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寧長安在一旁看著，心中有些驚訝。他並沒有想到，錢燕卉這個曾經住在他家，如今還被他媽惦念著的知青能成為老師。但想到以後就要一起教課，不知為什麼，總覺得有些彆扭。

  錢燕卉聽了老校長的一番叮囑後，看著整理課本的寧長安，走過去：「寧二哥，以後要麻煩你多多照顧了。」

  面對著笑意盈盈的臉，寧長安也不好表現的太過冷淡。但對面是個漂漂亮亮的大姑娘，他總得稍微避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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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長安淡淡的點點頭：「以後我們就要一起工作了，說不上什麼照顧不照顧的，你也很有能力。」

  寧長安的疏遠表現得太過明顯，錢燕卉臉上的笑容淡了點，隨即又因為他的誇獎高興起來。

  有和她關係好的知青招手叫她，看著寧長安冷淡的樣子，錢燕卉同他打了個招呼，就跑遠了。

  整理好課本，寧長安也準備回家吃飯了。他想著妻子早上跟他說的話，臉上笑容加深，卻不知道，此刻的家裡幾乎鬧翻了天。

  謝蘭蘭氣的渾身發抖：「我怎麼跟你說的？你為什麼還要去接近他們？」

  看著謝蘭蘭生氣的樣子，寧明睿有些委屈，又有些害怕，更多的還是擔心。他從來沒見過媽媽這麼生氣的樣子，從來沒有。但氣多了傷身體，寧明睿擔心，媽媽會被氣壞了。

  說起來，他也沒想到，自己和曲曼麗接觸會被媽媽看到。其實這也只是第二次而已，但不知道怎麼，剛好就這麼巧，被看見了。

  寧母也沒想到孫子膽子竟然這麼大，這個時候，誰都對改造的那些人避而遠之，他卻跟人家堂而皇之的在一起。她並不太生氣，只是有點擔心，看見二兒媳這麼生氣的樣子，又有些吃驚。十多年了，她還從沒有見過謝蘭蘭這副樣子。

  旁邊看戲的喬鶯鶯一開始還敢說兩句風涼話，但瞅著現在的情形也是一句話都不敢說了。

  謝蘭蘭根本沒有心情去看別人怎麼想，她直視著微微低頭，像是有些羞愧的寧明睿，心慢慢的沉了下去。

  今天上午，她跟著要去學校旁聽知青上課的寧長安一起出門。她想著後山有一種野菜最近正是好吃的時候，家裡又吃了很久的青菜，就想著去摘一點。回來燒個野菜湯，就當是換換胃口。

  可就在她快要上山還沒上山，靠近曲曼麗住的那片老房子時，她的餘光卻看見，答應她絕不和「臭老九」接觸的兒子正和曲曼麗站在一起。

  曲曼麗那張讓她厭惡的臉上，滿滿的都是明媚的笑意，顯然是開心極了。

  而她的兒子寧明睿，低頭看著只到他胸口的姑娘，笑意並不明顯，可熟悉他的謝蘭蘭卻知道，他也很開心。

  兩個人站在那裡，儘管現在兩人年紀都還小，可謝蘭蘭卻仿佛一瞬間看到了上輩子那對站在自己面前的夫妻。他們是那樣的情意濃濃，含情脈脈，仿佛一對璧人。

  謝蘭蘭已經記不清當時自己心裡想的什麼了，等她回過神，她已經把寧明睿拉回了家。

  現在，看著寧明睿臉上的無措，她閉了閉眼，努力的壓下心底的恐慌。

  「媽媽，對不起，我錯了，你不要生氣了。」

  寧明睿乖乖的道歉，雖然對媽媽生這麼大的氣感到有些不解，但是他先做錯事的。媽媽即使是打他一巴掌也沒事，可媽媽沒有打他，反倒讓他心裡不安。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媽媽現在仿佛很緊張很恐懼，整個人就像是一道被繃得緊緊的繩子。

  寧母看著孫子這個樣子，有些心疼。就忍不住勸謝蘭蘭：「小二媳婦兒，也不是什麼大事，以後睿睿不見他們就是了。好在這次是你發現的，外人應該不知道。」

  勸了謝蘭蘭，寧母又嚴肅的對寧明睿道：「睿睿，你以後可不能再和他們接觸了！這一次是被你媽看見了，要是被別人看見了，我們家就完了。」

  寧明睿低著頭，沒有說話。

  謝蘭蘭看著他，冷笑了一聲：「就怕他不聽話，還要去呢！」

  寧明睿飛快的抬頭看了一眼媽媽，就那一下，就被謝蘭蘭的眼神刺的心裡一顫。

  媽媽的眼神好冷，而且看像他的時候完全沒有平時的溫暖和慈愛，冷的仿佛看的是一個仇人一樣。

  趕忙的，寧明睿趕緊說道：「我以後不會再見了。」

  仿佛，只要說遲了，他就會失去媽媽一樣。

  可是這句話一出口，他心裡又莫名的湧出一股不舍來。那個笑的明媚燦爛的小姑娘，他可能再也不能和她見面了。

  謝蘭蘭還沒說話，門被推開了。

  家裡一共九口人，除去在外面的寧父和寧長平和他自己，以及找朋友玩去了的小禾苗還有寧明棋，剩下的四口人，竟是都在堂屋裡。

  寧長安心裡一突。剛走過去就看見兒子求救的眼神，頓時明白，看樣子問題是出在兒子身上。

  寧長安上前握住妻子的手，摸到了一手黏膩的汗，眉頭一皺。現在已經是深秋，天氣寒冷，卻能生出這麼一手心的汗，可見是氣狠了。

  「怎麼回事？」他沉聲問。

  寧母要說話，卻被他攔住：「媽，讓他自己說。」

  寧明睿見爸爸一臉嚴肅的樣子，心裡也有點發抖。

  寧長安在家一直都是很溫柔的，寧明睿又一直懂事，從來沒挨過罵，更沒有見過寧長安這麼凶的樣子。

  他不敢隱瞞，老老實實的把事情從頭到尾的如實說了一遍。

  其實他也不是故意去接觸那些人的，他和曲曼麗的初遇本來只是一個巧合。

  是曲曼麗一個人跑了出來，被他碰見了。他沒有見過老房子那邊的人，他們來的那天他也不在，所以還以為是村里哪家親戚的孩子。曲曼麗找不到回去的路，他也是給曲曼麗帶路，才發現，原來這個和他妹妹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就是那些人其中一個。

  他本來是答應了媽媽不接觸的，可這個小姑娘實在是可憐可愛，他想著藏著點不會有事，才在今天又和她見了第二次面。

  「媽媽，我知道錯了，你別生氣了，我以後不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