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一號坑

2024-10-06 04:53:22 作者: 岳南

  1986年7月17日下午,南興鎮第二磚瓦廠的一位副廠長來到考古人員租住的房子,對正在整理出土文物的陳德安說:「陳老師,我們那邊有口窯已裝了一半磚坯,還缺點,能不能給劃個地方取點土,把窯裝滿?」說著從兜里掏出一盒煙抽出一支遞了上來。

  陳德安左手拿著一個剛剛修補起來的陶罐,另一隻手將煙接過,望了對方一眼,心想為了這遺址保護的事,幾年來都是自己和敖天照等人給這位副廠長和他的那幫牛氣哄哄的地頭蛇們遞煙。想不到今天這風水竟轉回來了,不可一世的副廠長竟跑來求自己了,這都是大家不斷的抗爭努力與上級業務領導出面協調的結果呵。真可謂時也,勢也,不一樣就是不一樣呵!想到這裡,陳德安說道:「不是已經說好了,磚廠不再在這裡燒了嗎,怎麼又要挖土?」

  「這是最後一窯了,只要這窯磚一出,我們就洗手不幹了,等著上邊撥錢搬家。」副廠長眼裡透著複雜的光,皮笑肉不笑地回答著,「噌」的一下劃著名了火柴,照准陳德安手中的菸頭點了起來。

  陳德安吸了口煙,本想給予堅決拒絕,但想到這位副廠長今天屈尊大駕專門前來和自己商量,已經是相當不容易了。現在局勢仍未完全明了,磚廠的民工一個未撤,都在大眼瞪小眼地瞅著錢的事,倘若一口回絕,對方絕不會善罷甘休,一定派人在遺址內明火執仗地亂挖亂掘,直到把這口窯填滿為止。倘若惹惱了他們,待這窯磚出來,接著沒完沒了地燒下去也未可知。既然如此,還不如給對方一個面子,劃出一塊地方,讓他們有秩序地挖取,對遺址的保護也有好處。這樣想著,陳德安道:「就在三星村東邊那個斜坡上取點吧,你們可要說話算話呵,窯滿為止了。」

  「那是自然,窯滿為止。」副廠長點頭答應著,圍著出土的器物轉了一圈,說了幾句閒話,便告辭而去。

  第二天,也就是在三星堆考古發掘的歷史上最著名的7月18日上午,根據磚廠副廠長的指示,廠內民工劉光才和人送外號銅罐的楊運洪,一同來到離三星堆東約八十米,離三星村東約二十米,離聯合發掘隊已發掘的探方西南約十五米的一個斜坡邊取土。二人圍著目標轉了一圈,見坡上坡下都是稻田,只有中間一溜生長著野草的荒地可以下手,但總覺過於狹小,不能由著性子盡情地上下折騰。二人東瞅瞅,西看看,又轉悠了幾個來回仍沒找到理想的地方,已有些不耐煩的劉光才把手中的鋤頭「咚」地往腳下一戳,高聲對楊運洪道:「我說銅罐呵,咱這竄來竄去找他娘的啥個球,就這裡吧!」

  銅罐望了對方一眼,略一思量道:「好,就依你。」說著走過去,狠狠地吸了兩口紙菸,搓搓手,揮動钁頭用力刨將下去。

  按照陳德安的想法,此處因是一塊台地的過渡帶,土質較厚,從地表上取少量的泥土不會對遺址文化層造成損害,故選擇此點給予應付。但令陳德安和所有遺址現場的考古人員都意想不到的是,當銅罐手中的钁頭高高揚起又發著狠落下時,一場震驚寰宇的考古大發現的序幕悄然拉開了。

  兩人你一钁我一鋤地來回折騰了約一個多時辰,額頭上沁出了點點汗珠。當挖到約1.5米深的時候,突然,銅罐的腳下傳出「咔嚓」一聲脆響,緊接著幾塊細碎的石渣穿越鬆軟的泥土飛濺而出,擊中了二人的小腿和面部。「日他娘,是啥子東西,差點崩壞我的眼睛。」銅罐抹了把臉上的污泥,嘴裡詛咒著,蹲下身子欲看個究竟。只見薄薄的泥土覆蓋著一塊硬硬的器物,順手分開泥土一看,竟是一塊寬約二十厘米、長約四十厘米呈大刀狀的玉石。因剛才那一钁頭下去時用力過猛,玉器已被擊碎斷為數截。

