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鄉下人好臭

  經過一下午的除草，五個知青終於從磕磕絆絆到基本會用鋤頭了，但是幾雙只拿過筆寫字的手也磨出了泡。

  「看你們鋤草動作那麼快，我還以為很好干呢，沒想到那麼難……你看看我手上的水泡，好疼啊！」

  

  紅高粱生產隊裡，高洋只認識大隊長和林向北。

  他一下午鋤壞三根苗，氣的大隊長恨不得用眼神撕了他，當然不敢找大隊長嚶嚶嚶，便毫無負擔的湊到林向北身邊，把手舉起給她看。

  反正她比他大，嚶嚶幾下不丟人。

  可他比林向北高、壯，臭不要臉的蹲下裝小朋友。

  林向北看了眼，這手的皮真嫩。

  「沒事，多磨幾次磨出繭子來就不會起泡了，我們這有個土辦法，回去跟女知青借根頭髮，用頭髮穿上針，扎進水泡里再扎出來繫上，好的會更快些。」

  「扎進水泡里！」高洋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連忙把手放在身後，「那還是算了。」聽起來就好疼。

  「對了小北姐，陳凡可是我好兄弟，那人總是蔫不吭聲的，不過沒啥壞心，看在我的面子上要是出了什麼事別跟他一般見識，等有空我來找你們玩！」

  林向北看向幹完活就一聲不吭站在自己身後，等她一起回家的陳凡。

  明明大隊長說了人家比他大，他都跳脫的不像樣子還來關照別人。

  指著已經蹦跳著追上其他知青的高洋，跟出生不就亂蹦躂的小羊羔似的。

  「他是你兄弟？」

  「也不算是，只是在招待所恰好住一間。」

  從一開始，就是高洋在纏著他，不過陳凡不反感這種天生熱情、沒什麼壞心的人，就是話太多了，有點煩。

  陳凡剛來，對生產隊根本不熟悉，林向北先跟他去知青點拿行李，再一起去林家。

  路上兩人之間距離拉的比較大，也不說話，但都在觀察對方，很好的詮釋了房東和房客的關係。

  「這就是我家，等下我再拿把鑰匙給你，」進了屋，林向北指著她住的那屋的對面，「你就住這邊吧，這間也挨著炕，等到冬天燒一燒比較暖和。」

  鄉下不像縣城可以點爐子，冬天就靠著燒炕的那點熱乎氣。

  而且兩人住對面，平時沒有必要誰也不用路過誰的屋子。

  「好。大隊長之前跟我說了，要搭夥的話要給房租和每天吃飯的錢，你看多少合適？」

  陳凡不是多話的人，也不問為什麼她一個人住那麼大的房子、房子裡的其他人去哪兒了。

  林向北喜歡這種知情識趣的。

  這個啊，她還真沒考慮過，而且她自己都快斷頓了，多加一個人要儘快弄到更多糧食才行。

  「我想想……我家的條件你也看到了，人少、自由度高，所以每個月房租五塊，你平時也要幫忙打掃衛生，必須保持房間整潔。吃飯嘛，如果你有糧票給我糧票最好，沒有的話，就一個月十五塊，保證每天都有雞蛋，我吃什麼你吃什麼。等你分的糧食下來了，就不用再交伙食費。」

  陳凡沒有討價還價，直接拿了二十塊錢給她。

  林向北挑眉，這人似乎挺有錢啊，有了這二十塊，最起碼可以再去黑市買點糧食了。

  見陳凡收拾屋子去了，「對了，等明天你屋裡的被子最好拿出去曬一下，可能有點潮。」

  縣城，林向西家。

  林玉澤和陳芳芳一前一後跑回家。

  林玉澤推開家門就往兩人的臥室跑，直接把門反鎖，氣的陳芳芳直跺腳，朝正在廚房做飯的陳娜告狀。

  「媽，哥搶我的糖吃！」

  昨天陳娜給他們一人一塊糖，林玉澤當時就吃了，陳芳芳沒吃，結果放學時就被他搶走了。

  陳娜做飯時看到空了那麼多的麵缸正煩呢，哪有心思管小孩子間的破事。

  「林玉澤，把糖給你妹妹！」

  雖然大多數人家都重男輕女，包括林向西也是，但陳芳芳跟陳娜長得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所以對她也很疼愛，上戶口時說服林向西，就連姓都是隨她的。

  有大人撐腰，陳芳芳也有了底氣，插著腰喊，「哥你聽見沒，把糖還給我！」

  臥室門開了，林玉澤得意的伸出舌頭，舌尖上頂著顆粉色的草莓味水果糖。

  「略略略，就會告狀的告狀精，我已經吃了，有本事來我嘴裡搶啊！」

  把陳芳芳噁心的夠嗆，就算給她她也不要了！

  「媽，你看哥又欺負我！晚上我要吃煮雞蛋，不給哥哥！」

  憑什麼不給她，林玉澤可不答應。

  「我也要雞蛋。」

  陳娜又想起被蔣麗麗攪局給林向北的五顆雞蛋。

  「吃什麼雞蛋，就知道吃！咱家雞蛋沒了！」

  原本還剩下六顆的，但陳娜的母親過來，說這幾天身體總是不得勁，把最後的六顆雞蛋要走了。

  「為啥，咱家不是剛買過雞蛋嗎，我的雞蛋被誰偷走了，我去搶過來！」林玉澤整天都惦記著那點雞蛋，甚至連陳芳芳都不想給。

  如果他自己吃，一天一個能吃十一天呢。

  陳娜隻字不提她母親，鍋鏟用的哐當哐當響，「還能是誰，你們小姑姑林向北啊！你去找她要吧！」

  生完孩子的時候，陳娜把林向北叫來縣城幫忙照顧過兩個侄子侄女一段時間，除此以外就再沒見到過。

  兩個孩子年紀也小，都不記得，但都知道他們鄉下有親戚，爸媽經常能拿來米麵和蔬菜。

  所以別人家只有那點供應糧，每個月都要精打細算的吃，他們卻不用，林玉澤才被養成個小胖墩，才九歲已經九十多斤，屁股蛋子比他爸還大。

  「她在鄉下不是什麼都有嗎，憑什麼拿咱家的雞蛋？媽，你下次去鄉下好好教訓教訓她，把雞蛋要回來！」

  「幹什麼我去教訓她你不去？」

  林玉澤滿臉嫌棄，「我聽同學說，鄉下又臭又髒，我才不去。」等林向北來城裡，他再教訓她，比比看是茅坑臭還是她臭！

  林玉澤選擇性忘了，他吃過那麼多鄉下來的東西，卻吃著香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