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打探

  見胡秋兒有些不信，蔓菁接著道：「奴婢的身家性命全部都寄在娘娘身上，奴婢不敢有所欺瞞，先帝時有一位安妃，其宮中宮女想藉機得寵，娘娘可知後面發生了什麼？」

  「發生了什麼？」胡秋兒看著蔓菁不似撒謊的樣子，只覺得冷意從腳底蔓延到全身。

  「安妃被褫奪封號，終身幽禁，那個宮女被活活打死，安家幾百口人，成年壯丁全部被砍頭，女眷被充入官妓，不滿十四歲的則是被打入官奴。」

  「這等事，怎麼先前從未聽過？」胡秋兒的語氣帶著些許的懷疑。

  「這是宮中秘事，先前知道的宮人都已經被處理了，奴婢也是聽，聽黎妃說的。」蔓菁有些緊張的開口。

  「黎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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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婢聽娘娘的吩咐，給黎妃送了一些日常用的東西，她，她就告訴了奴婢這個，還說，還說紅顏和您當初的事情，脫不了干係。」

  胡秋兒沒說話，蔓菁以為她生氣了，當下也不敢再言語。

  蔓菁不知道的是，胡秋兒此時並不生氣，而是驚異，黎妃她是怎麼猜到紅顏和之前的事情有關的？黎妃她到底知道些什麼？

  「那你可查了安妃事情真偽？」胡秋兒沒有執著於蔓菁的後一句話，而是把重點放在了她方才說的安妃身上。

  「奴婢查了，卻是如此，外頭只當安家是翻了法，可奴婢打聽的是這事兒和安妃脫不了干係，只不過這事兒瞞的緊，奴婢也只是從一些宮人嘴裡得知了隻字片語。」

  聽了這話，胡秋兒頓時覺得冷汗涔涔，可縱然這樣，卻還故作鎮定，算起來她和黎妃是交惡的，黎妃為什麼會幫她？

  蔓菁見胡秋兒面色凝重，又接著道：「奴婢覺得此事事關重大，不敢有任何的隱瞞。就損這事兒沒那麼嚴重，可私下打聽皇上的行蹤，那可是大忌。」

  「你先出去，看好紅顏。不要讓她再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胡秋兒儘量使自己的聲音平靜下來：「讓我再好好的想想這事。」

  「是。」

  待蔓菁出去，胡秋兒筆直的背脊突然鬆懈了下來。方才蔓菁的話如同當頭棒喝砸在了她的頭上，如果這話是真的，那麼一旦紅顏這麼做，所有人都逃不掉！或者，已經逃不掉了？可黎妃為什麼要幫她？紅顏為什麼這麼做？是單純的爭寵，還是有人在後面設計她？胡秋兒一時想不出頭緒。

  為了不讓紅顏出去，胡秋兒只能讓人把她關在屋子裡，可畢竟是大活人，又哭又鬧的，自然會引得旁人的關注，只得悄悄的尋了太醫，說是這幾日睡不好，開一些安睡的藥，然後放在紅顏的飲食裡面。

