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箭穿過胸膛

2024-10-06 05:00:21 作者: 岳南

  孫賓隨使臣一路風塵僕僕來到魏國,首先拜見了權傾一時的大將軍龐涓,並為對方的舉薦表示感謝。對這次久別重逢的聚會,龐涓似乎並不熱情,他一邊打著哈哈應付,一邊與這位新來的師兄做著面和心冷的交談。孫賓見龐涓對鬼谷子及其弟子漠不關心,好像壓根兒就不認識一樣,交談變得越來越冷,最後孫賓無話找話地把自己臨行前鬼谷子先生為其改名的事說了出來。龐涓一聽,極其反感地說了一句「他娘的」,然後又補充道:「無事生非瞎扯淡,這老傢伙真是老糊塗了!」算是對鬼谷子先生及這個改名事件的表態。

  第二天一上班,孫賓就隨使臣入朝謁見魏惠王,這魏惠王見孫賓長得眉清目秀、英俊瀟灑,雖總體上看去沒有龐涓魁梧健壯,一副牛氣沖天的豪邁氣概,但書生模樣的外表下卻透著一股超凡脫俗的靈性與陽剛之氣,讓人既覺得親切又有幾分敬重。

  儘管此時孫賓還是一個沒有經受戰爭洗禮剛出道的書生,但魏惠王卻已經把他當成英雄來看待了,並擺出一副禮賢下士的恭敬姿態迎接他的到來。孫賓一看這魏惠王對待自己比對待他的親兒子還親,隨著一股熱血湧上心頭,淚水如同斷線的珠子,滴答滴答地掉了下來。未等魏惠王發表演講,孫賓邊擦眼淚邊開口道:「學生不過是個平凡小人,大王如此熱情接待,實在是讓我感激不盡……」說著便「撲騰」一聲跪倒在地,不停地磕起頭來。

  「哎,話不能那樣說。」魏惠王一擺手,開始演講道:「前些日子聽墨翟先生盛讚說,孫先生乃著名教育家鬼谷子大師的高足,還是兵學的開山鼻祖孫武的曾孫,獨得孫武秘傳兵學大法十三篇,並且對這套世之獨一無二的兵學大法,已修煉到了爐火純青、出神入化的極致境界。寡人聽後,興奮不已,夜不能寐,欲一睹先生的真容為快。每日盼先生來魏,如同旱苗期盼甘霖,飢餓的乞丐渴望麵包,無精打采的狸貓想呼喚一隻老鼠玩帶一點刺激的遊戲。總之,今日算是終於見到了先生,可見我福分不淺,三生有幸。可以說,你的到來,是魏國的光榮,人民的驕傲,我謹代表魏國朝廷和人民對先生的到來表示熱烈的歡迎!」

  魏惠王的一番講演,再度將孫賓感動得淚流滿面,一直伏地跪拜的身子再也支撐不住,麵條一樣癱軟在地下不能動彈了。

  投奔魏國後的孫賓

  龐涓在殿前看著這個演戲一樣的場面,心中不怎麼痛快,先是覺得這魏惠王有些過分虛偽和張揚,看起來講得頭頭是道,其實全是裝腔作勢,胡言亂語。而更使他感到不痛快的是,突然聽魏惠王說這孫賓得到了孫武子秘傳的兵學大法十三篇,此前自己在鬼谷時怎麼不知道有這回事?是真的還是假的?如果是真的,莫非鬼谷子那老東西還留了一手?看來不管是真是假,防著孫賓當是應該的。

  

