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相認

  「德妃被打入冷宮了？」黎貴妃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完全不敢相信。

  「皇后帶了禁衛軍，橫豎沒超過一個時辰！」芳華的臉色有些難看。

  「皇上難道不管？」黎貴妃的臉色很難看，德妃好歹也是四妃之一，皇后竟敢如此。

  「咱們去見皇上。」黎貴妃放下手裡的剪刀，這事兒不僅關乎德妃，還關乎這後宮的其他人，若是她們都不出聲，說不定下一個遭殃的就是她們。

  只是還沒出門，她就見到了朱嬤嬤。

  「朱嬤嬤。」黎貴妃臉上的憤恨顯而易見：「太后娘娘可是知道德妃的事情？」

  

  「正是太后派了奴婢來。」朱嬤嬤微微躬身：「還請黎貴妃娘娘聽奴婢一說。」

  黎貴妃心下衡量，點了點頭。

  芳華站在門口，以防有人偷聽，黎貴妃和朱嬤嬤二人則是在內室。

  「太后娘娘有旨，還請貴妃娘娘不要插手這事兒。」

  「皇后不分清白，直接就將德妃打入了冷宮，這讓本宮如何能夠眼睜睜的看著，豈只這樣的事情是不是會發生在我身上。」黎貴妃的神色有些激動。

  「這事兒已經了結，貴妃娘娘若是插手，怕是也自身難保。」

  黎貴妃不怒反笑：「朱嬤嬤，您這事兒什麼話？」

  朱嬤嬤嘆了口氣：「德妃娘娘的事情和已故的徐貴妃有關。」

  「怎麼又扯到了徐貴妃？徐貴妃都走了近半年了，怎麼又重新翻出了這事兒？」黎貴妃到底是有些想不明白。

  「南方起勢，皇后的哥哥親自帶兵過去鎮壓，徐家那邊，也不知道哪裡傳出來的說話，說徐貴妃是枉死，更是託夢。徐夫人前幾日秘密進宮，說是徐貴妃託夢，自己留下了兇手的東西，結果，還真是翻出了些東西，那東西就是德妃的。」

  「有這事？」黎貴妃滿眼的不可置信：「真的是德妃殺了徐貴妃？」

  「德妃身邊的宮女雲香已經招了，這事兒不管如何，只能秘密處置。所以，貴妃娘娘還是不要去趟這渾水的好。」

  朱嬤嬤離開後，黎貴妃有些回不過神。她放在桌上的手指微微蜷曲，不住的顫抖。

  「哈哈哈，哈哈哈。」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黎貴妃突然笑了起來，竟生生的笑出了眼淚。

  「德妃殺了徐貴妃？真是好笑，好笑啊！」黎貴妃的笑聲漸漸低了下去：「徐貴妃明明是被你們逼死的，被皇上逼死的。」

  黎貴妃想起當初見到春生，她幾乎不敢相信，春生居然還活著。更是告訴她，徐貴妃是被皇帝逼死的。

  后妃自戕乃是重罪，禍及家族。

  皇上忍耐慕氏和徐氏已久，如今羽翼豐滿，如何能放過這樣的機會。更何況，慕氏和徐氏這麼多年，沒有一個孩子能夠保住。

  答案已經呼之欲出。

  黎貴妃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喚了芳華進來。

  「跪下。」

  芳華有些怔住，但還是依言跪下。

  「你是太后派到本宮身邊的。」黎貴妃直接開口：「這麼幾年，本宮對你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是打從今日起，本宮不會再容忍有異心的人。」

  芳華聽完大驚，忙磕頭：「貴妃娘娘。」

  「你自己好好想想，若是想繼續伺候本宮，就得想清楚了怎麼做，若是不然，本宮就把你送回太后娘娘那裡！」黎貴妃的眼神透出幾絲冰冷：「太后娘娘不會因為一個奴才和本宮置氣。」

