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緣起
2024-10-06 04:58:24
作者: 岳南
許多年之後,當國家文物局古文獻研究室著名學者吳九龍在家中接受訪問時,他從勢如亂麻的往事中稍微理出了點頭緒,說那一年的中國有包括美國總統尼克森訪華在內的好幾件大事情發生。而於沂蒙山區銀雀山上發現、發掘的兩座漢墓,以及出土的包括《孫子兵法》《孫臏兵法》在內的大批漢代竹簡,也被當作新中國「考古中興」的一個重大事件載於史冊了。
山東臨沂銀雀山位置示意圖(黑三角處為銀雀山)
1972年4月,位於山東省臨沂縣[1]城南一公里處的銀雀山,已從冬日的沉寂與孤獨中甦醒過來,溫柔的風伴著暖暖的陽光將看上去瘦骨嶙峋的小山包染上了淡淡的綠色,山腳下的沂河水泛著明晃晃耀眼的光,悄然無聲地由南向北流淌。山水相映,草木勃發,又一個生機盎然的春天到來了。此時,一群工人在城關建築隊負責人朱家庵的帶領下,在銀雀山的上半部,正揮動手中的鎬頭噼里啪啦地鑿石刨土。儘管工人們額頭上漸漸沁出了一層油亮的汗水,但幹勁卻沒有因此而減緩下來,有幾條壯漢索性脫了外衣,赤裸著黝黑泛紅的上身,甩開膀子嗨喲嗨喲地叫喊著大幹起來。
突然,一個人送外號「驢」的建築工人感到自己挖的部位有些不對勁,便停下手中的鎬頭好奇地四處察看。待他換了鐵杴將可疑處的碎土亂碴一點點扒開,眼睛驀地一亮,在剛才刨鑿得不算太深的坑中,有一個略呈規則的長方形的豎穴的邊沿顯露出來。儘管這豎穴填塞著泥土碎石,一時無法知道裡邊的情形,但僅從外部遺留的印痕可以看出不是天然形成,倒像是人工開鑿而出。對這一偶然發現,「驢」的眼睛在亮了幾秒鐘之後,又漸漸黯淡下來,臉上沒有露出異樣的表情。在他看來,這不是一件什麼了不起的大事,只是平常的一點意外而已,因為這一帶星羅棋布地散落著許多大小不一的古墓葬,這些墓葬由於年代久遠,有許多已經被無意挖掘或有意被盜,尚有零星的墓葬土堆還能看得見、摸得著,但多數已失去了地面標誌而不為世人所知。像眼前這類豎穴,當地百姓在刨土掘坑時多有發現,已是見怪不怪,統統稱之為爛墳壙子。
發現漢墓時的銀雀山風貌(臨沂銀雀山漢墓竹簡博物館提供)
在建築行業出了十幾年苦力的「驢」,整天城南城北四處轉著挖坑蓋房,對這一帶地形地物的認知程度比普通百姓自然要高得多。按照他的初步判斷,這個豎穴很可能也是一座古墓的墓壙,也就是通常所說的爛墳壙子。至於這座古墓的形制、年代、價值、是被盜還是沒有被盜等一系列深層次的問題,「驢」並沒有過多地考慮,因為生活賦予他的就是儘快將這堅硬的土石刨出來,除了賴以活命,還以此掙幾個小錢,儘快弄個女人回家做自己的媳婦,甭管丑俊,暖暖和和、舒舒服服地過自己的小日子。至於世間其他的一切人和事,不管是領導幹部還是大盜嫖客,抑或是當下因提倡而火爆的「五好工人」「三好婦女」「模範丈夫」「計劃生育先進標兵」等等,在他眼裡統統是扯淡的事了。很快,「驢」停止了觀察,扔掉鐵杴,伸手將那用粗麻搓就的已鬆弛的腰帶緊了一圈,吐口唾液在蒲扇樣粗糙並有些皴裂的手中搓搓,又摸起鎬頭,掄開膀子,在暫時屬於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里吭哧吭哧地翻騰起來。
