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恨織
2024-10-06 08:06:45
作者: 庹政
楚行天回到楚府,差不多已快到子時。
跟一直等候的軍師都彝嘆,管家文篤璜,雒十文先進行了一番長談,然後,召集更多的人一一說話:家人,傭僕,食客,武士。
然後所有的人都忙碌起來。
等到一切事情都交待得差不多了,寅時也差不多快要過去了。
桑落落下,正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時刻。
楚府中重要的人物都重新回到大廳,等著楚行天說話。
楚行天一一掃過這些跟隨他三年,五年,七年甚至十多年的夥伴,目光溫柔。
他點點頭,站起身,仿佛在這一瞬間下了他一生中最大最因難的決定,他的臉上忽然有了一種解脫的輕鬆和崇高的愉快。
他換了一種平靜的口氣問沉默立在一旁的文篤璜:「都辦好了嗎?」
「是的。」文篤璜很快地回答:「你名下的一切房契財產,都剩下最後一些不重要的手續,然後就會過到阿野名下。」他雖然不明白楚行天為什麼要這樣做,但作為一個忠心而盡職的管家,他還是不折不扣迅速地為楚行天辦理了一切。
「好,很好。」楚行天眼中閃爍著一種嘉許的笑意,轉身看雒十文:「你呢?」
「所有的資料都整理好了,你要我轉告他的話,我都記在心裡。」雒十文躬身回答。
楚行天沉默半晌,幽幽嘆氣,然後輕輕揮了揮手:「你們走吧,現在這裡沒你們的事了。你們,都下去吧,不用你們陪我了。」
所有的人躬身退下。
他看著他們慢慢離去的背影,這些他共同患難過幾十年的忠心朋友,忍不住喃喃道:「扶倏大神保佑你們,我的朋友!我也會時常祝福你們,時常想著你們,我親愛的朋友!再見了!」
他的眼中忽然有了濃濃的傷感。
等到他們已經走了很久,他的情緒已經慢慢平靜,楚行天然後揮手示意拿多過來。
「去把我房間裡那把刀柄上燒焦了一點的那把武士刀取來。」他簡短平靜地命令。
拿多很快取了那把刀來。
楚行天從拿多手中雙手將刀接過,用一種很感傷的手勢和眼光輕輕撫摸著,從刀身到刀柄,從這面到那面,然後再用一種很莊重很恭謹的態度和動作,仔細地把它系在腰上。
然後他淡淡開口:
「今天我收到了雒十文送來的一份報告。」
拿多眉毛抖了一下。楚行天繼續說:
「昨天午時,墨七星逃出鎖河關,到了小五一個姑姑那裡,後來卻給一人救走。
「那人雒十文已經查了出來,這人是一個秘術師,當然,極有可能是假冒,他的名字叫阿魯。」楚行天輕聲笑了:「昨天下午就是他從通知了墨七星,然後昨天晚上又和墨七星一起到了雁落,而且參加了今天下午的戰鬥。」
楚行天忽然結束了他的談話。
他抬頭望向廳外,長夜漆黑,星月無光。
他一直沒有側過頭看一眼拿多。
過了很久,他才收回眼光,淡淡地看著面無表情地拿多,淡淡地說:
「帶我去見墨七星,可不可以?」
墨七星此時已經坐在窗前,看著窗外漆黑的天空。
他一夜都無法入睡。
樓高陽派人告知,今天將安排他和清月堂的喻明秋和蘇鷹愁兩位堂主見面,墨七星向他們證實刺殺符赤陽和雷積石都是楚行天一手策劃,那麼,他們將對被囚禁在清月堂的雷野進行審判,有可能是處死。如果雷野無法證明自己沒有參與。
他一晚都在想,他該不該向清月堂兩位堂主證明?
或者,這本不是問題,不用糾結,沒有什麼該不該的。
他要對付楚行天,能夠除去清月堂這個楚行天的最大幫手,再好不過。尤其是雷野號稱北海第一武士,鸞鏡劍士,武功不在他下,這樣輕而易舉地解決這個難題,求之不得。
可是,他就真該這樣做?這樣斷送一位年輕人的性命?