  芳華心中膽怯更甚，惶恐道：「奴婢願為娘娘效忠。」

  黎貴妃不想再如此坐以待斃下去，說不定黎家會是下一個徐家，又或者是慕家。

  冷宮處，胡秋兒悠悠轉醒。

  身邊只有蔓菁伺候。

  「娘娘，您醒了！」蔓菁見胡秋兒終於醒了，顧不上擦乾臉上的淚珠。

  之前的記憶湧入胡秋兒的腦海，她強忍著身上的不適，問道：「咱們這事兒在哪兒？」

  「冷宮。」蔓菁低垂著頭。

  胡秋兒沉默的看著這破敗的屋子，握緊了手。

  「德妃娘娘。」就在此時，黎貴妃身邊的芳華從外頭進來。

  「本宮已經不是德妃了。」胡秋兒面色平靜，讓人看不出情緒。

  「我家娘娘得知您此番境遇，特地讓奴婢給您送些東西來。」

  胡秋兒這才注意到芳華手裡拿著的東西，正是厚實的棉衣。

  「多謝貴妃娘娘。」

  芳華將東西遞給了蔓菁，走到胡秋兒的身邊：「我家娘娘還有幾句話托我告訴您。」

  胡秋兒看了蔓菁一眼，蔓菁會意，出了屋子，在門口守著。

  「我家娘娘知道您此時心中定是怨憤，只是此時籌謀急不得，我家娘娘想要問您要一句話。」

  「什麼話？」

  「若您去了行宮，可是願意替我家娘娘照看二皇子？」

  胡秋兒看著芳華，鄭重的點了點頭：「貴妃娘娘於我重恩，我自當回報。」

  得到了肯定的答覆，芳華點了點頭。有低聲道：「如今皇后不允許給您派太醫來瞧，我家娘娘心有餘而力不足，只能給您弄些藥來，還得您自己熬煮。」

  「多謝。」

  如此境地，胡秋兒並不推辭黎貴妃給的幫助。

  而芳華離開沒幾日，莫貴人也來了。

  「德妃娘娘。」

  胡秋兒坐在火盆旁邊，有些詫異莫貴人居然冒著如此大的風險過來，有些動容：「我如今已經不是德妃了。如今勞你惦記，還來此處看我。」

  「姐姐。」莫貴人走近了幾步：「你受苦了。」

  胡秋兒看著莫貴人和自己交握的雙手，問出了心底的那個疑問：「你與我？」

  莫貴人點了點頭：「我母親和蔣姨娘是姐妹。」

  胡秋兒被這消息刺激的有些暈了。

  「那為何？」

  胡秋兒有些想不明白。

  「三十年前，我母親和蔣姨娘一起去看花燈，哪知人太多，竟生生的走散了。」莫答應含淚，從自己懷裡掏出來一塊玉佩，遞了過去：「這玉佩乃是一對。」

  胡秋兒把自己脖頸處的那塊玉佩解了下來，和莫貴人的那一塊放在了一起。

  「不是這樣的。」莫貴人笑了笑，將兩塊玉佩重疊在一起，放在油燈下。

  胡秋兒竟發現這油燈上的光透過玉佩上的紋路，竟顯現出了一個「曹」字。

  胡秋兒有些合不攏嘴，驚訝的望著莫貴人：「這，這……」

  莫貴人含笑的點了點頭，示意她翻過去再看看。

  不管對的是哪一面，這字都是一模一樣的。

  「你是如何猜到我的身份的？」胡秋兒有些不明白，莫貴人是怎麼知道她的親生母親是蔣姨娘的。

  「我母親和言夫人是姐妹，言夫人曾經救過蔣姨娘，當時就覺得蔣姨娘與我母親相似。再則，姐姐你身上的玉佩是我們曹家女兒專有的。我便是這樣肯定了你的身份。」

  胡秋兒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主要是這消息來的太突然，她需要好好想想。

  莫答應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心情，站起身來，讓身邊的宮女把東西拿上來：「妹妹如今也是偷偷來，只能帶些急用的東西，做不到樣樣周全，煩請姐姐再等幾日，妹妹再想想辦法。」

  自己如今被打入冷宮，莫貴人著實沒有要騙自己的必要。胡秋兒想通這一點後，起身拉住了莫貴人的手：「你能來瞧我，我已經是萬分感激了，如今皇后不允許旁人來見我，你日後莫要冒險了。」

  莫貴人搖了搖頭：「姐姐別擔心，先前黎貴妃已經找到了我，我自然會幫助姐姐洗清冤屈。」

  莫貴人來的時候不短了，怕被發現，胡秋兒特地讓蔓菁送了一送。

  卻不想，蔓菁回來的時候，身後還跟著另一個人。

  言侍衛？

  胡秋兒看著蔓菁，蔓菁解釋道：「方才言侍衛送奴婢回來的。」

  胡秋兒點了點頭：「多謝言侍衛了。」

  言諾看著胡秋兒衣衫單薄，全身素淨的站在庭院裡，心中不知怎麼的泛起了一絲難受的感覺：「日後娘娘若是有事，可以吩咐微臣。」

  胡秋兒沒說話，帶著蔓菁離開。

  她如今已經自身難保，又為何要拖累別人？

  進了屋子，蔓菁這才開口：「方才奴婢去送莫貴人的時候，被人撞見了，多虧了言侍衛。」

  胡秋兒一愣。

  蔓菁連忙解釋：「娘娘放心，沒人看到莫貴人。言侍衛也和奴婢說，今日的事情不會與旁人說起。」

  蔓菁說完，有些緊張兮兮的望著胡秋兒。

  胡秋兒沒說話，神色透著些許的落寞：「日後咱們還是小心些。」

  蔓菁連忙點頭。

  冷宮裡面什麼都要自己動手。不過好在莫貴人和黎貴妃送來的都是些必要的東西。雖然不如妃嬪們用的那般金貴，但是勝在實用。

  而且如今寒冬未過，天氣仍有些冷。

  屋子裡的炭雖然嗆人了些，但是卻是唯一的暖源。

  胡秋兒先前被皇后灌下了那碗藥，身子一直單薄的很，只能靠著黎貴妃送來的藥喝著。

  任白芷偷偷來過一次，不過臉色很難看。

  胡秋兒大抵知道是傷到了身子，怕是這輩子都再難有孕了。

  加之莫貴人帶來了春生的話，說是徐貴妃是被皇帝逼死這事兒後，她倒是鬆了口氣，壓在心中的那塊石頭仿佛被搬走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