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姻緣樹

  皇后醒來，本以為自己能夠見到皇上，可等宮人們說皇上並沒來的時候，皇后到底是傷了心。

  落桃被皇后送給了豐帝之後，竹雲就代替了她的位置，成了皇后的貼身宮女。

  如今見皇后眼角的淚意，趕忙拿了帕子過去：「娘娘，您莫哭，太醫瞧過了，說你將這體內的瘀血刻出來，是好事兒。」

  皇后沒有接竹雲遞過來的帕子，而是問：「皇上是不是在古氏那裡？」

  竹雲不敢有所隱瞞，只能點頭。

  皇后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江倒海的怒意：「讓落答應來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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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桃來見皇后的時候，神色有些不安。

  皇后看著落桃如此這般，當即大怒：「跪下。」

  落桃不敢反抗，乖巧的跪了下來。

  皇后屏退了旁人，只留了落桃。

  「是你做的？」

  這話一出，落桃神情慌張，連忙擺手：「不是我，娘娘，不是我做的。」

  「真的不是呢？」皇后有些不信。

  「真的不是我。」落桃也覺得奇怪，她還以為是皇后實在忍不了古妃，才會這麼做，可如今見皇后的樣子，怎麼還懷疑是自己做的？

  「難道不是娘娘做的？」落桃有些估摸不准。

  「不是本宮做的。」皇后被落桃氣的胸口疼。

  「那就奇了怪了。」落桃低著頭，喃喃自語。

  「有什麼奇怪的？」皇后不以為然：「皇上那麼寵愛古氏，這宮中看不慣的大有人在，等本宮查到是誰在背後陷害，本宮一定不會放過她！」

  落桃見皇后如此說，當下點頭：「娘娘說的是。」

  見落桃絲毫沒有主見的樣子，皇后有些生氣：「瞧瞧你這樣子，本宮讓你去分寵，你瞧瞧你做了什麼？這些日子她病了，不能侍寢，你就不能想想辦法？還要本宮教你？」

  落桃被皇后劈頭蓋臉的一頓罵，也是委屈。

  她不想嗎份寵嗎？她想啊！

  可是那祥安殿就是古嬪的天下，更別提她如今成了妃，那祥安殿哪裡有她的容身之所？

  「娘娘，您讓奴婢換個地方吧！」落桃不由的哭了出來：「那祥安殿裡頭全是古妃的人，嬪妾一舉一動都在她的監視之下。」

  「沒用的東西！早知道你如此沒用，本宮當初還不如讓竹雲過去。」

  聽到這話，落答應一聲不吭，就那麼哭哭啼啼的。

  皇后本來就剛醒，方才這麼一來，又是生氣，又是動怒的，再加上落桃一直哭哭啼啼，頭疼的厲害。

  「滾出去。」

  被皇后這麼一呵斥，落桃也不敢再待下去，擦了擦眼淚，便退了出去。

  落桃紅著眼睛出來的樣子被不少人都看到了。不過，每次落桃都會被皇后娘娘訓斥，眾人自然也就見怪不怪了。

  竹雲想要上前安慰。

  但落桃一見到她，便別過臉去。

  竹雲不知原因，想要去問，又聽見皇后再叫她，當下只能匆匆進屋。

  落桃看著竹雲的背影，眼裡透出一絲恨意。

  正月十五，言諾休沐，一大早就來了行宮。

  蔓菁借了個由頭，支走了角門的太監華子，這才讓言諾溜了進來。

  胡秋兒一見言諾，便眉眼彎彎。

  蔓菁懂事的退了下去。

  見沒了外人，胡秋兒這才小跑著過來，撲進了言諾的懷裡。

  言諾將人抱了個滿懷，還將她抱著在空中轉了好幾圈，嚇得胡秋兒尖叫，這才堪堪放下。

  胡秋兒心有餘悸的站在地面上，身子有些歪斜，正好靠在言諾的懷裡。

  仍有些呼吸不平：「你是不是故意的呀？」

  言諾笑了笑，絕對不承認自己是因為太高興而失態了。

  「沒有。」

  只是這聲音卻沒有任何的說服力。

  胡秋兒看著言若從耳朵開始紅起來，就知道他在撒謊。

  牽著他的手，將他拉進了屋子：「今日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言諾也絕對不會承認，是因為想到今天休沐來行宮，晚上就睡不著覺，一大早就爬起來，一隻挨到現在，估摸著她起來了，這才來的。

