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重提國公府舊事

  水根離開的時候，不自覺的回眸看了一眼，一身青衣的胡秋兒，竟讓他恍惚有看到了先帝的模樣。

  處理完政務，胡秋兒去了小皇帝那裡，只是小皇帝已經睡下了。

  回去的路上，胡秋兒撐著腦袋，坐在轎攆上。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前面抬轎攆的小太監突然腳一滑，竟一下子沒抬穩。

  蔓菁當即就扶住了胡秋兒，見自家主子沒有受傷，顯示常舒了口氣，然後面色鐵青的走到前面，對那些抬轎攆的太監怒道：「怎麼回事兒？」

  那小太監連忙跪下道：「蔓菁姑姑，奴才也不知道是怎麼，只感覺自己的腳下一滑。」

  「這青石板路最是粗糙，怎麼會滑？」蔓菁聽到這個話，當即冷笑。

  「奴才發誓，奴才方才定是踩到了什麼東西。」說完，他旁邊的那個小太監輕輕舉起手道：「蔓菁姑姑，我在這裡找到了幾顆鵝暖石。」

  鵝暖石？

  蔓菁當即走了過去，接過那宮人手裡的東西，然後呈給了胡秋兒。

  

  「娘娘，確實是鵝卵石。」

  胡秋兒看著那晶瑩剔透的鵝卵石，面露不快：「查。」

  「是，娘娘。」

  好在這裡離春華殿不遠，胡秋兒索性就乾脆自己下來走走。

  蔓菁走在她身後半步，前面自有宮女打了燈籠。

  「娘娘，這條路上都找了，就只有方才的那地方有三顆鵝卵石。奴才對比了，這鵝暖石和西苑池塘裡面的鵝暖石很是相似。」剛到春華殿的門口，福祿就匆匆過來稟告。

  胡秋兒低頭抿嘴看著福祿手裡的鵝暖石，微微凝神：「西苑？」

  「是，奴才方才讓人去找了，只有在西苑才找到了和這個一模一樣的。」

  對比福祿左右兩手的鵝卵石，胡秋兒微微抬頭，想起了先前從西苑失蹤的慕氏，當即問道：「慕氏的下落可是找到了？」

  蔓菁搖了搖頭：「還沒有。」

  「這事兒好生查查。」胡秋兒轉過頭，囑咐了福祿一句。

  蔓菁跟著胡秋兒的後面進了屋子，問了一句：「娘娘怎麼突然就問起了慕氏？」

  胡秋兒沒出聲，而是安靜的坐在椅子上，神色有些凝重。

  「娘娘可是在擔心什麼？」蔓菁關切的問了一句。

  「無事。」胡秋兒搖了搖頭，只是心裡卻有了其他的盤算。

  第二日一早，胡秋兒就讓蔓菁喚了任白芷過來，她如今身上的傷已經差不多都好了，胡秋兒倒是還記得她先前說的話，不過卻仍然還是問了一遍：「你日後可有什麼打算？」

  任白芷神色恭敬的跪在地上：「懇請太后娘娘恩典，讓臣女能夠在宮中行醫。」

  胡秋兒微微一笑，然後朗聲道：「好，哀家准了，重啟女醫制，日後你就是第一個女醫。」

  任白芷等了這麼久，終於等到了這一句話，當即磕頭謝恩。

  胡秋兒雖然說是垂簾聽政，但是皇帝如今的身體根本不能上朝，太皇太后又離宮，這前朝後宮自然是由她一個人說了算。

  只是這女醫制一頒布下去，不少大臣就開始不贊同。

  「太后娘娘，太祖廢除此制度，可您又恢復了這個制度，此番做法是違背了太祖遺願啊！」

  「是啊，太后娘娘，女子怎麼能夠成為太醫呢？」

  「太后娘娘，這於禮不合啊！」

  ……

  胡秋兒也不著急反駁，看著那些個大臣就這件事情說個不停，原以為能有什麼好的理由，可翻來覆去也就是那麼幾句話，胡秋兒漸漸的失去了興趣，不快道：「諸位大臣都說這制度不好，不外乎是違背的太祖，可如今太醫院的太醫們對於皇上的身體起不到太大的作用，若是任白芷有這個能力，哀家為什麼要阻止她？還是說在場的各位大人可以替哀家找到更好的大夫？」

