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齊王妃的懷疑

  胡秋兒起身，蔓菁給她套了一件絲綢睡袍。

  她的左胸上，任白芷當初為她刺的那朵花還如栩栩如生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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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蔓菁一邊給胡秋兒擦香粉，一邊絮絮叨叨道：「娘娘，您沐浴完之後，看書莫要看的太晚。仔細別傷了眼睛才好。」

  胡秋兒沒說話，待蔓菁將香粉給她擦好了，這才搖了搖頭：「反正白日裡沒什麼事兒，也不用早起。」

  蔓菁聽到這話，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笑：「娘娘，您真是……」

  「真是什麼？」胡秋兒今日的心情罕見的好了很多，這會兒子倒是起了和蔓菁開玩笑的心思。

  「娘娘若是真的要看，奴婢陪著就是，大不了多點些蠟燭。」

  見蔓菁又板了臉，胡秋兒當下也就不逗她了。晚上不過是看了兩頁書，就按時就寢了。

  只是這一頁，她睡的很不安穩。

  竟在夢中夢見過世很久的胡夫人，還有胡春兒。

  那還是記憶中的那個胡家，不過卻是張燈結彩。

  她也還是胡家的那個庶出三小姐。

  蔣姨娘，南婆子，還有胡夏兒，胡冬兒，陳姨娘，紅顏……都在!

  二姐胡夏兒還是那般的頤指氣使，陳姨娘還是那般對胡夫人溜須拍馬。胡冬兒也仍然是那個痴痴傻傻的模樣。

  胡秋兒看著眼前的景象，有些恍惚。

  「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去迎接大小姐？」南婆子推了胡秋兒一掌，臉上帶著怒意：「要是耽誤了時辰，有你好受的。」

  「大小姐？」胡秋兒喃喃，有些分不清現在是什麼時候。但雙腳卻像是有生命一般，將她帶到了大門口。

  胡家張燈芥菜，胡夫人和胡老爺更是精神煥發的模樣。

  胡秋兒站在人群中，遠遠的就聽到了禮樂身。

  一輛金碧輝煌的馬車，還有前面開路的宮人和後面的禁衛軍，胡秋兒猛地一退。卻還是無法避免的看到了胡春兒。

  不似當初死的時候那般枯槁，眼前的胡春兒春風得意，她身邊跟著的是紅顏。

  「見過貴妃娘娘。」

  沒有顧忌周圍的人，胡秋兒只呆愣愣的站在人群中，看著胡春兒那鮮紅的紅唇一上一下的動著：「你占了我的位置，為什麼卻讓胡家落得個流放？」

  滿門抄斬？胡秋兒看著胡春兒那離自己越來越近的鮮紅色的指甲，突然就驚醒了過來。

  蔓菁在外頭守夜，聽到裡面的動靜，忙披了一件衣服，端了蠟燭進來看。

  見胡秋兒坐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趕忙將屋子裡的燈籠點亮：「娘娘，怎麼了，是夢魘了嗎？」