一位年輕武士,優秀的武士。
雷野很可能跟十年前的仇恨無關,他只想對付楚行天,雷野一直不在他的名單上。
而且,雷野昨天在報國寺才放了他,而且,他還是小五的哥哥。
可是,他若不趁機解決雷野,以楚行天的手段,緩過氣來解決掉清月堂內部的問題,清月堂就會成為楚行天手中最鋒利的刀,不是墨七星,哪怕再加上這群西越人能夠輕易對付的。
他的復仇計劃,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夠完成。
突然之間,小五的樣子浮現在眼前,還是初見的時候,她從天來河岸直衝而來,飛揚的長髮,清麗的面容,滿天風雪中琴聲鏗鏘,勁裝裊娜的女孩兒衝著她焦急地嚷,驚醒沉浸琴音中的他。
每當想起小五,他心裡就湧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歡樂,這是他跟衣白雲從來沒有過的。
衣白雲太冷了吧。她是醫生。
小五就是一團火,熱情,大方。
衣白雲看慣了生離死別,心裡裝了太多的事和情感,所以拼命地克制自己,壓抑自己,偏偏墨七星也是肩負著重任,所以他們互相吸引又努力保持距離。
小五就不同了。
小五的心象天空大海,清靜無垢,一下子就能夠吸引住他,也能夠包容他,他覺得跟她在一起,就像是一場甜蜜的夢,雖然空幻,雖然會醒,卻身不由已地沉醉下去。
是的,她是楚行天的女兒。
墨七星心裡一悸,忍不住默默嘆氣。
此時此刻,他非常懷念天楓的曼陀鈴。
然後,曼陀鈴就在這裡輕輕悠悠地響起。
天楓彈了一個長長的前奏,然後開始吟唱:
遠遠遠遠地高過海面?
高原上安靜躺臥著的?
象菊花一般清澈的湖水啊?
骨努嶺下是我們失落了的?
西越海
被別人取走了的金銀?
我們會喚叫著去奪了回來?
被別人取走了的馬匹?
我們會騎上更快的馬?
再去搶了回來?
被別人輕易取走了的西越海啊?
怎麼從來沒聽說有哪一個子孫曾經
為她流下過一滴淚來??
一曲歌罷,餘音裊裊,黑暗褪雲,晨光初現。
天楓從他的屋子裡走出來,對著墨七星的窗口躬身說道:「先生,你應該打賞。」
墨七星站起身,笑笑搖頭:「非常遺憾。」
他走出屋門,正要說話,另一邊屋門推開,阿魯出來沖墨七星嚷道:「你至少得先給我們道歉。」
「我有什麼可道歉的。」墨七星看著阿魯一副不滿的樣子,故意逗他。
「你還沒做錯?大家說好了去進攻楚行天的老巢,你卻半途而廢,不,幾乎是臨陣脫逃,你說你該不該道歉?」
「但是從結果來看我是正確的。你看看現在,還有哪一樣不是最好最滿意的?赤陽幫與清月堂混戰一場,雷野被囚禁起來,我們陰差陽錯地避開了楚行天那個老狐狸的陷阱,應該說,正是我挽救了你們!」
「楚行天設下陷阱又怎麼樣?我們還有拿多!這一招隱蔽的殺著,不一定失敗的就是我們。可你倒好,為了一個女人……」
「你們不懂,我這三年漫遊洛洲大陸,只學會了一件事,那就是:為了愛情可以放棄一切。想一想,連武烈王玄天,也因為一個女人,而捨棄了大胤朝萬里江山。」墨七星做出一副嚴肅而莊重的樣子,半真半假地嘆道:「你們部族沒有這種偉大的情懷,不懂得愛情的崇高無上!」
「愛情,我們不懂?」阿魯氣憤了:「我們西越人是最懂得愛情的部族。我們西越人對愛情的忠貞是舉世聞名的,你聽說過沒有?」
