這樣做，就能讓向意晚當眾出醜？也不看看當宋承安秘書的那些年，她是如何走過來的？

  張管家慌忙跑了過來，掏出手帕遞了過來：「向小姐，擦一下。」

  向意晚接過手帕，仔細擦拭紅腫的手背。

  她小時候受過的痛，比這個嚴重多了：「旗袍是我親手設計的，弄壞了也沒關係，改天我再做一件。」

  張碧瑤臉色沉斂，氣得說不出話來。

  是茶水不夠燙嗎？還是這個女人的臉皮太厚，居然一點反應也沒有？

  「原來是自己做的，怪不得手工那麼差。」張碧瑤嘲笑說。

  話落，附近的幾位太太扭過頭，仔細打量起向意晚的這身旗袍來。

  王太太離得最近，看得最清楚：「這身旗袍真的是你做的？我還以為是哪家的高定。」

  「針工圖案很好看，比很多大牌還要做得精細。」李太太搭腔。

  豪門圈子裡的太太，最喜歡趨炎附勢了。李太太最近風頭正勁，其他人紛紛走過來圍著向意晚研究起她身上的旗袍來。

  「向秘書，我能定製一件嗎？」

  「我也想要。」

  「下個月有慈善晚宴，穿旗袍一定能成為全場的焦點。」

  ……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聊開了，向意晚見狀從包里掏出名片，逐一遞了過去。

  「這是我朋友合夥開的中式禮服店，如果有需要可以過去看看。雖然是小眾品牌，但是一對一量身定製，保證不會撞衫。」向意晚趁機給自家小店宣傳。

  沒多久，在場的太太手裡都拿了向意晚的名片。

  向意晚走到張碧瑤的面前，客氣道：「宋太太，您有空也可以去看看。」

  明明想要教訓一下這個小賤人，沒想到被反利用圈了一波粉絲。張碧瑤氣得臉都青了，表情差點掛不住。

  「不必了，我只穿高定。」張碧瑤當場拒絕。

  「宋太太的氣質，確實適合穿高定。」向意晚笑容依舊。

  一番閒聊後，她居然加了六位太太的微信。

  職場上，人脈很重要，更何況今天在場的全都是南城有頭有臉的霍太太。今天這一趟，她總算沒有白跑。

  「時間不早了，我還有事先回去，就不打擾各位的雅興。」

  向意晚逐一道別過後，再次回到張碧瑤的面前：「宋太太，沒事其他事我先回去。如果您不嫌棄我唱得不好，下次花旦爽約可以給我打電話。您的這些朋友，跟我挺聊得來。」

  話畢，張碧瑤的臉色冷若冰窖，雙手垂在身側緊握成拳頭。

  「一定！」

  瞧著那張比墨水還要黑的臉，向意晚心情大好，轉身離開了戲台。

  張管家走在前面，直到離開戲台很遠，他才忍不住責備向意晚：「你剛才那樣做，很容易得罪太太。」

  是麼？

  等到項目組的產品上市，向意晚的合同也能結束，從此與宋家便是陌路人。

  她才不怕得罪張碧瑤。

  剛才那麼多的豪門太太在，不趁機宣傳一波太對不起這麼好的機會了。

  「要不是您騙我過來，我哪有機會得罪宋太太。」向意晚揶揄道。

  「我也只是奉命行事。」張管家微微嘆了一口氣。

  向意晚腳步一頓，緩緩轉身望向張管家：「我不希望讓你難做，才跟過來，下不為例。」

  「對不起。」張管家甚是無奈。

  剛才只顧著控場面，向意晚沒覺得手背疼。現在離開老遠，她才感到手背火辣辣得難受。

  張管家留意到向意晚一直捂著左手的手背，主動問道：「手燙傷了？」

  「沒事，回去我處理一下。」向意晚再次邁開腳步，此刻只想儘快離開宋家老宅，免得與其他人打照面。

  然而，計劃總是比不上變化。

  當向意晚走到枇杷園入口的時候，遠遠看到熟悉的身影往這個方向走過來。

  南城的冬天不會太冷，枇杷園裡的枇杷樹枝葉還綠。午後柔和慵懶的陽光傾灑而下，落在宋承安的身上如同鍍上了一層薄薄的金光。

  男人一如既往的西裝三件套，寶藍色的領帶貼服於襯衣的領口。頭髮梳理得一絲不苟，走在古色古香的庭院裡增添幾分書卷氣。

