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攤牌

  紅顏緊閉著唇，牙齒咬得緊緊的，可是她那慌手慌腳的姿態，泄露了她此時的心情。

  胡秋兒盯著她，嘴角泛出一抹笑意，很是嫣然。

  可這笑在紅顏的眼裡仿佛奪命一般。

  「大小姐留了後手！」紅顏猛然響起之前胡春兒臨死前給她的東西，方才因為胡秋兒的笑容而產生的害怕和膽怯一掃而空：「若你肯幫我，這件事情我自會爛在肚子裡。」

  胡秋兒轉過頭，沒有再看向紅顏，而是望著桌上的包袱：「你見我承寵，心有不甘，於是借著我的孩子，扳倒黎妃，一石二鳥。」

  紅顏囁嚅著嘴唇，想要辯駁，可是卻無法反駁。事實就是如此。

  「你說我沾了她的光？這光給你要不要？」胡秋兒的語氣驟然變戾：「從頭到尾，你們都拿著我姨娘的性命要挾我？我可有半分的選擇？怎麼？胡春兒是打算借著我扳倒了黎妃，然後揭發我，讓我去死？還是讓你殺了我？」

  紅顏也不知道自己突然從哪裡來的勇氣，反駁道：「你如今的一切，哪個不是大小姐給的，這是你欠她的。」

  「是，我欠她的一條命，我還了，拿我自己孩子的命還了。」胡秋兒看著紅顏，眼裡透著失望：「你心大了，想承寵，我幫你一次，這次之後，我們便橋歸橋路歸路。但你要把你知道的告訴我！」

  

  「好！」紅顏看著胡秋兒，下定了決心：「只要你幫我，我自然會告訴你。」

  「不！」胡秋兒不似之前那般好說話，她冷漠的搖了搖頭：「東西是什麼？」

  紅顏沒說話，胡秋兒而也不再開口。

  終究是紅顏抵不住，率先敗下陣：「是一封信。」

  胡秋兒目光灼灼的盯著紅顏。

  「只有一封信。」紅顏強做鎮定，逼迫自己看著胡秋兒的眼睛。

  「我考慮考慮。」和紅顏期待的相反，胡秋兒似乎並不害怕。

  「你,不害怕？」

  「我害怕什麼？」胡秋兒不怒反笑：「這可是欺君之罪，你我，整個胡家都逃不了！」

  紅顏看著胡秋兒滿不在乎的樣子，想要開口，卻發現自己什麼都說不了。

  「退下吧！」

  紅顏看了胡秋兒一眼，知道自己現在處於劣勢，只能聽從胡秋兒的。敷衍的福了福身，就離開了。

  聽到腳步聲遠去，胡秋兒挺直的背脊突然就彎了下來，原本風輕雲淡，運籌帷幄的神色消失不見！

  她拿起一旁的狼嚎，只是那筆停在半空，卻怎麼也下不去！

  胡夫人雖然管的嚴，但到底為了自己的名聲，讓她們這些庶女能夠跟著教習先生上課，只是和知書達理的胡春兒相比，她們這些人學的差的太遠了。

  那封信不足為據，可是胡秋兒的那手字她卻模仿不出來！她流產的事情，絕對不是紅顏一個宮女能夠完成的，是旁人盯上了她？那個人是誰？會不會是雲嬪？那她要怎麼做？

  胡秋兒嘆了一口氣，狼毫的墨汁滴在宣紙上，那刺目的黑色讓她有些怔松。

  自從那天之後，紅顏心中惴惴不安，如今她不過是個宮女，可胡秋兒是個主子，若是胡秋兒真的要殺她，隨便處置了就是，紅顏不免有些懊惱當日自己怎麼就如此的沉不住氣呢？

  待到蔓菁來找她，說是胡嬪想要見她，紅顏心中的不安到達了頂峰。

  屋子裡靜悄悄的，紅顏輕聲緩步的走了進去，就看到胡秋兒背對著自己，撥弄桌子上的一塊玉佩。

  「你想好了嗎？東西給我，我推你到皇上跟前，成還是不成，得看你自己。」胡秋兒漫不經心的拿起桌上的玉佩，對著光看。

  那玉晶瑩剔透，在日光下，折射出圓潤的光彩。

  「我……」

  「要麼你把東西給我，要麼我送你出宮。兩條路，你選一條。」胡秋兒沒打算和紅顏廢話。

  紅顏面露不甘，叫囂道：「我不會讓你得逞，你別忘了…」

  話未說完，胡秋兒就曬笑一聲，「啪嗒」一聲，她手裡的玉佩筆直的摔落在了地上，變得粉碎。

  「真是可惜了，這可是皇上賞賜的，你說，毀壞御賜之物，要怎麼辦？」

  紅顏看著胡秋兒似笑非笑的望著自己，再看看那碎玉，驚恐的瞪大了眼睛。

  「你，你怎麼，怎麼……」

  「選一條路吧！」胡秋兒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塵站起身，居高臨下的望著紅顏。

  「好，我選。」紅顏咬著牙：「第一條。」

  「好！」胡秋兒挑起紅顏的下巴，迫使她望著自己：「祝你好運！」

  把信交出去後，紅顏恍然明白，這位三小姐並不像她之前表現出來的那樣，大小姐她看錯了！

  和惴惴不安的紅顏相比，拿到胡春兒書信的胡秋兒，終於可以將自己懸著的心放下一半。

  只是看到那信中的內容，胡秋兒覺得有些悲哀，又有些可笑。胡春兒說讓紅顏不計一切代價報仇，倘若胡秋兒敢生其他的心思，就讓紅顏殺了她！可殺了她，紅顏也活不成了！從一開始，胡春兒就沒有給她們留活路，若不是紅顏生出了異心，怕是她胡秋兒現在早就死了！

  胡秋兒神思恍惚看著手裡的紙張被燭火吞噬，最後變成了灰燼！

  欠胡春兒的，她拿自己孩子的命還了，這次幫紅顏一把，也算是盡了仁義，自此，她與胡春兒，紅顏，兩不相欠。

  想到自己失去的那個孩子，胡秋兒眼眸黯淡，喚了蔓菁進來：「送些尋常能用的東西去永和宮。」

  蔓菁有些遲疑，小心翼翼的出聲：「娘娘可是……」

  「我沒什麼旁的心思，也不打算做什麼。」胡秋兒掃了一眼蔓菁：「只是念著自己曾經的孩子，可憐她罷了，算是給我自己的孩子積德，盼著他下輩子能投身個好人家，若是她不要那些東西，讓她丟了就是。」

  蔓菁點了點頭，又聽見胡秋兒吩咐：「這幾日好好盯著紅顏，看看她平日裡和什麼人往來！」

  「是。」蔓菁雖然心中疑惑，不過她這些日子見紅顏和胡嬪二人，怕是發生了什麼齟齬。

  「另外你仔細瞧瞧春華殿裡的丫頭，哪個做事兒靠譜的，先慢慢的用著，日後再提到我身邊來。」

  蔓菁聽完，心頭一驚，看來紅顏怕是伺候不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