  「是玉,是玉,這裡咋會有玉呵?!」銅罐一見面前的東西,頓時兩眼發光,臉龐發緊,心怦怦跳著,情不自禁地叫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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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光才忽聞銅罐那跑了腔調的尖厲的怪叫,先是驚嚇得打了個激靈,繼而看到了那件斷為數截的玉器。對於類似的器物,作為中興場的土著已不感到陌生了。自從燕道誠一家發現了著名的玉器坑之後,三星堆與月亮灣一帶又經歷了數次發掘,不知有多少器物隨著一個又一個美麗的故事或謊言顯現出來,當地人曾無數次親眼看見過。只是當這些可遇不可求的東西偶然被自己碰上時,總有些意想不到的震驚、陌生與神奇之感。他二人不約而同地想到:這地下到底埋了多少同樣的或異樣的器物,是一件還是兩件,或者是無數件?要是無數件,那就活該自己發一筆橫財了。常言道,馬無夜草不肥,人無橫財不富。只要將東西掏出來,這肥與富就自然不在話下了。想到此,劉光才不再顧及銅罐如同夢囈般怪聲怪氣的叫喊和念叨,轉過身揚起钁頭,攢足了力氣照准發現玉器的地方刨挖起來,手中笨重的钁頭上下翻飛,地下傳出一連串「咔咔、嘭嘭」的聲音。隨著這種聲音,不時有火花伴著碎石迸出,只片刻工夫,十幾件大小不同的精美玉器被刨出來。到了這時,銅罐才從迷迷瞪瞪的夢中醒來,心想這可是千年一現的寶貝呵,既然是寶貝就要儘快弄到手中,否則就是傻子一個了。這樣想著,他顧不得劉光才那飛舞的钁頭忽上忽下,冒著被瞬間剁成肉泥的血光之災,借著钁頭飛起的短暫空隙,彎腰躥入刨開的土堆中,抓起兩件刀狀的玉器迅速衝出圈外。那自天而降的钁頭擦著他的屁股劈將下來,差一點就把他劈成兩半。當銅罐心神未定,正不知如何處理手中的器物時,一輛拖拉機拉著六名磚廠民工開到眼前。這六人本是前來拉土的後續部隊。當看到銅罐從土堆里摸出兩件玉器與劉光才那慌慌張張瘋了一樣的做派時,他們立刻意識到這很可能就是民國初年燕氏家族挖寶情形的再現。既然是寶,就應該有自己的一份。於是,幾個人爭先恐後地跳下拖拉機,向已刨開的土坑撲來。像當年的范進中舉一樣,被眼前的驚喜沖昏了頭腦,一直掄著钁頭的劉光才躲避不及,被蜂擁而至的人群當場撞倒在坑中,踩入腳下,動彈不得。

  頓時,稻田斜坡那狹窄的場地和不大的泥巴窟窿里,七八個人弓腰搭背,或趴或伏,或臥或立,糾纏在一起,撕扯成一團,在陽光燦爛的天空下,展開了一場轟轟烈烈的尋寶、搶寶大戰。在塵土四散、人群躥跳中,無數的碎片「嗖嗖」地飛入兩邊的稻田,一件又一件造型優美光芒四射的玉石器被從地下摳了出來,緊接著又在爭搶劫掠中斷為幾截……就在現場明顯失控的短暫混亂中,有一個叫陳歷釗的人出現了。