  「今天是十五。我帶你去逛廟會，晚上再去看花燈，好不好？」

  「好呀！」胡秋兒沒有半點兒的扭捏，開開心心的便應了下來。

  不過今天是白日出去，胡秋兒倒是帶了一頂錐貌，遮住了自己。

  蔓菁照理指走了華子，然後言諾和胡秋兒偷偷的出了門。

  這一早上，華子被蔓菁叫著給她找了兩遍耳環，可找來找去也不見任何蹤影，有些生氣：「蔓菁姑姑，你這耳環當真是掉到了這裡？怎的找了半天都不見蹤影？」

  蔓菁估摸著胡秋兒已經離開，面帶歉意的望著華子：「我倒是也記不真切了，勞煩你替我找了幾遭。」

  說著。便給角門處華子一些銀錢。

  華子得了銀錢，倒也不怎麼抱怨，點了點頭，露出了個笑臉：「若是你想起來確切的位置，我自然是要幫姑姑找的。」

  華子這人貪錢，剛來行宮那會兒子蔓菁就知道了。

  當下見他神情殷切，話又說的漂亮，便點了點頭，順勢接了下來：「行，那我好好想想，倒時候想起來，再找你幫我尋。」

  胡秋兒出去了，蔓菁就把院子的門關的嚴嚴實實的。

  雖然平日裡沒什麼人來，但若是被人發現了，總歸說不清。

  二皇子照理來敲門，見門關著，便有些奇怪。

  正要敲門，就被水根攔了下來：「二皇子，說不定胡娘子正在休息呢！」

  「可這已經快晌午了呀？姨姨為什麼還在休息？」二皇子有些想不明白。

  大概是聽到了外頭的聲音，蔓菁喊了一句：「可是二皇子？」

  沒等水根說話，二皇子就搶了先：「蔓菁姑姑，你開開門，我要找姨姨。」

  「娘子這些天冷，染了風寒，怕過給二皇子，這才讓奴婢關了院門，二皇子明日再來吧！」

  「姨姨的病重嗎？」

  胡秋兒一直在喝藥的事情在行宮裡不是什麼秘密，時常都可以看到蔓菁拎著藥在院子裡熬煮。

  「沒什麼大礙，休息一日變好。」

  二皇子見狀，只能低著頭，有些掃興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這是胡秋兒和言諾頭一次在白天出來。

  二人隱藏在袖子裡的手緊緊握住。

  胡秋兒望著這街上人來人往，竟生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上了馬車，徐徐而行。

  胡秋兒取下了錐帽，微微撩開馬車的帘子，看著陌生的風景，有幾分好奇，側頭問道：「我們這是去哪兒？」

  「去紅緣寺。」言諾的嘴角微微翹起。

  紅緣寺是京郊最受情侶們喜歡的寺廟，不為其他，就為那出名的姻緣樹。

  據說只要兩個人在姻緣樹上掛上紅帆，便能夠合合滿滿的過一生。

  察覺到言諾有些緊張，胡秋兒微微捏了捏他的手。言諾的手孔武有力，和胡秋兒的手放在一起，竟生出了一種協調。

  胡秋兒捏了捏，又抬起頭，見言諾正痴痴的望著自己，不由的一笑。

  二人四目相對，馬車內狹小的空間仿佛凝固住一般。

  化成實質的甜蜜和情誼在二人之間流淌。

  「我，我打算今年向皇上奏請去邊關。」言諾反握住胡秋兒的手，將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

  後面的話讓胡秋兒一驚。

  「我想帶著你一同前去。」

  胡秋兒有些緊張：「什麼時候？」

  「過了端午之後。」

  「那我……」如今離端午也不過是四個月的時間，她要如何脫身？

  「我已經計劃好了，端午時日，最是起火災。」言諾思前想後，覺得這是最方便的法子：「倒時候起了火，行宮人一亂，你和蔓菁就出來。我在外面接應你們。倒時候我們去了邊關，去看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去踏雪尋舟。」

  紅緣寺離京城並不遠，說話的功夫，便就到了。

  言諾給胡秋兒帶好錐帽，有攙扶著她下了馬車，然後丟給車夫一錠銀子，讓他在這裡等著。

  今日十五，這紅緣寺人來人往，大多就是情侶。

  二人相視一笑，便拾級而上。

  紅緣寺的台階共有108級，若是男女一同行進，便暗示日後必能相伴一生。

  言諾以前從不信這些，可今日他卻願意牽著胡秋兒的手，慢慢的，一步一步的，從頭走到尾，就為了這個美好的夙願。

  到了上面，兩人在一旁的和尚那裡領了紅帆，便去另一旁的台子處。

  言諾的筆鋒鋒利，胡秋兒的筆鋒婉轉，只是那落款，寫的確實胡秋兒。

  胡秋兒看著言諾，認真的說道：「我是胡秋兒。不是胡春兒。」

  這個最大的秘密，胡秋兒終於說了出來。

  「我只知道，你是我最愛的人。」言諾沒有吃驚，沒有驚慌，也沒有詫異，只默默的牽著她的手，說出了自己最想說出的話來。

  這紅帆，若是掛的地方越高，就越好。

  言諾牽著胡秋兒的手，走到那姻緣樹下，將那紅帆揚起，瞄了準頭，將那紅帆懸掛在了樹頂處。

  這一手，倒是驚艷了不少人。

  言諾倒是沒有管旁人是怎麼想的，他看著胡秋兒，正等著聽她的誇讚，卻見胡秋兒突然臉色一變。

  「怎麼了？」言諾隨著胡秋兒的目光望去，但那裡人來人往，也不知道方才胡秋榮看見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