  當魏惠王宣告形同耍狗熊一樣的接見完畢,並將受寵若驚的孫賓打發走之後,專門將相國與龐涓留下,商量孫賓的工作安排問題。按魏惠王的打算,讓孫賓和龐涓共同執掌兵權,治理軍隊。這樣做,無論是對國家還是對孫賓本人都是有利的。而龐涓對孫賓由於有了提防,過去的友情已然淡漠,心中產生了一種陌生、隔閡、憤怒甚至敵視。作為一名戰術理論家與戰略家的龐涓,對魏惠王做出的讓孫賓同自己分掌兵權,並藉以對自己實施牽制的策略,早已制定出了應對方略。按龐涓的打算,到嘴的肥肉絕不能吐出來,哪怕是一點點,也是不允許的。龐涓按預先制定的方案從容地答道:「我和孫賓本是同窗好友,又是結拜兄弟,他的能力不在我之下,我怎能因為自己先到魏國,就讓他這個晚來的做自己的副手呢?這樣做豈不讓人笑我心地狹小,不能讓賢?但如果現在就讓孫賓來當這個總司令,畢竟他是一個剛走出鬼谷不久,只知紙上談兵而無實際工作經驗的書生,加之對魏軍情況不熟,沒有實戰經驗,一旦哪一天發生戰爭,他恐怕很難指揮調動軍隊。依我之見,先給孫賓弄個客卿,也就是說顧問的名分,他可在軍中幫著做些出出主意之類的事,順便搞些群眾性調研,寫幾篇學術論文,或者著書立說,待時間長了,他的工作經驗豐富之後,臣自願把這將軍之位讓於他,我做他的副手,這樣安排大王以為如何?」

  龐涓的一番言論聽起來讓人覺得不舒服但又無可挑剔,很難找到理由拒絕。過了好長一陣,魏惠王才很不情願又無可奈何地說道:「你說的也有道理,就先這麼辦吧。」一場即將成為事實的重大人事變動和權力的再分配,就這樣在龐涓擺出的戰略退卻的政治姿態下,兵不血刃、無聲無息地消解了。孫賓被巧妙地排除在權力圈之外,龐涓以全勝贏得了第一個回合的交鋒。

  懷著崇高遠大的理想,興沖沖地來到魏國的孫賓,此時成了一個無官無職的人,儘管覺得有些晦氣和不盡如人意,且與自己來時的理想相差甚遠,但魏惠王和龐涓都曾一本正經地告訴他,這只不過是暫時的安排,待以後還有大任委託,於是孫賓也就心安理得地住在魏國。

  幾個月後的一天,魏惠王要到共和國衛隊營區視察,特地點名要孫賓陪同。孫賓不敢怠慢,急忙跑到魏惠王跟前又是牽馬,又是趕車,同總司令龐涓等大隊人馬,一起呼呼隆隆來到城外的校場,準備檢閱早已在那裡列隊等候的隊伍。魏惠王望了一眼面前的孫賓和陪同的龐涓,突然想起當初墨翟先生對孫、龐二人的評價,一時興趣大發,令龐涓親自指揮部隊操練,自己率群臣及孫賓等觀看。待演練快要結束時,魏惠王有意讓孫賓發表對這支部隊的軍容風紀及戰鬥力等有關情況的看法。孫賓知道這支被檢閱的部隊是龐涓專門訓練並特別看重的王牌精銳,就自己目前的身份,以及與龐涓的特殊關係,當然不便多言。於是推託自己才疏學淺,不能信口雌黃云云。但這位魏惠王卻非要孫賓做一評論,並且要以國家利益為重,私人情誼為輕,一定要指出問題的要害和實質,以便進一步提高和改進,等等。孫賓見推託不過,便按自己的看法對部隊的素質、軍紀、精神風貌、戰鬥力的強弱等優點和不足都做了切中要害的點評,魏惠王聽著,不住地點頭稱是。當點評結束後,魏惠王如釋重負地長吁一口氣道:「看來墨翟老先生未欺我也!」

  當檢閱結束後,孫賓在魏惠王面前點評軍隊得失的情況,龐涓通過派出的耳目很快得知,並隱隱感到一種潛在的危機已經來臨。而在這場危機到來之後,又少不了一場維繫著個人政治命運的搏殺。令龐涓有些措手不及的是,這個不祥的預感很快就應驗了。