「我只聽說過西越人的浪漫和野性。『西越女郎』這個名詞在洛南,在大多數人的心目中代表了什麼?」墨七星冷笑。
「那是對我們部族的誤解和誣衊!」阿魯的脖子都脹紅了:「我們的生活是一種燃燒的信念,我們的愛情熔化著兩顆相依相偎的心靈,當忠貞成為我們部族的信仰時,所有的靈魂都是充實的,所有的生命都是健康而活力奔涌,啊,多麼偉大而高貴的部族啊!」
墨七星看著動了感情的阿魯,忍著笑:「你們難道也像那些洛南鄉村的農夫一樣奉行一夫一妻嗎?我看你們整個就是一個群居的……」
「住口!」阿魯惱怒了。「不錯,我們西越人是群居在一起,因為我們是同一個血統,我們有同一種眼睛,同一種語言,有完全一樣的思想、一樣的習俗和運氣,還因為整個洛洲大陸其它部族對我們的冷漠歧視和偏見排斥,使我們緊緊團結在一起,可是我們互相間是純潔而友愛的,而不是世人所想像的那樣骯髒!我們互相間的結合是在相愛的基礎上,我們那些東陸人一樣倡導一夫一妻,而且也奉行『從一而終』。生命中最美麗的情懷是兩顆心永恆的摯愛,只有兩顆!」
「只有兩顆,沒有第三顆了?」
「當然有第三顆!還有更多的西越人的心靈互相愛著,可這是友誼,不是兩顆心的愛情,愛情只能有兩顆心。」
阿魯以一種很優雅的舉止鞠躬,仿佛一個正在接受雷動般掌聲的戲子在愉快而得意地謝幕。
響起清脆的掌聲,是一直默不作聲呆在一旁的天楓。
曼陀鈴夾在他的肋下。
「好,天楓,你也來教導他!」阿魯發現了這個平時總與他抬槓支持者,頓時變得興高采烈。
「笨蛋能夠教導嗎?」天楓看都不看他們,不屑一顧地說:「浪費我們西越人的智慧,浪費我的時間。」
「西越人的智慧?算了吧!你們那一套騙人的把戲我早已從拿多那裡領教過了。」墨七星不服地大聲叫道。
「年輕人,你中邪了!」阿魯盯著墨七星臉上,認真地打量著:「你有惡魔附身,你知不知道?」
墨七星立刻露出有些吃驚有些恐懼又有些感興趣的樣子:「你是怎麼看出來的?你可別亂說嚇我。」
阿魯嚴肅地看著墨七星:「我們西越人從不騙人。」
停一停又加上一句:「就算騙人,也是那些愚蠢的人自己沒有理解真正的含義。」
他忽然從上衣口袋中掏出一大把粟子,慢慢說:「在北部蠻族,粟子是被推崇為萬能的神藥,可是到了我們西越人手裡,卻變成一種可占卜別人是否有病的神物。」
他的法杖和算籌都不在手邊,只能就地取材。
他讓墨七星任取一顆放在手裡,然後說:「粟子的心是紅的,而被有病的人握過後它就變成黑的,墨七星,你不相信可以把它剖開來看看。」
墨七星露出不相信的樣子,立刻剖開。
果然是黑的。
墨七星又露出驚惶的表情,結結巴巴地說:「阿,阿魯,怎麼辦?有沒有辦法幫幫忙?」
阿魯沉思片刻,然後說:「辦法當然有,不過……」
他用眼睛看著墨七星。
墨七星心領神會,趕忙表白「我可以付錢,付很多錢。」
阿魯搖頭道:「可是你現在身無分文,況且還欠著拿多二十個金銖。」
墨七星豪爽地拍拍胸脯:「你們知道我是墨門弟子,墨門弟子摩頂放踵,怎麼可能欠債不還。」
阿魯滿意了:「好吧,既然你懇切請求,我一定幫助你,你是我們的朋友,我就只收你二十個金銖。」
「二十金銖?」墨七星吃驚地問。
「貴了嗎?」阿魯想了想:「十個金銖也可以。」
墨七星終於忍不住了,放聲哈哈大笑起來:「十個金銖,老天,告訴你吧,半個銅子兒也沒有,自從拿多騙我一次之後,我就打定主意再也不會上當了!」
他等自己笑完了,才慢慢悠悠地侃侃而談。
