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要不別上學了

  寧長安「咳咳」兩聲，下面的學生一下子安靜下來，聽他上課。

  這年頭，孩子們對於老師還是非常敬畏的，聽課也十分認真。

  當然認真了，上學可是要花錢的。老子/老娘辛辛苦苦花錢供你上學，你在裡面不好好聽課？學生們每當要走神的時候，想一想自家爸媽那張黑臉，也立馬就又把注意力放在課堂上了。

  也正是因為這份對老師的敬畏，再加上小禾苗長得白白嫩嫩，實在好看。一群平時貓嫌狗厭的小子們非旦沒有欺負她，還對她十分照顧。

  而小禾苗兒也對去學校充滿了興趣。

  學校是真的很好玩呀！能天天見到爸爸和哥哥，還有很多小夥伴們陪她一起玩，她平時一個人在家裡很無聊的。怪不得哥哥和明棋哥哥總是去上學，原來學校這麼好玩！不過她在學校里也會想媽媽，而且爸爸總是站在講台上說一些她聽的不是很懂的話。

  她還要學寫字！這實在是有些為難她了。小禾苗兒看了看自己的小手，眨了眨眼睛，怎麼也不明白，為什麼別人的手都可以握著筆寫字，而自己卻很難握得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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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長安也注意到這個問題了，可沒辦法，這就是小禾苗兒太小了帶來的弊端了。除了小禾苗兒以外，學校里最小的孩子都7歲了。7歲的孩子，手發育的也差不多了，形狀，力量比起小時候都好了很多。雖然比不上大人的人，但抓抓筆寫寫字還是可以的。但小禾苗兒就實在是太小了，一隻小手只有旁人掌心那麼大，握筆實在是困難，更不要說是寫字了。可偏偏小禾苗兒性子要強，越是不行她就越要做到！她非要能拿著筆寫字不可！倔強的她，白天裡在學校寫不好，回家了還要繼續寫。

  這讓寧母看見了，謝蘭蘭免不了又挨了一頓埋怨。

  晚上，謝蘭蘭看著小禾苗兒因為握筆用力而發紅的小手，心疼極了。她輕輕握住這隻手，用指腹輕柔的按摩著。

  等寧長安改好作業湊過來，她忍不住道：「不如讓小禾苗兒回來吧？」

  寧長安先是有些驚訝，不知道一直主張讓女兒上學的妻子怎麼突然鬆口。可等他看見妻子心疼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女兒那隻發紅的小手上就明白原因了。

  但他搖了搖頭，沒有像之前同意妻子讓女兒提前上學的提議一樣，輕輕鬆鬆就答應了她。

  「心疼了？」

  謝蘭蘭咬咬唇，手上按摩的動作不斷。

  她確實是心疼了，她的小禾苗兒才4歲，就要受這樣的苦。她當初的確是害怕那個特殊的時代影響小禾苗兒，可如今小禾苗兒的辛苦她看在眼裡，也忍不住痛在心裡。寧母時不時的抱怨她聽在耳邊，也不禁覺得的確是她的責任。現在想想，就是耽誤了又怎麼樣？反正她知道了，到時候想法子避開就是了。紅河村在鄉下，遠遠沒有城裡頭來的兇惡，她不必這樣害怕。

  寧長安坐下來，環住妻子的腰，讓她靠在自己肩上：「你看到了，小禾苗兒很喜歡上學，雖然她年紀小，寫字困難，但其實對於她這個年紀的孩子來說，這並不是最困難的。」

  謝蘭蘭仰頭，有些疑惑。這還不是最困難的嗎？那最困難的是什麼？

  妻子巴掌大的小臉近在咫尺，寧長安心中一盪，沒忍住低頭親了一口，才在妻子譴責的目光中繼續說道：「對於她這個年紀的小孩子來說，專注於一件事才是最困難的。可是小禾苗兒的表現其實很讓我驚喜。就算是和她一個班的，比她大三歲，五歲，甚至是七歲的小孩，也有沒她專注的。」

  謝蘭蘭有些驚訝，難以想像，原來在家裡愛撒嬌耍賴的小姑娘，在外面竟然表現的這麼好。

  「我是以她的老師的身份在說這些話的，她其實很喜歡上學。雖然有時候我上課的時候，她都聽不太懂，但她一直很認真。你也看到了，小禾苗兒其實和你很像，都是一樣的要強。」

  確實，謝蘭蘭從小要強。而小禾苗兒，如今4歲，也知道和別人比了。

  「蘭蘭，你一開始說讓小禾苗兒去上學，我答應了。這是因為讓小禾苗兒早點接受教育沒什麼不好的地方，雖然有的地方有隱患，但我可以控制。但是現在，在小禾苗兒很喜歡上學的情況下，你因為心疼她的辛苦就不讓她上學了，我是不會答應你的。」

  說到這兒，寧長安的表情很嚴肅。

  謝蘭蘭極少看見他這幅神情，更不用說是對著她的了。愣住的同時，心裡卻升起了一股隱秘的情緒。

  「蘭蘭，小禾苗兒是我們的女兒，我們作為母親，會在一些情況下為她做出一些決定。可是我們要記住，她也有自己的思想。我們的確是為了她好，可是我們也要想一想，我們的為了她好，她是不是願意接受。」

  雖然寧長安自始至終說的都是我們，可謝蘭蘭知道，寧長安從來沒有不顧孩子們的意願為孩子們做過什麼決定。

  只有她。

  上輩子她傾盡所有的去愛寧明睿，卻從一開始就不顧他的想法，打著為他好的名義和寧母，喬鶯鶯爭吵。最終母子離心，而她也孤獨死去。

  這輩子，她決心彌補上輩子被她忽視的女兒，卻再一次仗著媽媽的身份，依仗著記憶，讓4歲的她就去上學。然後又因為所謂的心疼，又不想讓她再上學。

  如果，如果她真的不讓小禾苗兒去上學了會怎麼樣？明明喜歡上學卻被她強行留在家裡的小禾苗兒會和上輩子的寧明睿一樣恨她嗎？再也不肯親近她，再也不願意軟乎乎的叫她媽媽？

  謝蘭蘭眼睛一眨，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掉了下來。

  為什麼，為什麼上輩子寧長安不同她說這樣的話呢？如果他說了，她是不是就不會錯的那麼離譜？

  是的，她錯了，上輩子她錯了。

  寧明睿有錯，可她也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