一個上午過去了,「驢」挖掘的豎穴離地表已深約1.5米。此時,不僅坑壁完全暴露在外,隨著堅硬的鎬頭劈將下去,坑底開始傳出異常的聲音,一塊塊質地細膩的灰白色黏土逐漸被挖了出來。這一奇特現象依然沒有引起「驢」的重視,在他的心裡,不管白泥還是黑泥,反正都是爛墳壙子的污泥垢土,應統統掘開扔出去,以儘快將自己的那份活完成。直到下午三點多鐘,建築隊一個叫孟季華的老設計員無意中轉了過來,方才改變了這座古墓的命運。
孟季華好像剛才和誰為挖坑的事鬧了彆扭,只見他拖著一把長長的木頭尺子,嘴裡嘟囔著「臭狗屎」之類別人一時弄不太明白的話,表情憤憤地從「驢」所挖的坑旁走過。「驢」顯然看到了這個老頭不同於往常有些悲憤的模樣,卻並不理他,照舊低頭弓背做自己的事情,只是心裡想著老東西你趕緊躲開,可別把滿身的晦氣濺到我的身上。那孟老漢其實更不想跟這位全隊出了名的犟驢樣的光棍囉唆,當接近坑邊時,便想繞道走開。但剛一轉身,就被什麼東西絆了個趔趄,驚悸之餘,放眼環顧,突然發現了一大堆白色的渣土。
「咦,咋有這玩意兒?」孟老漢心中問著,愣怔片刻,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急忙邁步來到坑口,緊接著眼睛為之一亮,禁不住脫口喊道:「哎呀,這不是座古墓嗎?『驢』呵『驢』,別再挖了,我去跟文物組那幫傢伙說一聲,看他們咋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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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驢」只把孟老漢當作一塊可有可無的沂蒙山特產——老醃鹹菜疙瘩。只見他緩慢地抬起頭,先是一聲不吭地翻了個白眼,然後解開那用粗麻繩搓成的褲腰帶,倒背著手,表情木然地沖孟老漢撒起尿來。老孟一看對方的姿態,小聲罵了一句便不再顧及「驢」對自己的態度是冷淡、親熱還是敬重,嘴裡嘟囔著顯然是對驢不滿的罵語,急急火火地向山下走去。
孟老漢六十多歲的年紀,新中國成立前是臨沂一位頗有名氣的私塾先生,據說對經史子集、孔孟之道一類的學問頗有研究,並經常以孟子是自己的祖先為榮,若有人捧場,便不時以活著的大儒——孟子自居。新中國成立後私塾被取消,正當人生中年、風華正茂的孟季華作為當地最著名的學者之一,被新生的人民政府分配到臨沂地區建築公司擔任設計員。由於他對蓋房修橋這個行當知之寥寥,數理化方面更不在行,所以設計的樓房和橋樑圖紙很難見到線條和數字,多數是之乎者也一類的提問和議論。鑑於此情,組織上便將其弄到了基層單位的臨沂縣城關鎮建築隊從事一些敲敲打打、可有可無的工作。「文革」前,臨沂地區文化系統在全地區進行過一次大規模的文物普查,由於本系統人手不足,便通過政府行政命令,從其他單位借調人員幫忙。城關建築隊領導人見老孟整天滿嘴子曰詩云、之乎者也,說著一些玄之又玄別人似懂非懂的語言典故,認為其人跟文物應該有些緣分,便積極地做了推薦。於是,已近知天命之年的老孟作為借調人之一,參加了地區性文物普查和古器物整理等工作。
