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警醒

  林寶鶯在氣頭上的話有點過激，她口中的丈夫懶惰、無能、自私……簡直不是個人，是人類所有缺陷的集合體，應該拉去法庭上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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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青茹心裡自然向著林寶鶯，尤其想到過年去她家吃飯那天他們兩口子吵架的場景，就更氣憤了，她立刻在微信上回覆：【你老公人品這麼差，你趕緊離婚吧！】

  林寶鶯：【婚不是這麼好離的，我們已經兩個孩子了】

  陳青茹：【兩個孩子也可以離，我辦公室一老師也是兩個孩子，上個月剛領了離婚證】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才回：【離婚難啊，這可不是輕飄飄幾句話的事，我為這個家付出了這麼多，到頭來什麼也沒得到，那我這輩子豈不白忙活了嗎？】

  陳青茹：【想離就能離，別在意沉沒成本】

  這一句後，對面久久沒有消息回過來，陳青茹看著聊天界面，料想林寶鶯下不了這個決心。

  這怪不得她，離婚是大事，尤其她已經有兩個孩子了。

  結婚之後她自己也越來越有體會，結婚證就像一根繩索，把兩個不相干的人綁在一起，日子越久綁得越牢，到最後兩個人幾乎變作一個人，連骨血也相融在一起。要在這樣牢固的捆綁當中仍然保持自我是艱難的，要離開就更難了，簡直像在身上割肉，沒有非凡的勇氣和決斷離不了婚。

  果然那邊回覆說：【不，我不能離婚，離了婚我兩個孩子怎麼辦？】

  人都擅長自欺，陳青茹也不好戳破她，就給她出了個退而求其次的主意：【那你就想辦法讓他幹活兒，引導他為你付出】

  林寶鶯：【也只能這樣了，不過說起來，這話我也要勸你，我家這個是很難改了，你才新婚，要訓練你家那個幹活兒，千萬不能慣著，男人慣著慣著慣壞了，以後就什麼都指望你了】

  陳青茹瞄了眼旁邊的宋衛明，宋衛明正在打遊戲，感覺到陳青茹突然射過來的目光，納罕，「怎麼了？」

  「沒什麼，」陳青茹搖搖頭，眼睛仍盯著宋衛明，想要洞穿這具軀殼看到他的內心，從他的當前預測到他的未來。

  這個人會變成林寶鶯口中她丈夫那樣自私自利、懶惰無能、毫無同理心的人嗎？

  她很想就此事聽聽宋衛明的看法，於是迅速結束和林寶鶯的聊天，把林寶鶯吐槽丈夫的話都向宋衛明說了，「我建議她離婚，但她好像不想離。」

  「你教唆人家離婚？」宋衛明詫異地望著她，連遊戲也不打了。

  「怎麼是教唆呢？這是建議。」

  「我只聽過勸和的，沒聽過勸人離婚的，」宋衛明放下手機，坐直了身子，「兩口子過日子得磨合，不是動不動就離婚，這樣兒戲還結什麼婚？」

  陳青茹點點頭，心裡又懷疑這種磨合是真的磨合還是互相忍受。

  也許磨合得不好就會變成互相忍受，所以為了防止宋衛明變成下一個劉春輝，陳青茹不再一味順著他。

  後來的幾天，陳青茹有意讓宋衛明參與到簡單的家務勞動中，譬如飯後讓他把碗筷收拾進廚房，或者請他幫忙把洗衣機里已甩水的衣服拿出來曬。

  因事情太小，宋衛明起先並未抗拒，直到陳青茹支使他切菜時，宋衛明抗議了，「從小到大我都沒進過廚房，沒摸過菜刀。」

  「那你現在可以嘗試一下嘛，這個土豆很好切的，」陳青茹拿起菜刀給他示範……

  唰唰幾下就把一個土豆切好了，她自己都驚異於自己的刀工，結婚前她不太進廚房，在做飯上她還是個小學生。

  宋衛明立刻指著砧板上的土豆薄片說：「你看，切得多好，你一分鐘能做完的事我要十分鐘才能做好，這不是耽誤功夫嘛？所以應該你來切，效率高。」

  「可是我以前也切得不好，後來切菜切多了才切得好的，」這是婚姻磨合出的結果。

  「不不不……我一個大男人不適合幹這個，」宋衛明轉身準備離開，陳青茹拉住他的胳膊，「什麼男人女人，男人賺錢女人也賺錢，女人做家務男人也要幫著做一點吧？」說著把菜刀遞到他手邊，「衛明，你試試吧！」

  「我從來沒切過菜，」他看向陳青茹。

  「哎呀，你就試試嘛！」陳青茹用撒嬌的語氣回他，他只得嘆了口氣，不情不願接過刀……

  但宋衛明實在不擅長切菜，往往他切過的菜陳青茹還得再切一遍，於是那以後她又嘗試著支使他洗菜，他也都不情願地照做了，於是那以後的飯菜時不時可以吃出一粒沙子，陳青茹不知道他是故意的，心想難道男人真的天生沒有做菜的天賦？

  其實宋衛明是為了讓陳青茹不滿意他的「工作」，才故意把事情搞砸的，這是任何一個職場老油條都能使出的招數，但陳青茹想不到他會對最親近的人用，甚至後來他多了許多帶回家的工作，不能再在廚房幫忙，陳青茹也沒有絲毫懷疑，輕易讓他逃脫了。

  不知不覺就到了高考，那幾天陳青茹比她班上的學生還緊張，尤其對羅文良，每天下午考完她就去問他感覺怎麼樣，情緒是否還可以，她也問班上幾個學習中上的學生做得順不順手，同時還得安慰幾個狀態不佳、自認為考砸的。

  終於，為期三天的高考完了，她感覺自己終於卸下了三年的擔子，考完後的幾天她大睡特睡，把三年缺的覺都補了回來。

  幾天後高考成績出來了，15班的總成績是普通班裡的第一名，在市裡的排名也不錯，總算沒有辜負她三年的心血。班上除了幾個沒發揮好的學生準備復讀，大多數學生還是取得了滿意的分數，不少學生和家長來向陳青茹尋求建議如何填志願，陳青茹都耐心答了。

  拿成績單那天，羅文良和他媽媽走在最後，羅文良這次發揮穩定，按分數可以報考一個中等211，他媽媽十分滿意，很感謝了陳青茹一番，並邀她吃飯。

  陳青茹慶幸當初聽從了自己內心的選擇，沒有讓羅文良回家自習，雖然提心弔膽了一陣子，但好在什麼事也沒有出，高考羅文良還取得了好成績。

  這更堅定了她的價值觀，宋衛明那套「把鍋甩出去讓別人擔著」的方法適用於職場，但她是一名人民教師，做的是教書育人的工作，平時就應當儘量為學生著想，哪怕有時得擔點干係。

  這才是她工作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