「你們可以對一對夫婦中的妻子說:你丈夫在欺騙你。然後又對丈夫說:妻子在欺騙他。當這對夫婦被攪和得迷迷糊糊互相猜疑的時候,他們的錢包也就被你們掏空了。」
「你們可以對一名過路的商人大侃吉凶貧富等刺激性話題,再加上同夥巧妙地配合顯示你特殊的才能,以至狡猾的商人居然佩服得五體投地,乖乖地交出放有三十六個金銖的錢包,請這位『誠實而神奇』的西越『知音』代為保管一會兒,算命完畢,商人親眼看著西越人把錢一五一十地點還給他,然後大搖大擺地離開,再回頭來數錢,怎麼數也只剩下十七個金銖了。」
「你們會對一個愚蠢而貪財的家庭主婦說:親愛的太太,您難道不知道您家園子地下埋著二百個金銖嗎?喔,你當然想把它取出來,不過,你必須首先埋下兩百個金銖,你知道的,錢是互相吸引的,不打濕襪子怎麼能捉得魚呢?我可以為你做一切,而你將由此得到一百九十九個金幣,我只要一個。天底下哪裡還有比這更划算的事?愚蠢而貪財的主婦埋下金幣後,你們就為她做一套神秘的假巫術,第二天你們再次光臨,繼續做法,但這一日你們的披風裡藏著一個與地下埋著裝金幣的錢袋一模一樣的口袋,然後你們要挖開土層,假裝察看財窟的發育狀況,趁人不備,迅速調包,然後又煞有介事地念咒,臨行前,嚴肅地警告主婦三周之內嚴禁觸摸,察看或者談論這個財寶袋:親愛的太太,如果你每說一個字,就會有一個閃亮的金幣消失。你們還引用聖經上的某段語錄,要求主婦發誓保證。三個星期後,當倒霉的主婦在地窟里痛哭她的金幣時,你們的馬車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們在街上看見一個洛南的婦女街上走,心事重重,非常悲傷,於是招呼她,喂,美麗的太太,你的情人準是把你欺騙了,要不要我替你把他拉回來?假如你們猜錯了,那只不過失去了一次騙錢的機會而已,可是這一次你們多半猜對了。不消說,聽的人欣然接受了。一眼之間猜到你心事的人你怎麼會對他不信任呢?在最熱鬧的一條街上,當然不能興妖作法,你們便約定了第二天。到時你們到了她家裡,無論你們看上什麼東西,走的時候一定已經裝在你們腰上的口袋了。唉,戀愛中的女人都是愚蠢的。」
「你們甚至可以偷偷地把羊毛團塞入羊羔的嘴中,令其窒息而死,然後向牧人收來死羊食用,答應歸還羊皮。」
「你們可以把毛地黃的葉子放在小里煮,製成毒汁,或把有毒的芥末放在土豆里,有時也將麵包中間挖空,撤上芥末,和上稀泥,隨手拋在豬圈裡,豬兒們一頓嚼咀後,馬上麻翻在地;你們還慣用烏頭和金鍊花種籽來毒死肥雞。」
墨七星幾乎是一口氣說完了一大堆話,然後悠然地吐了一口長氣,得意地看著目瞪口呆的兩個西越人,微笑著說:「我沒說錯吧?」
阿魯一時已反應不過來了:「你沒說錯!只是,你怎麼知道這些的?」
他驚呼起來:「老天,你幾乎成了一個『西越通』了。」
墨七星微笑著回答:「昨天晚上我睡不著,跟你的一個手下喝酒聊天,他把我當成最好的兄弟加朋友,就告訴了我這些幾乎算得上是西越部族最神聖的秘密。」
「墨七星,那他沒有告訴你那一首在西越人中流傳很廣的歌謠?」天楓忽然問。
「什麼歌謠?」
「那我背給你聽。」天楓面無表情,乾巴巴地背誦起來。
「布布大神啊,坑誰罰誰;
一切全是你的主意。
你懲罰得我夠苦的了,
我的公正的布布大神。
人們都喊:給錢吧!