  三天之後,魏惠王撇開龐涓,在單獨和相國密議後,任命孫賓為軍師,位列龐涓之後,分管整個部隊的訓練與作戰工作。與此同時,免除龐涓的總參謀長之職。當委任狀下達後,魏惠王專門找龐涓談話,令其儘快和孫賓交接工作,並以國家大業為重,切切實實地把部分權力交出來,以讓孫賓負起他應負的責任,為國效力。龐涓聽了,儘管覺得事出突然,但也有了一點心理準備,便點頭答應,表示一定好好配合,二人今後還要團結奮鬥、精誠合作等等,說得魏惠王直點頭誇讚。

  很顯然,魏惠王這種迫不及待地下達任命狀的做法,已經說明他對自己產生了戒備之心,而這一切的源頭與孫賓在校場閱兵時所做的評論有直接的關係。也就是說,是孫賓對檢閱部隊的一番貶損,才使自己的形象受到損害,地位發生了動搖。與此相反的是,孫賓則憑藉這次機會,得到了他夢寐以求的權力。「好吧,既然你不仁,也就別怪我不義了,以後就騎驢看唱本——走著瞧吧。劍既然已經出鞘,就很難不帶血而還!」龐涓在其住地,一邊來回踱步,一邊不住地發泄著心中的憤恨。同時,也在琢磨著教訓孫賓的妙計。

  有一天,龐涓派人邀請孫賓到自己府上吃酒,孫賓自是興致勃勃地赴約。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後,龐涓關切地問道:「師兄,你的家人和其他宗族的人都在齊國生活,如今你已是大魏國堂堂軍師,怎麼不派人把他們都接來,同享榮華富貴呢?」

  這一問,使孫賓心頭一熱,鼻子一酸,禁不住垂下淚說道:「我十三歲父母雙亡,兄弟離散,靠給人放牛艱難度日。再後來浪跡天涯,四處尋求活路,多虧中途遇到師弟,共同赴鬼谷跟先生學藝六年余。後來又蒙師弟引見,來到魏國效力。自離開故鄉到現在,屈指算來已有八年,離散的兩個兄弟是死是活尚不明了,哪裡還有什麼宗族可接呢?」

  「那你就不懷念故鄉,不想去祭掃祖先的墳墓嗎?」龐涓關切地問道。

  孫賓抬起矇矓的淚眼,極其動情地說道:「唉,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我怎能忘了本呢?記得離開鬼谷時,師傅給我占過一卦,說我成就功業之地不在魏而在齊,如今我在這裡弄了個副總司令,不知這算不算一種功業。來,干!」孫賓結結巴巴地說著,將一杯酒「咕咚」地灌進肚中,緊接著「撲騰」一聲醉倒在桌下,人事不省。

  兩個月之後,孫賓剛從軍營回到住地,就聽手下人報告說有兩個齊地漢子找上門來求見,說有要事相告。孫賓接見後,來人一個自稱姓賈名帽,一個自稱姓魏名烈,臨淄人氏,這次來魏國主要是做買賣,順便來此拜望,並有書信代轉。

  孫賓接過來信打開觀看,寫信人是齊國大將軍田忌,自稱和孫賓是本家兄弟,儘管二人此前並不相識,但田忌從朋友處早已聞知孫賓大名,並知孫賓乃當今世界級大腕兒鬼谷子先生的高足,現正為魏惠王效力。田忌來信的目的主要是請求雙方加強聯繫,並希望孫賓常回故鄉看看。按田忌的介紹,現在的齊國最高領導人是齊威王,其人心懷大志,有吞併四海八荒、統一中原、稱霸天下之雄心。為了實現這個目標,齊威王下令招賢納士,只要是有志報國並有一定能力的人才,來者不拒,多多益善。朝廷方面採取量才錄用、人盡其才的原則,合理妥善地安排座次。對於這一點,齊威王已放出口風,如果孫賓樂意歸齊,將會受到隆重的對待,希望孫賓權衡利弊得失,早日踏上故土,為國盡忠云云。

