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回不去的時光

  瞧著胡秋兒半晌沒說話，蔓菁思忖著，對福祿道：「這些話是你能說的？日後這些沒皮沒眼的話，不要再說，娘娘在這裡禮佛，容不得這些事情。」

  福祿也知道自己方才失言了，當即就跪下請罪。

  胡秋兒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只覺得心裡有些不太舒服。揮退了福祿和蔓菁。

  出了屋子，蔓菁一臉責怪的看著福祿：「你也是伺候娘娘的老人了，嘴上怎麼沒個把門的？」

  福祿也覺得自己方才是被豬油蒙了心了，竟說出了那樣的話，連連道歉道：「蔓菁姑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咋了，幸虧娘娘沒怪罪。」

  蔓菁斜了他一眼：「娘娘心善，如今在這紅緣寺里，是祈福來的，不是讓你們在這裡成日無所事事的。」

  「是，是。」福祿連連點頭：「蔓菁姑姑，您說的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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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罷了，這事兒日後不要再提，也莫要再說。」蔓菁鬆了口氣：「好在娘娘今日沒有怪罪，不過穗華的年紀也大了，起了心思我沒意見，但是也不該這般的明目張胆，且不說她還有七八年才能夠出宮，就算能，她如今是娘娘身邊伺候的，怎麼連這點規矩都不懂？」

  福祿聽出了蔓菁話里的不滿，當下道：「姑姑說的是，待會兒我就把那她帶過來，給姑姑認錯。」

  蔓菁掃了一眼福祿，冷笑：「這些個的小心思就不用用在我這裡了，你去給穗華傳個話，伺候娘娘是她的福分，若是覺得受不來，那就不用再來伺候了。」

  福祿一聽，就知道蔓菁是真的生氣了，當下道：「姑姑，我立馬就讓人把穗華叫來，您別生氣。」

  穗華方才是因為福祿的話生了氣，如今被叫出去的時候，人冷靜了不少。

  瞧著蔓菁，惴惴不安道：「蔓菁姑姑。」

  「你還知道叫我一聲姑姑？」蔓菁神色不善：「是平日裡的活計太輕了，由得你這麼的偷懶，還是平日裡娘娘對你太仁慈，下午是連個人影都不見了？」

  穗華知道自己錯了差事，神色訕訕。她這些日子一直貼身伺候，算是有臉面的大宮女，如今被蔓菁拉在院子裡面訓斥，臉上的神色自然不太好看。

  福祿也是頭一次見蔓菁生了這麼大的氣，當下也不敢開口。

  蔓菁目光銳利的打量了穗華一眼：「我不管你有什麼心思，娘娘如今是在這紅緣寺祈福，若是傳出什麼不好的話，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

  穗華紅著眼睛，連忙點頭，聲音帶著哽咽：「我知道了姑姑。」

  蔓菁掃了她一眼，到底是交代了一句：「回去好好淨把臉，不要讓娘娘瞧出來。」

  「是，姑姑。」

  蔓菁訓斥完穗華和福祿，吩咐了小廚房熬了一些粥，親自去了言諾那裡。

  言諾平日裡極少發燒，偏巧昨天喝了那麼多酒，之前的傷也沒有好，然後又吹了一晚上了冷風，這一病，倒是有些使不上力氣。

  蔓菁來的時候，他的臉色不太好。

  瞧著蔓菁神色淡淡的，言諾將蔓菁請了進來。

  蔓菁將手裡的粥放下，盯著言諾道：「言大人，有些話奴婢本是不該說的，但是為了我家主子，奴婢還是得說。」

  「蔓菁姑姑請說。」言諾的聲音帶著嘶啞。

  「您和秋兒姑娘這輩子是不可能的，您若是一直這麼單著下去，對您和秋兒姑娘都不好，奴婢本來不該插手的，但是言大人您昨天晚上逾矩了。」

  言諾自然知道蔓菁嘴裡的秋兒指的是誰，又聽得她說自己昨天晚上逾矩了，頓時反應過來，昨天晚上的事情，怕是被蔓菁看到了。

  可若是放下一個人這麼容易的話，他也不會過了這麼久都放不下。

  瞧著言諾沒說話，蔓菁知道他心中怕是難以放下，只能苦口婆心道：「娘娘不會在這裡住一輩子的，她遲早是要回去的，言大人，您這又是何必呢？」

  言諾抬頭看著蔓菁，並不說話，就在蔓菁以為他只是同意了，不會再說什麼時，言諾的聲音帶著絲絲沙啞和莫名的堅定：「我昨天確實逾矩了，但是之後不會再有了，另外我的私事，不勞蔓菁姑姑費心。」

  蔓菁瞧著言諾眼裡泛著猩紅，只能低嘆一聲：「罷了，我言盡於此。」

  「這東西，蔓菁姑姑還是帶回去吧。」言諾指著桌上蔓菁拿過來的食盒。

  「言大人收下吧，娘娘雖然沒說，但是我跟了她這麼久，倒也能知曉。」留下這句，蔓菁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回了院子，穗華已經收拾妥當了，蔓菁掃了她一眼，點了點頭，這才進了屋子。

