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往事（二）

  下水的時候，園子裡只有幾個小廝和丫鬟，救上來的時候，發現園子裡人多了起來。一切都像有人故意安排的，外祖父察覺到了不妥，但胡府的人並沒有多說什麼，他又記掛親外祖母，沒有多留，便離開了。

  也是因為這件事，外祖父那天才沒能按時去隆華寺接親外祖母。

  胡夫人這次來只是說，外祖父與胡四小姐有了肌膚之親，且被多人看到，於胡四小姐名聲有礙。胡四小姐已經到了可以婚配的年齡，問親外祖母，這事怎麼處理。

  本以為親外祖母會被這件事打擊到，但是她的精神卻意外的變好。她好像想通了什麼事，心情好了許多，下午的時候還起來寫了會兒字。母親記得親外祖母寫了這樣幾句詩。

  

  青絲未換頭未白，誰知此生幾回眸，百轉千回君不在，來世再與君相守。

  她將這幾句詩交給母親，囑託她將來交給外祖父。

  母親幼時不懂，長大後就知道了，外祖母直到臨死前都沒怪過外祖父，她說的那個將來就是她死後吧。

  母親沒聽外祖母的話，她將那幾句詩留了下來。

  但到了晚上，病情突然惡化，連水都餵不進去了。請來大夫，大夫說油盡燈枯，無力回天。

  在臨終前一刻，終於盼來了外祖父，親外祖母是含笑去的。

  母親記得外祖父當時雙眼烏紅，他一滴眼淚也沒留，一句話也沒說。

  母親也是從那時恨上外祖父的，他怎麼能一滴眼淚也不掉呢。

  後來外祖父無數次的討好母親，母親都不理他，直到母親跟他說：「娘親臨死前都說恨你，我也不會原諒你的，看到你我就想到娘親是怎麼死的！」

  其實親外祖母從未說過這句話，但自打母親說出這句話後，外祖父就極少再見母親了。他像完全變了一個人，冷漠自私，對什麼事都漠不關心。

  北平王多次來府中拜謝救命之恩，外祖父也不大見他了。

  一年後，他娶了胡家四小姐為繼室。

  聽完這件事，沈春意不勝唏噓，往事不堪回首。

  她跟母親分析，也許外祖父是承受不了喪子之痛，太過自責，他覺得如果他能去接親外祖母，就不會有這齣禍事，他覺得無顏面對，才會避而不見。

  沒想到親外祖母也會因此喪命，一切都於事無補，他才將自己的內心封閉了，如行屍走肉般活著。

  沈春意勸著母親能與外祖父和解，並把蒼子淵南下，官眷可隨行的事情告訴她。如果得到外祖父的幫助，她們就能順利啟程，這對於她們是最重要的事。

  「外祖母並不恨他不是嗎？」沈春意說道。

  「可我的母親，終究是因他才死了的……」母親掩面而泣。

  不等春意再說話，潤夏身邊的喜兒和秋濃身邊的果兒突然進來說，兩個小姐不見了。

  怎麼會不見了，仔細找過了嗎？」母親忽的一下站起來，沈春意也捏緊了手裡的帕子，心裡覺得不好，這事怕沒那麼簡單。

  「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都沒有，夫人怎麼辦啊，兩個小姐平時只在咱們自己住的院子裡玩的，從不自己出去的。」喜兒答道。

  「外面找了嗎？」母親又問。

  「王媽媽已經去找管事了，想去前院找一找，李媽媽去各個主子的院子裡問了，都說沒見到兩個小姐。」喜兒說。

  「我去找老夫人，求她派人，府里要找，府外也得派人找。」母親說著就要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