  屋子裡的燈籠逐漸亮了起來，驅散了方才胡秋兒因為夢魘而生出了冷意。

  「娘娘，喝點水。」蔓菁倒了一杯溫水遞了過去，但胡秋兒並沒有喝，而是我在手裡。

  手中的溫熱，讓她逐漸的安定了下來。

  蔓菁看著胡秋兒額角浸出的汗，還有她略顯蒼白的嘴唇，輕聲道：「奴婢去給娘娘點些安眠香。」

  見胡秋兒沒有否決，蔓菁起身，將先前滅了香又點燃了起來。

  略帶安詳和沉靜的檀香慢慢縈繞在屋子裡面，讓胡秋兒有些焦躁的心漸漸的沉了下來。

  「蔓菁，我夢到了好多人。」

  「是……胡家的人？」

  「嗯。」胡秋兒點了點頭。

  「娘娘若是擔心，明日奴婢去給您求個安神符來。」蔓菁坐在床邊的腳踏上，輕聲說道：「胡家的事情，娘娘也沒有辦法。怨誰也不能怨娘娘您啊！」

  胡秋兒默不作聲，沒有說話。

  蔓菁只靜靜的陪著她。

  過了良久，胡秋兒這才開口：「胡家的事情，外嫁女應該沒有牽連，若是有機會，你差人去找找胡夏兒。」

  蔓菁點了點頭，將這事兒記在了心裡。見胡秋兒的衣服已經濕透了，又忙命人拿了新的來給她換了。

  「娘娘睡吧，奴婢就守在這裡，哪兒也不去。」蔓菁給胡秋兒掖了掖被角，然後就躺在了腳踏上。

  這麼一來，胡秋兒第二日醒過來的時候，外頭的天已經大亮了。而昨日夢境裡的那些東西，似乎都已經淡去。

  聽到裡頭的動靜，蔓菁帶著宮女們進來，見胡秋兒已經醒了，連忙將幔帳撩起，

  胡秋兒起了身，在宮女們的伺候下漱了口，又淨了臉正準備上妝，就見福祿急匆匆的進來。

  蔓菁走過去，福祿在她的耳邊低聲說了一句便退了下去。

  蔓菁這才上前，低聲道：「娘娘，方才朱嬤嬤派人說，今日上午齊王妃會進宮一趟，倒時候會來春華殿。」

  胡秋兒微微側頭，和蔓菁交換了一個眼神，二人心中明了。

  「今日不出門，穿的家常一些便好。」見宮女要給自己加挽複雜的髮髻，胡秋兒吩咐了一聲。

  蔓菁當下就接了那宮女的活，只給胡秋兒挽了一個尋常的髮髻，用發鈿固定好。

  那邊宮人們已經將釵飾奉上，胡秋兒選了兩朵簪花戴上，就揮退了宮人。

  既然是家常，身上的衣服也是素色。

  穿戴完畢，胡秋兒用了早膳後不久，就聽人說，齊王妃來了。

  宮人將齊王妃引了進來，胡秋兒見她今日的裝扮，倒是頗為素淨。

  「見過德妃娘娘。」

  「齊王妃快請起。」胡秋兒微微一笑，讓人上了茶。

  知道是有事兒要說，蔓菁當下就會意領了人出去，又和福祿二人守在門口，免得叫旁人聽了去。

  齊王妃先前聽到朱嬤嬤傳信說是德妃要見她，如今又見到這架勢，倒是露出幾分疑惑：「德妃娘娘這是？」

  胡秋兒一笑，也不著急，不急不緩的開口：「齊王妃是個聰明人。」

  「娘娘這是什麼意思？」齊王妃的神色未變，似乎不知道胡秋兒的用意。

  「難道齊王妃不知道齊王的打算？」胡秋兒懶得和齊王妃繞圈子，直接開口了當。

  齊王妃的臉色微微一變，隨即好整以暇的看著胡秋兒：「德妃娘娘說什麼，我有些聽不懂，而且王爺的事情自然是王爺的事，我一個婦道人家又怎麼會知道？」

  「既然齊王妃不好奇齊王的事情，那齊王妃是否想知道徐貴妃的事情？」

  「阿姐？」齊王妃的神色一變，看著胡秋兒：「你究竟要說什麼？」

  「齊王妃身為徐家的女兒，徐家當初執掌兵權，不說其他，就說徐貴妃，當初在宮中，可是能夠與皇后慕氏分庭抗禮呢！」

  胡秋兒從容不迫的看了一眼齊王妃。

  果然，齊王妃的臉色不似方才來的時候那般好，反而露出一絲警惕。

  「看齊王妃的表情，應該是知道一些情況的，比如春生的事情。」

  齊王妃站起身，面露不耐：「我不知道德妃今日找我過來做什麼，不過關於阿姐的事情，我並不感興趣。」

  「讓我猜一猜。」胡秋兒對於齊王妃的反應並不著急：「當初徐貴妃身死，春生失蹤，然後出了宮，齊王應該是拿這個和徐家換了東西，我想這也就是徐家為什麼願意放棄大部分的兵權，也要將你嫁給齊王的原因。」

  見齊王妃的身形一頓，胡秋兒又繼續開口：「慕氏的覆滅，徐家應該感到了危機，、所以，當時謠傳，皇上是在借著徐貴妃的事情剷除徐家，徐家在軍中威望不小，自然會動搖人心，就在這時，齊王出現，緩和了關係，而徐家自願放棄大部分的兵權，皇上見到了徐家的誠意，齊王又以齊王妃為籌碼。這樁買賣，徐家不虧，齊王也不虧。皇上也不虧。」

  說到這裡，齊王妃轉過身，看了一眼胡秋兒，終究是又坐了回來。

  「可誰也不知道，徐家知道了徐貴妃死的真相，徐家如今幫著的，不是皇上，是齊王！」

  胡秋兒喝了一口茶，沒有再說下去。

  「就算你知道這些又如何？」齊王妃看著胡秋兒，面露不屑：「你沒有和我談判的資格。」

  「我本來就不打算和齊王妃談判。」胡秋兒也不生氣，反而順著齊王妃的話說了下來：「我今日見齊王妃，不過是覺得有些事情瞞著，對齊王妃委實不公平。而且我很有誠意，齊王妃不放聽我說完？」

  見胡秋兒如此胸有成竹，齊王妃倒也收起了方才的神態：「你先說說看。」

  「這第一件事，就是當初皇上還沒登基的時候，徐貴妃曾經生過孩子，但是這些孩子無一例外沒保住，這其中都是皇上的手筆。只是負責這件事情的任太醫前些日子因為意外落水亡故了，但若是齊王妃去查，還是會查到一些東西的。」

  「這件事情我自會去查清楚。」齊王妃的神情透著些許的冷淡：「還有什麼？」

  「還有一件事情，事關齊王和毓貴妃，不知齊王妃可是知道？」

  這話一出，胡秋兒明顯就看到了齊王妃恬靜的臉在一瞬間發出了一連串微妙的變化。

  「看齊王妃的樣子，似乎是並不知道毓貴妃和齊王的淵源吧！」胡秋兒輕輕一笑：「說起來，先前趙妃出事兒死了的那個趙太醫曾經給毓貴妃開過避子藥。」

  「你什麼意思？」齊王妃她「霍」的一聲站起來，儘量地抑制住自己的情緒：「說清楚些。」

  見齊王妃如此激動，胡秋兒反而不打算繼續說了：「有些東西，齊王妃自己查到了，可能比我說的更詳細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