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入行宮

  「容侍衛，你且等等。」

  言諾聽到這話，猛的轉過身，就看到胡秋兒抱著一個包裹，溫柔的站在門口：「這些日子勞煩你照顧，我身無長物，只能給你做了一對護腕。想著你日日訓練，許是要用到的。」

  言諾有些顫抖的結果胡秋兒手上的包裹。

  見他如此謹慎的樣子，胡秋兒倒是覺得有幾分好笑：「我雖然繡工不甚好，但做這東西沒問題，我讓蔓菁試了試，沒什麼問題。」

  見胡秋兒誤會了自己的意思，言諾當即擺了擺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有些話，言諾終究沒有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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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日我就要去行宮了，此生也不知道會不會再回來。」胡秋兒目光幽幽的望向了那輪明月：「若是你日後有空，也可去行宮找我。」

  「真的？」

  瞧著言諾如此不淡定的樣子，胡秋兒不由的捂嘴輕笑了起來：「言侍衛，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言侍衛嗎？」

  言諾俊俏的臉上泛出一絲紅雲，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只是眼神真摯滾燙：「日後我有空，一定去看你。」

  「好。」胡秋兒點了點頭：「你明日當值，早些回去吧！」

  言諾有些依依不捨，但在這裡待太久，也怕被人發現。

  從冷宮出來，言諾的步履輕快，盛夏的風帶著一股子特有的香味，讓言諾從頭舒暢到了腳底。

  胡秋兒瞧著言諾的身影消失在月色中，上揚的笑容漸漸收攏了起來。眼裡帶著絲絲迷茫，一個廢妃，一個御前侍衛，註定是不可能的。

  胡秋兒嘆了口氣，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些。

  「娘娘。」蔓菁早先就聽見了院子裡的動靜，但是直到言諾離開，她才出來。

  「這麼晚了還沒睡？」胡秋兒笑了笑，掩蓋住了臉上的那份落寞。

  蔓菁點了點頭。

  胡秋兒此時已經沒了睡意：「進來喝口茶吧！」

  蔓菁遲疑了一下，然後跟著胡秋兒一起進了屋子。

  胡秋兒拎起茶壺就準備給蔓菁倒茶。

  蔓菁一見她動作，連忙伸出手阻止：「娘娘，不可。」

  胡秋兒繞過蔓菁的手，拿起一個茶杯，慢慢的把茶杯斟滿，放在了蔓菁的面前：「坐吧。」

  「奴婢站著就好。」蔓菁弓著身子，雙手接過茶水。

  「讓你坐你就坐吧！」

  蔓菁推辭不過，只得堪堪坐了一點點。

  胡秋兒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兩人相顧無言，只默默的看著窗外的月亮。

  「入宮這麼久，我才發現原來宮裡的月亮這麼圓。」胡秋兒輕囈出聲。

  蔓菁順著胡秋兒的目光望去，黢黑的蒼穹頂上，掛著一輪彎月。

  「此番去行宮，想來日後難再回來，你可想好了？」

  胡秋兒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而是看向了蔓菁。

  「奴婢跟在娘娘身邊，娘娘去哪裡，奴婢自然也去哪裡。」蔓菁目光灼灼。

  聽到這話，兩人相視而笑。

  第二日一早，胡秋兒和蔓菁兩人坐著一輛馬車，去往了行宮。

  行宮處的管事太監海公公指了一個極為偏僻的院子，露出幾絲不屑：「就這裡。」

  蔓菁看著這院子落魄的樣子，面露不忿：「海公公，我家娘子是奉命出宮祈福修行，這院子破落成這樣，怎麼住人？」

  海公公不耐煩的翻了個白眼：「愛住住，不愛住不住，都是個廢妃了，哪兒來那麼多挑剔。」

  眼瞧著蔓菁還要上去爭辯幾句，胡秋兒忙拉著蔓菁的手，衝著她微微搖頭。

  海公公的冷冷的掃了二人一眼，撂下一句「每日三餐有人送來」，就離開了。

  胡秋兒和蔓菁兩人站在那院子門口，推開這有些破爛的院門，如眼的便是一片長滿了荒草的院子。

  這地方雖然破，但好在東西還算齊全。

  蔓菁見胡秋兒放下報復，準備收拾，忙攔著她道：「娘子，您別動，讓奴婢來。」

  胡秋兒搖了搖頭：「我哪兒這麼嬌氣。若是讓你一個人，怕是到了晚上都收拾不了。」

  蔓菁見自己拗不過胡秋兒，當下只能勸道：「任姑娘說您不能勞累，那奴婢去打水來擦桌子，娘子去收拾行李可好？」