在這段不算太長的日子裡,他憑著自己的私塾底子,粗略懂得了一些文物知識和相關的法律、法規條款。由於腦子裡被安插進了這根文物之弦,加上自己對古文化的鐘愛,剛剛擺脫了被「掛」起來的厄運而重返建築隊的老孟,每在工作中發現古墓葬,總是熱心地和當地文物部門取得聯繫,並給予力所能及的幫助。這一做法,客觀上對臨沂周邊地區文物起到了一定的保護作用。
今天的孟老漢在發現古墓後,同往常一樣,懷著一腔熱情走下山來,騎上停放在草叢中的自行車,一路急蹬來到臨沂縣文化局(「文革」中改稱文化組,但習慣上仍按舊稱)文物組,跟該組的業務骨幹劉心健說明了情況。劉心健聽罷覺得有點意思,便和另一位業務幹部張鳴雪一同騎車隨老孟到銀雀山看個究竟。
儘管銀雀山的名字聽上去富有詩意並在當地頗有些名氣,實際上山並不高,看上去跟一個土嶺差不多。在銀雀山的東南邊不遠處,還有一個相似的小山岡,名曰金雀山。據當地《城區略圖》記載:「城南二里有二阜,東為金雀環,西為銀雀環,挺然對峙,拱衛縣治。」又,「陽明河源出費縣……現名陽明溪,過金雀山下」(卷二·山川)。「風雲雷雨山川壇,在城南赤石埠,介金、銀雀兩山之間」(卷四·秩祀)。另據後來赴此地參加漢墓發掘的考古學家吳九龍考證,以上引文中稱環而不稱山,是因為兩山略呈弧形相向的緣故。而這一金一銀在臨沂古城的南部挺然相對,既像一對守衛的哨兵,又像一對難分難捨的情人,令人想像出一些青龍、白虎,朱雀、玄武,或是梁山伯與祝英台之類的傳奇故事。事實上,若干年來,關於金銀二山,也確實衍生出了不少傳說。在這些傳說中,足有幾個動人心弦、並令人浮想聯翩的段子,其中有一段較淒艷悲壯的故事,大體的輪廓是這樣的:
大宋年間,確切地說是小說《水滸傳》中梁山好漢們扯旗造反鬧革命的那陣子,臨沂城內有一個家業很大複姓西門的財主,從家譜排序上看,這位財主跟《水滸傳》中著名愛情專家西門慶大官人應是不算太遠的本家哥們兒。夫婦膝下有一位芳名飛雪的小姐,這小姐年方二八,貌若天仙,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號稱沂蒙山區第一美女加才女。在外人看來,這一美眉的整體素質,是讓女人見了愛憐加嫉妒,男人一見就特有想法的那種絕品。儘管對這位西門小姐特有想法的男人為數眾多,且其間不乏達官顯貴、公子王孫等腕兒級人物,但小姐頭腦頗為清醒,並沒有被溫柔的小資所迷惑,也沒有被貌似強大的大款們所嚇倒,在她的眼裡,這幫傢伙統統屬於紙老虎——表面浮華,實則無用,真正較起勁來就大呼饒命的假冒偽劣產品。從小就富有改良精神,周身洋溢著浪漫主義情懷併兼具新新人類和憤青態勢的西門飛雪,在處理感情加愛情的過程中,出乎所有人的預料,竟和一位外號叫「螞蚱」的兄弟暗中相愛了。「螞蚱」姓黃,是臨沂城南門外五里處黃家堡(現在的火車站西邊,居於賓館西南方向400米處)三輩扛大活的農民。此人身子較短,胳膊、腿比正常人要長出一大截,平時走路總是顯出往前一蹦三跳的樣子,很有些像野地里整日撲棱蹦躂著找食吃的蝗蟲,又因黃、蝗二字屬諧音,故人送外號「蝗蟲」。因這「蝗蟲」有些洋腔洋調的意思,鄉間百姓便啟用沂蒙山當地方言,又改稱其「螞蚱」。時間一長,其本名已沒人記起,倒是「螞蚱」這個名字漸漸傳將開來,並在鄰里鄉間頗有些名氣了。此時的「螞蚱」正在西門財主家打工,這位年僅二十歲的熱血青年,雖比西門小姐大幾歲,但也正值風華正茂、揮斥方遒、糞土當年萬戶侯的青春勃發之時,或許就在這青春特別是性勃發的作用下,不算太笨的「螞蚱」利用了天時、地利這兩大特殊條件和機會,漸漸和西門小姐鬼使神差般糾纏在了一起。