  孫賓打量了一下來人,再看看書信,覺得形跡可疑,但又一時找不出大的破綻,嘴裡說了幾句客套話,便讓手下人去招待他們。來人一看對方要下逐客令,急忙上前要求孫賓給寫個回信,這樣方可回去交差。孫賓見一時難以脫身,便未加思考寫了幾行文字。其中大意是:弟現在在魏國效力,心情尚愉快,事業剛剛開始,不宜過早跳槽,待有機會定回故鄉拜望並當面請教云云。

  二人索了回信,稱自己還有事要辦,不能在此久留,說著出了大門溜之乎也。

  溜出來的二人在街上胡亂轉了幾圈,見後面無人盯睄,便徑直走進龐府,將孫賓的書信交給了龐涓。原來這賈帽、魏烈二人乃是真正的假冒偽劣產品,是龐涓控制下的魏國特務,剛才的行動就是受龐涓秘密指使的。二人呈給孫賓的書信完全出自龐涓的一手策劃。田忌確實是齊國的大將軍,但信則是假託,而得到的回信卻是孫賓親為。這是一場精心策劃的大戲,而此時這場戲才算剛剛拉開帷幕。

  龐涓很快找來幾位心腹謀士,將孫賓的書信做了分析後,由一位善書之士模仿孫賓的字跡及語氣,重新進行了偽造。其大概內容是:

  田將軍,書信來往幾次,有了更多的了解與溝通,字裡行間透出您及齊王的誠意。今日實不相瞞,弟在魏國為官,實屬權宜之計,並無久居此位之心,雖身在魏境,而心卻日夜思念故國故土,如齊王不嫌本人才疏學淺,弟願為齊王及齊國鼎盛大業效犬馬之勞。只因事關重大,須謹慎行事,從長計議,待時機成熟,方可從容脫身。在我棄魏奔齊之前,弟儘量搜集魏國諸方面之情報,以待來日入齊時,作為見面的禮物獻給聖明的國君齊王。

  當一切準備停當,龐涓根據此前擬定的行動方案,帶著一副焦慮不安的樣子來到宮中面見魏惠王。待屏退左右,龐涓將偽造的書信呈送上去,並誠惶誠恐地跪拜道:「微臣不但有罪,且罪該萬死。臣當初舉薦孫賓,只顧同窗之情,而沒有從國家的根本利益這個方面多加考慮,從而導致了嚴重後果,差點讓孫賓謀反成功。多虧我王有福,魏國有幸,得以及時識破孫賓背魏向齊之心,抓住了他暗通齊國、圖謀造反的罪證。現將孫賓的書信呈上,請大王聖裁!」

  魏惠王看著書信,臉色驟變,猛地抬起頭,瞪著驚恐、迷惑的眼睛大聲問道:「這是真的嗎?怎麼會有這種事發生?」

  龐涓極其肯定地說道:「是真的,孫賓通齊之事是鐵板釘釘。」龐涓說著,突然一揮手,用低沉有力的聲音喊道:「帶證人。」隨著話音落地,只見幾名衛士押著被五花大綁的賈帽、魏烈自殿外走了進來。

  「這就是專為孫賓秘密傳遞情報的齊國密探,這二人秘密從事間諜活動。他們在齊魏之間來往頻繁,活動猖獗,在近半年來和孫賓接上頭後,更是頻頻活動。儘管他們的每次行動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但鑑於抓獲的時機不夠成熟,證據不夠充分,同時為了避免打草驚蛇,也為了放長線釣大魚,我一直未採取行動。直到他們這次攜帶孫賓的秘信欲潛逃出境,才被我方偵察人員秘密逮捕,現押解而來,聽候大王發落。」龐涓面對自己被綁的兩個心腹,簡明扼要地對魏惠王介紹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魏惠王望著殿前正跪地求饒的賈帽、魏烈,漲紅著臉,嘴裡恨恨地哼了一聲道:「看來是人贓俱獲呵。好一個孫賓,我不負你,你卻要負我,真是人心隔肚皮,知人難知心呵。看上去挺老實忠厚的一個人,竟謀起反來了,真是狗膽包天,這還了得。」魏惠王一邊罵著,一邊扭著身子在殿中來回踱步,心中焦躁不安,又四顧茫然。