可我卻襄空如洗;
我的誠實一點不比人少,
要是口袋裡裝著一大堆金幣!」
一陣清脆的掌聲,這次是阿魯為天楓鼓掌。
他對天楓豎了豎大指拇,對墨七星說:「墨七星,你不該輕視我們。我們西越人心中仍然存在著道德和良心的標尺,我們如果做了什麼被世人看不起的事,那是因為生活所迫,貧困的西越人在一個追名逐利的世上是沒有立錐之地的,他們只能生活在其它部族的夾縫裡,從別人的嘴邊覓食物,一旦正常途徑難以裹腹,就只好通過小偷小摸這樣一些極端性的非正常手段來維持生存,我認為這完全是不應該被指責的。」
「對!」天楓接過話頭:「我們西越人大多數人大多數時候都是靠正當職業生活的,他們有:游詠詩人、清掃工、磨刀匠、粉刷工、獸醫、馬販、捕鼠者、鐵匠、編席者、魔術家、車夫、採石工、馴獸師……。據說洛洲大陸第一智者傅十郡就曾經統計過,職業共計一百三十五種,而這些職業大多數是別人不願乾的,最艱苦最下賤的工作。他們幾乎算得上是這世界上最勤勞的部族之一。」
「可是,有些人,就是那些總對我們敵視和排斥的人,抓住我們的一些小小的缺點大肆渲染,從而在洛洲大陸的很多人心中形成了一種很惡劣的印象。」阿魯憤憤不平:「認為西越人都是些沿街行乞者、花言巧語的算命女巫和骯髒的竊賊,仿佛西越人全是這副窮酸相,這實在是莫大的偏見和侮辱!」
「我們這些從西越跋涉千里而來的流浪者,除了滿身的疲憊和心靈的創傷,我們一無所有。可是,我們最終贏得了自足而獨立的生存世界。我們用勤勞的雙手獲取微薄的報酬,以非凡的才智捕捉每一個謀生的可能,我們榨乾點點滴滴的血汗和心淚換得對燦爛明天的渴望,我們並不羨慕其它部族的富有和安逸,因為我們的生活只有和流動締結在一起,才會折射出智慧的異彩,我們堅信擁有雙手就擁有生活的權利和存在的可能。創物之神剝奪了我們肥沃的土地,我們卻煥發出任何部族所無法企及的生存衝動!」
一陣清脆的掌聲,這次卻是墨七星。
「我道歉。如果我剛才說的話有傷害你們的地方,我向你們道歉!」墨七星的態度誠懇而嚴肅:「西越部族是一個偉大的部族,充滿了生存的渴望和浪漫,你們應該感到驕傲。」
「謝謝你,墨七星,謝謝你對我們部族的讚美。」阿魯由衷地說:「我們將永遠把你當做我們真正的朋友。我們西越人其實是很願意同別的部族交朋友的,只要他們友善公平地對待我們。」
「阿魯,你是個好朋友!」墨七星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前天和昨天已經兩次幫助了我,我會永遠記住的!」
「墨七星,其實我們開始救你,只是想利用你來對付楚行天。」阿魯有些不自然。
「那有什麼關係?」墨七星輕笑起來:「無論你們開始是什麼目的,你們畢竟兩次幫助了我。」
阿魯又激動了,他的表情忽然變得非常奇特,他看了看聚精會神調試曼陀鈴的天楓,再看看墨七星,想了想,仿佛有什麼令他很為難的事情不能馬上決定。
「我的朋友,你想說什麼?」墨七星笑著問。
「我,我,我,」阿魯結結巴巴了半天,忽然一咬牙,紅著臉吞吞吐吐地說:「墨七星,其實我們……」
「說吧,沒什麼,無論什麼都沒關係。」墨七星看著他尷尬發急的樣子,忍不住寬慰他:「我們是好朋友,不要有什麼多餘的擔心。」
「其實我們一直都在騙你。」阿魯終於艱難地把這句話說了出來,臉上立刻露出如釋重負的輕鬆。
「哦?」墨七星微微吃驚。
「根本沒有什麼布布大神賜給我們西西弗護身水壺的事,那是我瞎編來騙你的!」阿魯做了個鬼臉:「你知道,我們西越人都是編故事的好手。」
「那,那你們為什麼又要對付楚行天呢?」墨七星疑惑地問。
「這問題還是讓我來回答吧!」
一個聲音從門外傳進來,跟著一個人就慢慢地走了進來,沉重而堅定的腳步聲
楚行天!
是滿臉肅然、武士裝束的楚行天!
他身後跟著表情怪異的拿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