  這誰都知道太醫乃是全國醫術最高超的，這任白芷雖然是女子，但是她家學淵源，父親更曾是太醫院的醫正。

  就算胡秋兒說了方才的那番話，但仍然有人不同意。

  「太后，可那任白芷是女子。」從頭到尾反對最厲害的司馬先忍不住開了口。

  「哦？司馬大人是覺得女子不行，比不過男子嗎？」

  胡秋兒這話剛剛落音，眾人就不怎麼出聲，什么女子不行？如今垂簾聽政的可是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也是女子。

  「微臣覺得，任白芷……」司馬先還想再辯駁兩句，卻聽得胡秋兒道：「既然司馬大人這麼不贊同，那麼哀家給司馬先生三日的時間，若是司馬先生能夠找到醫術高明的醫者，幫助皇上，這事兒哀家不會再提，可若是找不到，司馬先生就以損害皇上龍體為由，革職查辦！」

  革職查辦這四個字一出來，眾人皆不出聲了，就連方才反對最大的司馬先也解釋道：「太后娘娘，微臣不是這個意思啊！微臣不敢損傷皇上的龍體啊！」

  「可司馬大人方才不是說女子不行嗎？這任白芷的醫術既然不行，哀家為了皇上的身體著想，自然是希望司馬大人為哀家分憂才是。難道司馬大人不願意？」

  胡秋兒語氣平緩，但是聽在旁人的耳朵里便是有巨大的壓力。

  司馬先當即跪下道：「微臣失言，還請娘娘贖罪啊！」

  瞧著這司馬先跪下求饒，其他的大臣們此時再也沒有反對的聲音，胡秋兒乾脆就借著這個事兒，廣招女醫，理由也很簡單，就是給皇上調養身體。

  下了早朝之後，福祿就報，說是言諾已經在偏殿候著了。

  胡秋兒換了一聲常服，褪下了手上的金鐲子，隨意問了一句：「為了什麼事兒？」

  「奴才也不知道，只是聽言大人提了一句，說是討賞。」

  蕭家已當初那件事情，遭受重擊。黎安也被放了出來。此事中，言諾立功最大，但卻一直沒有要封賞，但是今日卻主動進了宮。

  胡秋兒當即點了點頭，吩咐福祿：「你去告訴他，哀家待會兒就來。」

  「是，娘娘。」

  胡秋兒到的時候，言諾已經等候多時了。

  「微臣見過太后娘娘。」

  「起吧！」胡秋兒微微抬手，然後吩咐福祿：「給言大人賜座。」

  待他坐定，胡秋兒這才開口：「先前你一直沒有問哀家要賞賜，說吧，此番你想要什麼？」

  言諾當即站起身，然後跪下道：「微臣懇請太后娘娘為國公府翻案！」

  「為國公府翻案？」胡秋兒微微挑眉，意味不明的看著言諾：「你確定要討這個賞賜？」

  言諾低著頭，讓人瞧不清表情：「是，微臣懇請太后娘娘能夠替國公府翻案。」

  「言諾。」胡秋兒突然就變了語氣：「國公府的事情是先帝當初親自敲定的，你要哀家如何為你翻案？」

  言諾咬著唇，神色間透著掙扎：「微臣只有這一個心愿，希望太后娘娘成全。」

  胡秋兒看著言諾的樣子，心知道他怕是有什麼事情瞞著。

  「那你告訴哀家，你為何要執意為國公府翻案？」胡秋兒微微放低身體，華麗的護甲將言諾低垂的臉挑起：「哀家要聽實話。」

  言諾依然是垂著眸，低聲道：「微臣身為國公府的人，自然想要替國公府討個公道。」

  見他還是如此，胡秋兒收回了自己的手，語氣變得有些冰冷：「哀家考慮考慮。福祿，送言大人出去。」

  言諾出去的時候，目光帶著絲絲繾綣，但是很快，他的目光又回復了平靜。

  臨走的時候，他衝著福祿微微拱手道：「公公留步。」