  龐涓先是命人將賈帽、魏烈二人押出宮殿,然後趁熱打鐵,相機進言道:「這孫賓的曾祖父孫武,本是齊國人,但他卻跑到吳國鬧起了革命,造起反來。後受招安,投降歸順吳國朝廷。歸順後的孫武並不老實,他和伍子胥沆瀣一氣,狼狽為奸,裡通外國,企圖陰謀叛亂,聯齊滅吳。但未等成氣候就東窗事發,伍子胥被吳王在朝廷之上當場弄死,孫武趁亂流竄到穹窿山潛伏起來,最後又流亡齊國,並在齊地企圖為當朝政權出謀劃策。但當朝權貴沒有理睬,最後這個孫武老死於山野鄉村。如今孫賓完全繼承了孫武的衣缽,雖身在魏國,而腦子裡裝著的卻是他的故鄉齊國。就我所了解的孫賓其人,投機取巧、賣國求榮是他生活的主旋律,也是他的本性使然。大王對孫賓極其看重並愛護有加,在寸功未立的情況下,就力排眾議,大加提拔。本指望讓其為魏國效力,想不到他竟恩將仇報,背地搗鬼,甘願充當齊國潛伏在魏國的奸細,進行顛覆活動。按照我國法律,謀反乃天下頭等逆天大罪,罪在不赦。除了砍頭之外還要滿門抄斬,禍滅九族。孫賓之罪,足可以將腦袋拿下十次,而且是死有餘辜。現在大王已人贓俱獲,如何處置,請大王聖裁。」「都到了這份田地,還留他幹啥?立即給我拿下!」魏惠王剛聽完龐涓的演講,迫不及待地下達了格殺勿論的命令。

  龐涓一看眼前這老傢伙借著怒氣下達了「殺無赦」的命令,興奮得差點蹦起來,頭腦一熱,禁不住放聲高呼:「君主聖明,微臣照辦!」

  龐涓這一聲有些異樣的喊叫,將正沉浸在憤怒之中的魏惠王嚇了一跳,心想今天這是怎麼了,這龐總怎麼有點神經兮兮的,那麼著急地要把孫賓處死對他有什麼好處嗎?想到這裡,魏惠王被心中的怒火燒得有些暈頭轉向的腦子立即清醒了許多,他驀然意識到這其中必有文章,便靈機一動,立即喝令龐涓站住,並改口道:「按說孫賓是應該處死,不過剛才我考慮了一下,我們畢竟對外宣稱不惜一切招賢納士,對招來的人才太過分了,是不是會造成不良影響?再說孫賓的罪狀,我看未必如你說的那麼嚴重。即使有罪,我看也是罪不該死,還是不殺為好。」

  龐涓一看已成定局的事情又要泡湯,暗想這老傢伙看來是一會兒糊塗,一會兒明白。他急忙爭辯道:「現在孫賓內外勾結、圖謀造反的人證、物證俱在,怎麼就算不得嚴重?那麼您認為什麼罪比謀反罪對國家安危來說還嚴重?這個孫賓在軍事方面的才智絕不在我龐涓之下,如果此次不給予嚴懲,讓他乘隙逃到齊國,齊必拜之為大將軍,並由此成為我魏國的勁敵。到了那時,魏惠王將悔之晚矣!」

  「這個……這個……」魏惠王面對龐涓的抗議,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吭哧了半天,最後選一個折中的方案說道:「我看這事就由你去辦吧,只要不殺他,其他任由你處置。這樣面對輿論我們就不被動,也有迴旋騰挪的餘地了。」

  龐涓聽罷,覺得也只能這樣了,便極其乾脆地回答道:「大王聖明,這個裁決既能顯示大王開闊的胸襟,又能兼顧大魏律法的尊嚴,還能堵住那些不懷好意的輿論的攻擊,真可謂一箭三雕。」龐涓說著,情不自禁地伸出大拇指表示讚嘆,直捧得魏惠王怒氣全消,並揚揚得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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