  陳歷釗是三星村人,約五十歲左右的年紀,早年上學讀書頗為用功,成績極其優秀,具有過目不忘之絕招,號稱中興場的天才式人物。這個天才本有希望考上大學,到外面世界干一番轟轟烈烈的偉大事業。想不到讀到高中時,家道衰落,中途輟學,不得不遵循老一輩的生活方式種地耕田,在泥巴里找食吃。這一突變和打擊,使陳歷釗原本就有些內向的性格更加內向,並變得沉默寡言,性格孤僻,很難和外人接觸與交往。如此一天天、一年年地過去,陳歷釗結交的男性朋友不多,而女性朋友更是少之又少。直到年過半百,到了孔子所說的知天命之年,他也沒討上個老婆,至今仍光棍一條。自十一屆三中全會之後,隨著中國各行各業改革開放的大潮一浪高過一浪地向前推進,陳歷釗在進廣漢縣城辦事時,偶爾在汽車站外面的一個書攤上看到了幾本《神奇的麻衣相術》《男女自我稱命法》《風水與八卦》《中國古代相人術》等奇書。這一偶然發現,如同晚清時的洪秀全,得到了由海外打工仔梁發翻譯傳播到內地的《勸世良言》一樣激動不已。在傾盡囊中所有將這些奇書盡數收入身上那個油脂麻花的帆布包之後,他回到三星村關起門來躺在那架吱吱作響的木頭床上,不吃不喝,精神亢奮地讀了三天三夜。當第四天雞叫三遍,黎明到來之時,他像當年的佛祖——釋迦牟尼一樣,突然天目初開,頓時禪悟,對整個人生的來龍去脈有了大徹大悟的穿透式了解。當燦爛的陽光穿越東方灰色的雲層照耀著三星村時,陳歷釗洗了把臉,伸手輕輕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像大詩人李白,受唐玄宗與楊貴妃之招到長安參加國宴一樣,背起一個布口袋,口袋裡插著幾本奇書和自己喝醉了酒胡亂鼓搗出的幾篇詩文,仰天大笑出門去。以「爾輩不是蓬蒿人」的無知加無畏精神,向四鄉八鄰的老百姓莊嚴宣布,自己經過三天三夜的苦心修煉,已經脫胎換骨,得到神助,從今之後,自己就是姜子牙再生,諸葛亮重現,劉伯溫來到人間。前記五百年,後記五百載,洞穿人間一切事,專門替苦難的百姓視風相水,算卦抽籤,祈求福祉,保佑平安。經陳歷釗藉助自己平時並不善言辭的嘴巴這一炒作,四方百姓先是驚訝,接著是半信半疑,最後竟全然相信並佩服得五體投地。自此之後,光棍漢陳歷釗以嶄新的姿態和半仙的風貌登上了三星堆村及周邊地區的歷史舞台,開始了破譯人生密碼、幫助苦難的人民大眾除禍消災的幸福生活。

  挖出的玉刀

  按照陳歷釗的兄弟,後來在三星堆博物館做臨時工的陳歷治的說法,以前在三星堆一帶經常發現一些零星的玉石器和其他器物,只要把這個消息報告給文化考古部門,就可得到幾元錢的獎勵。這天當楊運洪、劉光才等人挖出玉器之後,正好被出門準備看熱鬧的陳歷釗碰上。陳突然想起通風報信即可得到獎金的老規矩,便騎上自行車,一溜煙向考古隊駐地飛馳而去。

  眨眼的工夫,陳歷釗就來到了考古隊駐地。他跳下車,沖負責人陳德安焦急地嚷道:「陳老師,大事不好了,挖土的那裡挖出一些玉刀,都被搶走了。」

  陳德安在考古研究所門前的茶場向作者講述三星堆發掘經歷(作者攝)

  「玉刀,什麼玉刀?!」陳德安望著陳歷釗一臉嚴肅認真的樣子,頗感驚訝地問道。

  「有這麼寬,這麼老長,玉石做的,好多都被砸碎扔入稻田了。」陳歷釗用手比畫著,一臉天降大任於斯人,憂國憂民的樣子。

  「這裡可不是瞞天過海偷梁換柱算卦看相的地方,你不是在胡言亂語說夢話吧?」陳德安對眼前這位算卦先生有些懷疑地說。

  「既不是胡說,也沒有八道,千真萬確,誰要哄人就是烏龜王八蛋。你們快去看看吧,去晚了可就來不及了。」陳歷釗一邊發誓,一邊露出焦灼之色,滿臉透著真誠與驚慌地督促著陳德安。見對方顯然已被說動,遂不失時機地補充一句道:「不過咱可有言在先,要是真的,你陳老師可別忘了發給我獎金呵!」