  福祿方才也在屋子裡，自然也聽到了言諾的話，當下也只能勸一句道：「大人，您前途無量，何苦求了這麼個恩典？」

  言諾微微一笑，沒有說話，轉身離開。

  福祿看著他那樣子，微微嘆了口氣，不知道是覺著可惜還是覺著遺憾。

  「送走了？」福祿回來復命的時候，胡秋兒看著手裡的奏章，神色平靜的問了一句。

  福祿點了點頭：「奴才方才送言大人出去的時候，倒是提了一句，不過言大人卻什麼都沒說。」

  「嗯，你下去吧！」胡秋兒的頭太也沒抬。

  直到福祿離開之後，胡秋兒這才抬起臉，微微揉了揉有些發脹的眉心。

  言諾為什麼要去替國公府翻案？他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過了半晌，胡秋兒將小離子叫了進來。

  「娘娘，可是有事兒吩咐？」

  胡秋兒思索了一會兒，這才吩咐：「這些日子注意一下言大人的行蹤。」

  胡秋兒知道言諾的本事，當即又囑咐了一句：「小心些，多留意就行，不要特地跟著。」

  「是，娘娘。」

  「對了！」臨走的時候，胡秋兒又把小離子給叫住了：「穗華是不是喜歡言大人？」

  「這……」小離子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說。

  「言大人既然辦好了這麼大的差事，京城不是有一處四品大員的院子嗎？讓穗華帶著人去打掃，倒時候賞賜給言大人。」

  小離子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自己主子會這麼做，但還是恭敬的應了。

  穗華聽到這消息的時候，簡直有些不敢相信：「你確定太后娘娘是讓我去負責？」

  小離子已經被她揪著問了好幾遍了，當下可憐巴巴道：「好姐姐，是真的，太后娘娘親口說的，難道還能有假？您要是不信我，您就去問太后娘娘吧！」

  「這……」穗禾見他這個樣子，有些生氣道：「我也只是確認罷了，你讓我去問娘娘做什麼？」

  蔓菁一過來，就聽到穗禾說「去問娘娘」，倒是隨口問了一句：「什麼事兒要去問娘娘？」

  小離子倒是不覺得這事兒有什麼不好說的，當下就道：「娘娘說要給言大人賞一處宅子，讓穗禾帶著人去收拾。」

  穗禾聽了這話，忍不住想要捂住小離子的嘴，可惜小離子的嘴太快了，她根本就捂不住，想到自己之前在紅緣寺小樹林裡看到的那一幕，當即慌亂的解釋道：「蔓菁姑姑，您聽我說……」

  小離子不知道為什麼穗華會跟著蔓菁，還不停的解釋，不過他既然已經把話傳到了，自然也就要回去復命去了。

  穗華看著蔓菁一臉的平靜，心裡快急死了：「蔓菁姑姑，您放心，我一定給那地方打掃的乾乾淨淨的，讓言大人住的舒服。」

  見她不說話，穗華又補充道：「您一定很了解言大人的喜好，要不您說怎麼弄，我就怎麼弄好不好？言大人知道了，也一定會開心的。」

  蔓菁瞧著她說的越來越離譜，當即打住她道：「行了，你不用來問我，我和言大人什麼都沒有。」

  「怎麼可能？」穗華當即捂住了自己的嘴，不敢置信：「怎麼會，我那日晚上分明看見……」

  「那是言大人托我給他帶的東西。」蔓菁一臉坦然：「不過當時不好和你解釋，就什麼都沒說。」

  「這，這……」

  看著蔓菁拿一臉平靜的樣子，穗華是怎麼都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