這二人在愛情上的突然遭遇,如同春風吹動飛雪,開始時尚能自我節制,循序漸進,但很快就變成了《水滸傳》中林沖火燒的草料場,整個場面不可收拾,其結果是雪水、泥巴、木頭灰攪得一塌糊塗。事情到了這份兒上,向來精明過人、滴水不漏的老西門夫婦,再也無法在人前人後裝傻充愣了,按照先井繩後杆子的老規矩,男當家的先是做了一番諄諄教導,希望自己的寶貝閨女本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政策法規,能如實交代反思問題,迷途知返,悔過自新,重新做人。想不到對方不但不買帳,還嚴詞拒絕,並列舉了許多理由駁斥了老傢伙的言論。眼看自己的權威受到了空前挑戰,說一不二的老頭子不禁怒火燒頭,手拍花梨木八仙桌喊了聲:「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先給我關起來,看你還踢動不踢動!」隨著話音落地,幾位早有準備的家丁將西門小姐「勸」進了閨房。與此同時,那個跟小姐有一腿的無產階級兄弟小黃,自然成了秋後的螞蚱——蹦躂不得了。他先是在意料之中被揍了個鼻青臉腫,接著被逐出老財主的家門。
從沂蒙山鄉村蹦出的「螞蚱」(孫永健繪)
慾火難消的「螞蚱」在院牆外徘徊(孫永健繪)
這段突發的愛情事件,如同平地下踩破秤砣,儘管有些「冬雷陣陣,夏雨雪」的美好,卻又明擺著有些與世俗脫節的不妙。在外人看來,男女雙方應該到此了結,各奔前程。但出乎意料的是,「螞蚱」小黃回家之後,躺在炕上一邊想著傷疤的疼痛,一邊思念著西門小姐的絕色美貌和萬種風情,想到動情處,竟痛哭流涕不能自制。十幾天後,傷那瘮人的叫聲,他走出黃家堡,踏著星星點點的鬼火,摸索到西門老財主家大院外,借著賊膽和色膽雙重豪氣翻牆入內,接著彎腰弓背,憑藉熟悉的地形地物向西門小姐閨房摸去。那西門小姐正迷迷糊糊地做著糊塗夢,突然被一陣叩門聲驚醒,接著聞到了那日夜思念的情人「螞蚱」的氣息,便不顧家規,以出奇的爆發力,猛地竄出幽閉的小黑屋,一把抱住「螞蚱」,不管三七二十一,開始在那張黑乎乎卻輪廓分明的臉上狂啃亂咬起來。正當這對情種在哼哼唧唧地重溫舊情中即將再行巫山雲雨的好事之時,四條大漢從不同的角落猛地撲勢漸好的「螞蚱」終於經不住女色的誘惑,決定鋌而走險。經過一番思索和謀劃,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伴著貓頭鷹將過來,「螞蚱」那赤裸的兩腿被人抓住,接著頭下腳上,像在野地里捕獲的活生生的真螞蚱一樣被人塞進了麻袋。幾條冷血漢子懷揣著自己得不到西門小姐的嫉妒與怨恨,本著寧為玉碎,不讓瓦全的指導方針,提著紮上口的麻袋,在黑夜中掄了三掄,晃了三晃。只這幾下,可憐的螞蚱兄弟便骨斷筋折,人世間的一切事情都不知道了。當他在一條偏僻的山溝中醒來時,已是第二天的下午。從此,螞蚱不能再正常走路,要蹦就更無能為力了。這一下,也算是正式斷了他與西門小姐再次相會的可能。
被暗算的「螞蚱」(陳全勝繪)
半年之後,西門飛雪小姐在鬱悶與痛苦中身染沉疴,很快香消玉殞,死後葬於城南西邊的小山岡上。已癱瘓在土炕上的「螞蚱」通過鄰居得此噩耗,不禁悲從中來,大哭三日,肝腸俱裂,吐血氣絕而亡。根據他的遺願,死後被葬於城南東邊的小山岡上。