  胡秋兒正躺在美人榻上，屋子裡的火盆裡面放了一些烤栗子，小離子正蹲在旁邊，這栗子的香味充斥著整個屋子。

  「這栗子還真香。」蔓菁笑著吸了一口氣：「奴婢隔著老遠就聞到了。」

  胡秋兒睜開眼，微微轉頭：「回來了？」

  蔓菁點了點頭，走過去，將軟枕放在胡秋兒的腰下墊著，然後從一旁的碗裡拿了幾顆烤好的栗子，輕輕撥開，然後遞了過去：「娘娘嘗嘗。」

  「方才嘗了，這些是給你的。」胡秋兒沒有去接那些栗子。而是看著蔓菁。

  一旁的小離子也附和道：「是啊，蔓菁姑姑，那可是娘娘專門留個你的，你快嘗嘗。」

  蔓菁將手裡的栗子放進了嘴裡，香甜可口，味道極好。

  吃了會兒栗子，蔓菁將手裡的栗子殼丟在了一旁的碗裡，然後道：「小離子，你去瞧瞧娘娘的甜羹熬好了沒有，你去端過來。」

  小離子聰明的很，當下就知道蔓菁和胡秋兒這是有話要說，立即站起身道：「那奴才去瞧著，等好了給娘娘端過來。」

  胡秋兒點了點頭，倒是對小離子這機靈勁兒很是讚賞。

  待小離子出去後，蔓菁這才將自己方才去了言諾那裡的事情說了出來。

  胡秋兒神色透著些許的黯然，看著蔓菁：「他沒同意？」

  「沒有。」蔓菁嘆了口氣：「娘娘，言大人如此，奴婢只覺得，不管您做什麼，只要您好好的就行。」

  胡秋兒看著蔓菁，思緒有些飄遠了些。

  昨日晚上言諾說的話歷歷在目，言諾的表情和神態也歷歷在目，當初和言諾在一起的點點滴滴也浮現在她的腦海里。

  原以為已經忘卻的東西卻分毫不差的出現在人的腦海里，胡秋兒一時間百感交集。

  「回不去了，就如同當初她送我的，碎了就是碎了。」胡秋兒看著蔓菁，低聲喃道。

  蔓菁想了想，終究是站起身，然後走到內室的衣櫃下面，從裡面端出來一個大盒子，然後從大盒子的最裡面，掏出了一塊用絹布包裹的東西。

  那絹布被一層層的打開，當初那把言諾親手雕刻的玉簪顯現了出來。

  「不是碎了嗎？」胡秋兒面露詫異。

  「奴婢找了人修好了。」蔓菁將東西放在桌上。

  胡秋兒拿起那玉簪，細細端詳，這東西雖然修的精細，但終究還是有痕跡。

  「蔓菁。」胡秋兒嘆了口氣：「我和他之間橫亘了太多的事情。」

  「奴婢只是覺得心疼。」蔓菁微微握住了胡秋兒的手：「娘娘這一路，走的太艱難了。奴婢瞧著，您如今雖然是身份尊貴的太后，離了皇宮，可卻不見您又如半分當初行宮裡面的的快樂。」

  胡秋兒沒說話，卻聽得蔓菁道：「娘娘，您如今才二十二歲啊！」

  「是啊，我已經二十二歲了。」胡秋兒笑了笑，只是這笑容看的蔓菁心酸。

  「娘娘何苦為難自己？」蔓菁嘆了口氣：「您這一輩子還長的很。」

  「可我卻覺得像是過了一輩子那麼久。」胡秋兒將那玉簪用布帛重新包裹起來，遞給了蔓菁：「你替我收著吧！」

  「好。」

  「穗禾的事情，你也不要生氣。」胡秋兒交代了一句。

  「奴婢知道了。」

  收好的東西，蔓菁擦了擦眼睛，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笑著道：「奴婢去瞧瞧小離子。」

  「去把。」

  小離子還在小廚房門口站著，遠遠瞧著蔓菁來了，就知道娘娘那邊已經等著了，當即就將東西端了出來，笑著沖蔓菁打了個招呼：「蔓菁姑姑。」

  「我來瞧瞧甜羹。」蔓菁瞧了一眼小離子手裡捧著的碗盅，點了點頭：「娘娘等著你，你送過去吧。」

  到了晚間的時候，小離子帶回來的人終於來了。

  見到胡秋兒那熟悉的樣貌時，任白芷微微紅了眼，當下就跪了下去道：「多謝太后娘娘相助。」

  「哀家將你和你母親接了過來，日後你就呆在京城吧。」胡秋兒瞧著任白芷不由的有些感慨，二人不過是兩年不見，任白芷的頭上竟生出了白髮。

  「多謝娘娘。」任白芷被蔓菁扶著站了起來。

  胡秋兒示意她坐在自己的身旁，面露感慨道：「小離子和我說了，當初我本不該同意讓你們離京的。」

  任白芷已經緩了過來，見胡秋兒說起，搖了搖頭：「父親死了，我若是留在京城，難保不會被斬草除根。倒不如去鄉下躲避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