  到了這個時候,陳德安開始相信對方說的應是實情,遂對身旁的其他幾個考古隊員大聲說道:「要是這樣,那就不得了了,快,快去看看,快去!」

  隨著這一聲喊,考古隊的留守人員戴福森、敖金蓉,四川大學考古專業的兩位老師李永憲、霍巍以及三名學生,外加四名技工,各自放下手中的活計,在陳德安的帶領下,緊跟著陳歷釗飛馳的自行車,「呼呼隆隆」地向出土地點奔去。只幾分鐘的時間,便陸續到達現場。

  一號祭祀坑顯露器物

  正在哄搶、爭奪、扭打在一起的民工們,見考古人員如同神兵天降,突然而至,並威風凜凜地將自己團團圍住,旁邊還站著一位著名的算卦先生。立即意識到了什麼,在深知這筆橫財成了夢中幻影的同時,紛紛扔掉手中的器物,那布滿血絲的眼睛惡狠狠地瞅了瞅正得意揚揚的陳歷釗,再相互望望,頗為尷尬地抽起煙來。

  「銅罐,挖到啥了?」為打破僵局,陳德安走上前來向楊運洪故意問道。

  「哎,陳老師呵,我們挖出了一些玉東西,好多都破了,覺得無用,就扔到稻田了,還有幾件稍好點。」銅罐用手指著地下一件件凌亂不堪的玉石器回答。

  由於雙方都未撕破臉皮,隨著陳德安與楊運洪的一問一答,緊張的氣氛漸漸緩和下來。陳德安在現場轉了一圈,對哄搶的民工們柔中帶剛地宣布道:「這樣吧,按照老規矩,在出土的東西沒有弄清之前,大家誰也不能離開這裡,等弄明搞清了再說。誰要是擅自離開,我可是醜話說在前頭,萬一這器物有個閃失,那你就算說不清道不明了,到時候進了局子,蹲了大牢,可與我無關了。」

  考古人員與現場民工搜尋被搗碎遺棄的器物殘片

  眾民工聽罷,心中「咯噔」一下緊張起來,為了落個清白,表示願意服從這一決定。到了這時,陳德安才開始和四川大學的考古老師李永憲等一起認真對現場勘察起來。

  只見在斜坡下面的取土處,銅罐等人已挖開了一個鍋蓋大小、深約1.5米的不規則土坑,從這個土坑內已掏出玉戈、玉璋等完整的玉器十幾件。這些玉器在太陽的照耀下散發著沁人心脾的潤澤與耀眼奪目的光輝,其精美程度令人怦然心跳,不禁為之驚嘆叫絕。陳德安將器物拿在手中,反覆端詳著,心想幾十年前燕氏一家挖出的轟動一時的玉器,其精美程度也不過如此吧!

  大家發現,除完整的玉戈等器物外,另有十幾件玉器在挖掘與爭搶中,已被折斷、搗碎後扔入坑邊和四周的稻田中,一時難辨是何種器物。另有一些明顯經火燒過泛白的碎骨渣散落於四周和土坑之中。從土坑所揭露的痕跡初步觀察判斷,地表下面一定還有大量的器物和人骨。而如此精美的器物與骨渣同出,說明此處很可能是一處與遺址有關的大型貴族墓葬。如果真的是古代貴族大墓,並且與三星堆遺址有關,其文化內涵與學術價值就不可估量了。面對此情,陳德安與眾考古人員商量後,決定由李永憲、霍巍兩位老師對現場做簡單的保護性處理。老考古隊員戴福森與年輕的女考古隊員敖金蓉,率領技工在四周和稻田中搜尋被折斷砸碎後拋棄的玉石器。銅罐等民工協助考古隊員們將挖出運走的泥土重新翻揀,以免有任何遺漏。川大三名學生張文彥等負責現場臨時保衛。陳德安則回考古隊駐地騎上自行車,以最快的速度趕奔南興鎮郵電所,接通了省考古研究所的電話,將剛才發生的情況向所內負責人趙殿增做了匯報。