  胡秋兒不想讓蔓菁太過擔心，倒是點頭應了。

  兩人收拾好已經到了晚上，屋子裡也就只有一盞豆大的煤油燈。

  「娘娘，這海公公未免也太欺負人了。」蔓菁出去領了晚膳，就只有兩個饅頭和一碟子鹹菜。

  「算了。」胡秋兒拿起一個饅頭，小口小口的咬著。

  蔓菁見她這樣，不由的紅了眼；「娘子您何時受過這樣的氣！」

  「如今已經這樣了，往後這日子就靠咱們自己了。」胡秋兒放下手裡的饅頭，從包袱里摸出了一塊糕點，是莫貴人今日一早就派人送過來的。

  「吃點這些吧！」

  蔓菁搖了搖頭，沒有去接那糕點。

  見她不要，胡秋兒硬塞到她的手裡：「如今天氣熱，這糕點也放不了多久，咱們吃了存些力氣也好。」

  整個一下午，兩人也不過收拾了一間屋子來，晚上，兩人匆匆洗漱了一番，就躺下來了。

  這地方到底是缺了很多東西。蔓菁去找了海公公幾次，也沒要到什麼。

  胡秋兒想了想，遞給她一個荷包。

  蔓菁捏了捏那荷包，有些不願意：「娘娘，咱們就只有這麼些錢了。」

  「沒事兒，咱們繡花納鞋底都能掙些的，如今這院子裡樣樣都缺，還是緊著這裡吧！」

  蔓菁點了點頭。

  有了銀子開路，海公公的神色倒是好了幾分。

  先前要不來的東西，倒也拿的差不多了，雖然東西都是舊的，但到底算是全了。

  好在如今還是夏日，要添置的東西不多。

  約莫半個月，這院子就被胡秋兒和蔓菁收拾的妥妥噹噹。

  這瀟湘苑位於行宮的西北邊，很是偏僻，不過偏僻也有偏僻的好，平日裡無事兒，沒什麼人來這裡。而且這院子離西北的角門很近。

  不過幾日，蔓菁就和角門看守的太監混熟了，雖然送出去賣的東西那太監要抽四成銀子，但總算是有了個穩定的進項。

  「娘子，這次咱們賣了四兩銀子。」蔓菁興高采烈的從角門處回來。

  胡秋兒坐在院子裡面，手裡的繡線不停。

  蔓菁見她還在繡，忙走過去道：「娘娘，您這日日繡下去，怕是眼睛不行。」

  眼瞧著也繡了一整個上午，胡秋兒也覺得眼睛有些不舒服，也就沒有堅持。

  兩人進了屋裡，蔓菁小心翼翼的把荷包里的銀錢倒出來，一點一點的算著開銷：「馬上就要入秋了，咱們要添一些厚的衣服，還有入了冬，要的棉絮和被子，炭火。」算著，算著，蔓菁幽幽的嘆了口氣：「替咱們賣出去的太監要的太多了，這次可是要了足足咱們二兩七錢。」

  「而且，娘子您的藥也要繼續喝。」蔓菁像是對待寶貝似的，一點一點將那些銅錢裝進了錢袋裡，然後收到了床底下箱籠的最裡面。

  胡秋兒見她小心翼翼的樣子，有幾分失笑：「你呀，這樣子，倒是像足了那守財奴了。」

  日子雖然清貧，但兩人相依為命，倒也算是快樂。

  這日，角門處的太監華子領了個人進來。

  胡秋兒和蔓菁都不認得那個人，只是瞧著那太監的打扮，像是宮中的人。

  華子把人帶到後，就離開了。

  倒是那太監，恭恭敬敬的朝著胡秋兒福了福：「奴才是小東子。見過娘子。」

  那太監稟明了來意：「奴才是奉大人的命來給娘子送東西的。」

  胡秋兒這才注意到那小太監的手裡拿了東西。

  言大人？胡秋兒立馬就想到了言諾。

  「言大人囑咐奴才，一定要將這東西帶給娘子。」

  胡秋兒看到那太監手裡的一個鼓鼓囊囊的荷包，示意蔓菁接過來。

  那太監見胡秋兒接了，也沒有再多話，福了福身就告辭了。

  待蔓菁打開那個荷包，當下就愣住了。

  「怎麼了？」胡秋兒有些詫異的望著她：「怎麼這麼吃驚！」

  蔓菁忙把院子們關好，又將胡秋兒拉進了房間，往外頭瞧了瞧，小心翼翼的把房間門也關上了。

  見她這么小心翼翼的樣子，胡秋兒倒是露出好奇：「你這是怎麼了？」

  「娘娘，好多錢。」

  待蔓菁將那荷包里的錢全部倒出來的時候，胡秋兒也不由的到吸了一口冷氣。

  言諾考慮到她們日常的用度，碎銀子和銀票都準備了不少。

  「這，這……」

  「娘娘，有了這些，咱們就不用掰著手指頭算日子了。」蔓菁當下就忍不住哭了起來。

  「好好收著。」胡秋兒只覺得心中一股暖意划過。

  蔓菁鄭重的點了點頭，將那銀票和碎銀子分開藏了起來。

  對於她這麼謹慎，胡秋兒倒也隨了她去。

  有了錢，胡秋兒平日裡養身體的藥就可以吃的更好些，伙食也好了很多。

  只是她們到底不敢太過大肆高調，只買了一些平日裡的必須的東西。

  這日，胡秋兒在院子裡刺繡，就看到一個小孩子，灰頭土臉的在門口探頭探腦。

  胡秋兒見他樣子可憐，倒是起了幾分憐憫的心，拿起桌上的糕點，衝著那個小孩子招了招手：「過來！吃糕點！」

  那小孩子惴惴不安的望著胡秋兒，但是最終抵不過那點心的誘惑。賣著小短腿，飛快的朝著胡秋兒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