  只是那東西到底效果不大。旁人無法，就只能把紅顏敲暈，可這畢竟不是長久之計。

  皇后給各宮賞了綠豆百合湯，壁依親自來了胡秋兒這裡，沒瞧見紅顏，隨意的問了一句：「怎麼不見紅顏？」

  胡秋兒沒說話，倒是一旁的蔓菁笑著答了一聲：「紅顏這幾日身子不舒服，可能是來的路上中了暑氣。娘娘讓她好好的在屋子裡休息。壁依姑娘可是有什麼事？」

  壁依笑了笑：「倒是沒什麼事兒。」

  壁依沒有再繼續問下去，好似剛剛那句不過是隨意提了一句罷了。

  胡秋兒見她不繼續問，微微鬆了口氣。

  「皇后娘娘那兒還等著奴婢回話，那奴婢就先告辭了。」

  胡秋兒點了點頭：「蔓菁，去送送壁依姑娘。」

  「是。」

  壁依的話給胡秋兒提了個醒，就這麼一直關著紅顏，也不是個事兒。畢竟紅顏是她的大宮女，總是不出現，遲早會引得眾人懷疑。

  待蔓菁回來，胡秋兒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去太后那裡。

  因為黎妃的事情，胡秋兒和太后並不親近，如今突然來訪，朱嬤嬤有些驚訝。不過也就那麼一瞬，立馬轉了臉色，笑著問道：「這天氣悶熱，胡嬪娘娘怎麼過來了？」

  胡秋兒接過蔓菁手裡的食盒，笑盈盈的看著朱嬤嬤：「最近天熱，嬪妾想著給太后娘娘送一些去暑氣的酸梅湯。」

  各宮每日都會發放綠豆湯和酸梅湯，這送東西的人都沒走遠，胡嬪就眼巴巴的過來，朱嬤嬤沉吟了半晌，笑了笑：「胡嬪娘娘來的不巧，太后娘娘正在午憩。」

  胡秋兒聽了這話，臉色微微一僵，不過很快就恢復了鴛鴦，落落大方的對朱嬤嬤道：「既然娘娘在午憩，嬪妾便在這兒等著也不礙事。」

  不是胡秋兒聽不懂朱嬤嬤的話，而是皇后對她終是利用，太后到底是皇帝的母親，若是真的有什麼事情，太后的話想來比皇后要管用，畢竟當初黎妃都是太后保下來的。

  朱嬤嬤打量了一眼胡秋兒，點了點頭，讓宮人領著胡秋兒去了偏殿。

  這一等就是一個時辰。

  胡秋兒來的時候雖然心急如焚，可在這裡坐著，卻覺得稍微靜了些。

  「胡嬪娘娘，請跟我來。」朱嬤嬤的身影出現在偏殿的門口。

  胡秋兒頷首，帶著蔓菁，跟了上去。

  「嬪妾胡氏，見過太后娘娘。」

  太后看了一眼胡秋兒，示意她起來。先前胡秋兒帶過來的酸梅湯，也被呈了上去。

  那酸梅湯一直用冰冰著，雖然放了這麼久，但還是有些涼意。

  太后微微抿了一口，和尋常的酸梅湯有些不同。裡頭倒是有一絲薄荷的清香。

  「你倒是有心了。」太后微微抬眼，看了一眼胡嬪。

  「不過是嬪妾的一些小心思罷了，太后若是喜歡，嬪妾日後便日日給太后娘娘送。」

  「不用了。」太后擺了擺手：「聽說你今日在外頭等了一個時辰？」

  被太后拒絕，胡秋兒也不在意，恭敬的笑了笑：「聽說娘娘在午憩，嬪妾不敢打擾。」

  「今日你費了這麼大的勁，就是為了給哀家送一碗酸梅湯？」太后的話並不客氣。

  不過胡秋兒想著自己的所求，到底還是保持住了臉上的笑容：「嬪妾有一事需要太后幫忙！」

  太后看了胡秋兒良久，久到胡秋兒以為太后要拒絕自己，這才聽到太后出聲：「找哀家幫你什麼？」

  朱嬤嬤已經把事情從頭到尾都告訴了太后，太后在後宮這麼多年，自然知道今日這胡嬪，怕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不過在外頭苦等這麼久，剛剛還被她毫不留情的說了一頓，這胡嬪的臉色依舊原樣子，倒是讓太后高看了一眼。

  知道自己的心思瞞不過太后，胡秋兒強做鎮定，撞著膽子開口：「太后娘娘，事關黎妃，嬪妾懇請太后娘娘屏退左右。」

  太后盯著她看了一眼，就在胡秋兒要堅持不住的時候，太后終於鬆口了，朱嬤嬤帶著人紛紛退了下去。蔓菁也跟著出去了。

  「現在沒了外人，你可以說了。」

  胡秋兒看了一眼太后，跪在了地上，斟酌的開口：「黎妃她有孕了。」

  太后手裡的茶頓時摔在了地上。

  屋外的朱嬤嬤聽到裡頭的響聲，連忙沖了進來，卻見太后沖她擺了擺手：「無事，是哀家手滑了，你下去吧。」

  等門再度關上，太后這才望向胡秋兒，胡秋兒握緊了手裡的帕子：「太后娘娘，黎妃懷的，是龍子。」

  相比較剛剛聽到消息的震驚，太后此時已經逐漸平靜了下來，她目光沉沉的望向胡秋兒：「你為何要告訴哀家？」

  胡秋兒知道自己的小心思瞞不過太后：「當初滑胎的事情，嬪妾問過黎妃，她不承認，更是願意以自己肚子裡的孩子起誓，嬪妾懷疑，這件事和嬪妾身邊的人有關，至於黎妃，嬪妾只是念及自己當初的孩子，終究是有些不忍心。」

  「你想要哀家出手幫你什麼？」太后冷冷的看著胡秋兒。

  「嬪妾不奢求太后出手幫助，只希望日後嬪妾有什麼事情，希望太后娘娘可以施以援手。」胡秋兒說完這話，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太后目光灼灼的看著胡秋兒，過了良久，這才開口：「這個消息，還有其他人知道嗎？」

  「嬪妾沒有告訴任何人。」

  「若是你說的是真的，哀家便允了你。」太后終究是同意了。

  「臣妾謝過太后娘娘。」胡秋兒長舒了口氣，真心實意的朝著太后磕了個頭,準備起身離開，可想到黎妃的孩子，她終究還是多說了一句：「此事，還請太后娘娘不要讓太多人知曉，希望這個孩子比嬪妾的孩子有福氣！」

  縱然太后這裡開了口，胡秋兒在回去的路上，依然覺得有些沉重。皇上的行蹤，那是何等重要的事情，怎麼能夠讓一個宮人隨意打探？紅顏一個小小的宮婢，如何能有這麼大的本事？

  看著胡秋兒眉頭緊皺，蔓菁試探的開口：「娘娘還在為了紅顏的事情煩心？」

  胡秋兒點了點頭：「她一個宮女，如何有這樣的能耐？」

  蔓菁聽到紅顏這麼說，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麼，頓時瞪大了雙眼：「娘娘是說......」

  胡秋兒給了她一個眼神，示意她不要說出來，蔓菁連忙捂住自己的嘴。

  「把人給我看牢了，要是發現有誰和她接近，一同看住。」胡秋兒終於冷下了心。

  「是，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