按說「螞蚱」的氣既已斷絕,並同西門小姐一樣埋入亂石黃土之下,人世間的七情六慾自然也就化作青煙飄散而去了。但事情總有意外,正當城裡城外的百姓對這個淒艷悲涼的情愛段子逐漸淡忘時,一件奇特詭譎的神秘事件發生了。有人突然發現,在城南東邊小山岡「螞蚱」的土墳四周,不知什麼時候突然冒出了大片盛開黃色花朵的灌木,每一個霧靄蒙蒙的清晨,一群金黃色的雲雀在灌木叢中不住地啼鳴。而西邊小山岡上西門小姐的墳頭四周,長滿了盛開白花的灌木,灌木叢中一群銀白色的雲雀鳴叫著,和東邊的金雀遙相呼應。漸漸地,灌木在東西二岡蔓延開來,幾乎覆蓋了整個山丘,雲雀也不斷地增多。每當春夏之交,東西二岡開滿了金黃和銀白色的花朵,微風徐來,花枝搖曳,馨香瀰漫曠野。金銀二色雲雀在花叢中穿行,其啼鳴之音時而悠揚高亢,時而哀婉悽厲,如歌似哭,如泣如訴,聞者無不為之傷懷動容。此情此景,讓人不禁想起了為追求自由愛情而英年早逝的傑出的農民代表「螞蚱」兄弟,以及同樣為爭取愛情自主而捨身自衛反擊以致香消玉殞的西門小姐。為了紀念這對在爭取愛情自由和個性解放的道路上,具有大無畏精神的先驅式人物,人們開始把埋葬「螞蚱」的東山岡叫作金雀山,埋葬西門小姐芳骨的西山岡叫作銀雀山。從此,金銀二雀那美麗的名字一直延續下來,並成為人們對這對悲劇英雄的緬懷與祝願。
山中靈性
望之令人傷感的「螞蚱」之墓(孫永健繪)
金雀山漢墓出土帛畫頂端升天圖,似乎預示著什麼
孟季華帶領劉心健所到的地方,正處於銀雀山的上半部,即將接近頂端。但此時的銀雀山已今非昔比了。自1958年始,整個臨沂城掀起了一股挖掘礦石的風潮,金、銀二山自是首選之地,只幾年工夫,兩山已是千瘡百孔,窟窿密布,再也沒有往日那鮮花遍野、群鳥鳴唱的艷麗景觀了。1971年,臨沂地區衛生局在徵得有關部門同意後,決定在銀雀山的上半部興建辦公大樓。當附屬的一排平房蓋成後,又於1972年春,對高低不平的石頭坑進行清理挖掘,準備做樓房地下室基槽。就在這次清理中,城關建築隊的工人「驢」於4月10日意外地挖到了墓穴。
劉心健、張鳴雪來到驢挖掘的地方略做觀察,只見坑的下面明顯是一處古墓,就其大小而言,在臨沂城周邊地區屬於中上等規模。至於墓葬的年代,是秦漢還是唐宋,以及是否被盜,價值如何,一時尚無法斷言。不過據先前發掘的經驗來看,這一片是一個比較大的漢墓群集中地,想來漢墓的可能要大一些。但不管是不是漢墓,既然已經發現,就要做相應的清理髮掘。劉心健讓孟季華將基建工地負責人朱家庵找來,先是說了幾句此墓比較重要,要注意看管保護之類的話,然後和朱家庵商定,因天氣不好,暫不發掘,由縣文物組出資,以每人每天1.40元人民幣的工價,先請建築隊的工人『驢』等三人將古墓周圍的散亂石碴、石塊、泥沙等雜物清理乾淨,三天之後由縣文化局文物組派人前來正式發掘。
此時,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這座看起來並不顯眼的古墓,幾天之後將引爆一場轟轟烈烈、震驚寰宇的考古大發現。
注釋:
[1]因本書寫作時間較早,部分行政區劃如今已發生改變,為尊重作者原意,書中部分地名以作者寫作時的行政區劃為准。——編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