  2003年4月,趙殿增(右)向作者講述發掘三星堆一號坑的難忘經歷

  遠在成都的趙殿增聞聽這一消息,立即意識到這可能是一次重大發現,便迅速組織了胡昌鈺、莫洪貴、江聰以及因公回成都辦事的陳顯丹等人,乘一輛麵包車直奔三星堆工地而來。待一行人到達工地察看之後,都認為此事非同小可,地下一定有大量珍貴文物埋藏,心須採取相應措施進行保護和發掘。當攝影師江聰按照考古程序在現場拍完照片後,趙殿增同陳德安一道乘車來到廣漢縣城,向縣政府分管文教的副縣長、三星堆發掘領導小組組長陳治山匯報。之後,又立即電話向國家文物局黃景略、李季做了緊急匯報與請示。黃景略與局有關領導商量後,很快給予了「可以進行搶救性發掘」的答覆。與此同時,黃景略還明確指示:「這個發掘一定要搞好,關鍵是要把握住一點,那就是不在於你從中挖出了什麼,而是怎麼挖出來的,必須按照考古規程重新布方,一層層發掘下去,這樣才能較全面地掌握資料,達到預期效果。」遵照這一指示精神,經各方面協商研究,決定以儘可能快的速度對這個土坑做搶救性發掘。當天下午,在陳副縣長的批示下,南興鎮組織當地各村的民兵,與考古人員一起共同組成一支監護隊伍,晝夜對現場進行看守保護。同時將挖出的土坑暫時回填,並在回填的土層表面打上印記,使圖謀不軌者無空隙可乘。此後,陳德安派人到縣城買來竹竿和曬席,在土坑的上方搭起棚子,以防日曬雨淋對地下文物造成損失。最後根據器物的埋藏性質和範圍做出儘可能正確的判斷,以便制定具有針對性的發掘方案。

  由於這個土坑有如此精美的玉器和為數眾多的骨渣出土,同陳德安的初步判斷一樣,趙殿增、胡昌鈺等考古學家也認為這是一座與遺址有密切關聯的古代大墓。遙想1929年,燕氏一家偶然發現的玉石器物坑被學術界以「窖藏」做了結論。由於原來的埋藏情況和地層依據已被破壞,對後來考古專家準確判斷那批玉石器的出土情況造成了極大困難,因而在年代的確定上,出現了眾說紛紜莫衷一是的混亂局面。有的主張屬新石器時代晚期至商代,有的主張屬周代,有的主張屬春秋時代,看上去各種主張都有立足的理由,各種說法都有各自的道理,因而最終也沒有形成一個大家都感到合理和能夠接受的結論。這次磚廠民工挖開的僅是一個不大的土坑,弄毀的也僅是器物坑或大墓的一角,絕大部分遺蹟遺物還被厚厚的泥土疊壓著,沒有遭到破壞,這就為弄清坑內的文化層及器物的擺放情形和相關年代,創造了一個絕好的機會。

  一號祭祀坑上部覆蓋的大石板,這一情形與當年燕青保發現器物坑時基本相同

  於是,考古隊員們經過研究,決定採用穩紮穩打的戰略戰術,以顯露出的土坑為中心布方,在周邊開四個5米×5米的探方,由上往下,由晚期至早期,一步步進行發掘。具體發掘工作由陳德安、陳顯丹兩人共同主持。四川大學兩位老師李永憲、霍巍因校方有事急召返校不再參加發掘。其主要發掘人員為:胡文超、戴福森、周科華、敖興全、張文彥、朱章義、劉章澤、郭漢忠。另外有攝影師江聰、修復人員敖金蓉,以及從當地雇用的民工數十人協助發掘。

  1986年7月19日,在中國西南部,乃至整個長江中上游地區發掘史上最為輝煌壯觀的考古發掘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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