  他推著一個碩大的行李箱，很招搖的亮粉色，上面貼滿了Hello kitty的貼紙，很明顯不是他的風格。

  「安哥哥，等我一下。」一把悅耳的女聲由遠而近。

  跟在宋承安身後的，是一個年輕嬌小的女孩。大冬天只穿著一件牛仔吊帶裙，裡面套了一件白色的針織毛衣。

  馬尾高高紮起，俏麗又活潑。

  她的長相屬於甜美的類型，笑容純粹就像戲台的那些白桃花，很容易勾起男人的保護欲。

  「大少爺，周小姐。」張管家主動打招呼。

  周小姐……

  原來她就是周家的千金，宋老爺幫宋承安談的對象。

  向意晚的身體僵硬在原地，目光久久無法從女孩的身上離開。她曾經想像過無數次能與宋承安並肩的女人，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也許是大氣得體的財閥千金，知書識禮的名門閨秀，又或者商場上運籌帷幄的女強人。

  只是沒想到，會是個看起來無憂無慮的鄰家女孩。

  能讓宋大少爺親自推行李箱的，她應該是第一個。

  過去四年無數次的出差，向意晚默默跟在當宋承安的背後推行李箱。她以為這是常態，殊不知到，是她不配而已。

  有那麼一剎那，向意晚對這個女孩生出了瘋狂的嫉妒。她一出生就在羅馬，顯赫的家世、良好的教養，能光明正大站在宋承安的身旁。

  而她，再努力讓自己變得優秀，由始至終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笑話。

  向意晚的心在滴血。

  無論多少次告誡自己不要再對他有非分之想，如今親眼所見，依然心如刀割無法自拔。

  「向小姐……大少爺回來了。」張管家輕咳了一聲。

  向意晚這才回過神來，強壓心底的酸痛主動打招呼：「宋總，周小姐。」

  「張管家，這位小姐姐是誰？長得好漂亮。」周婉儀笑起來的時候，露出兩個淺淺的小酒窩。

  「回周小姐，這位是向小姐，大少爺公司的員工。」張管家畢恭畢敬道。

  周婉儀滿懷好奇打量向意晚一番，聲音軟軟糯糯的：「小姐姐，你的衣服很好看……可惜我的身材沒你高挑，撐不起旗袍。咦，你的手怎麼了？紅撲撲的……」

  聞言，向意晚慌忙把手背在後腰：「沒什麼……我還有事先回去了。」

  說罷她就要離開，卻被宋承安擋住了去路。原本含笑的臉瞬間蒙上了 一層薄冰，富有金屬質感的嗓音緩緩響起：「張管家，麻煩你先帶婉儀去客房，我稍後就來。」

  「是的，大少爺。」張管家上前接過宋承安手中的行李箱，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周小姐，這邊請。」

  「謝謝張管家。」

  周婉儀禮貌道謝，然後朝向意晚甜甜一笑說：「小姐姐，很高興認識你，我叫周婉儀，是安哥哥的朋友。」

  安哥哥……

  多麼親切的稱呼！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向意晚跟了宋承安四年，也只能恭敬地稱呼他一句「宋總」。

  她承認自己要嫉妒瘋了，可是理性最終還是占了上風，客套地回了句：「我也很高興認識您，周小姐。」

  「安哥哥，我先去客房了，晚點見。」

  「好！」

  道別後，周婉儀跟著張管家離開，青春靚麗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庭院的盡頭。

  向意晚臉上的笑容徹底掛不住了，刻意避開宋承安的視線，準備走另外一頭離開。

  然而沒走出幾步，高大的身影堵在她的面前。

  「宋家不是你該出現的地方！」宋承安的聲音銳利而帶點金屬感，隱藏了極深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