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女子啊女子

  這樣的葉鳶鳶，讓馮漪晗發自內心地恐懼起來。

  她乖順地點了點頭，眼中對葉鳶鳶的瞧不起終究消失不見。

  霍氏本以為，還要靠著自己好生勸說一番馮漪晗。

  沒想到葉鳶鳶這麼輕鬆地就讓馮漪晗服氣，霍氏看著葉鳶鳶的眼中更多幾分讚賞。

  馮漪晗再不敢多言，時日不多了，葉鳶鳶讓霍氏先去給馮漪晗準備衣裳。

  既是要讓皇上一眼見到她就能動心，自然要別出心裁一些。

  瞧著皇上後宮此次殿選，擇選的基本都是些清麗溫婉的女子，葉鳶鳶便覺得馮漪晗這次越是大膽越好。

  越是嫵媚，越是嬌嬈，就越是能和佛寺形成強烈的對比，而動人心魄。

  在霍氏看來，這是葉鳶鳶最拿手的：畢竟她的嫵媚可是人盡皆知！

  

  但至關重要的事情，還是要讓馮漪晗入國寺——

  葉鳶鳶是半點兒都不敢停下，親自寫了一封信，讓聞刀快馬趁著國寺還未全部封閉，送到了瑞娘的手裡。

  待到她漏夜出門之時，摘星還是有些擔憂：「從不曾聽說側妃還有個叫瑞娘的朋友，這信送過去了，她真的會來嗎？」

  葉鳶鳶約了瑞娘在距離國寺不遠處的一個偏僻的小茶館見面。

  摘星的問題，讓她也跟著忐忑起來：「當年……不過是在流亡路上的一段相伴。她與姐姐拜了姐妹，也曾照顧過我一段時日。如今我以姐姐的名義給她寫信，想來她應該會來。其實這些年，我也不知道姐姐在京中，是否還和她有所聯絡。」

  葉鳶鳶也害怕，這些日子安國寺本就忙碌，或許她又被方丈給關了起來而不能出來見面，也未可知。

  不論如何，她定會在此等著就是。

  葉鳶鳶在茶館這麼一坐，便到了子夜時分。

  還好如今盛世清明，皇帝仁政，沒有對京都實行宵禁之令，否則只怕她都回不去了。

  饒是夜裡，路上來來往往之人也格外多。

  尤其是那些醉了酒，連家都找不到的失意窮酸書生們。

  恨不得站在路中仰天長嘯，悲嘆命運對自己的不公。

  茶館這些開店之人，對此都見怪不怪了。

  葉鳶鳶正要了第二壺茶來的時候，就聽到外頭傳來了吵嚷之聲——

  兩個醉了的儒生，正拉著一個過路的女子糾纏：「瞧你模樣好看，打扮清涼，想來也不是正經人家的夫人吧？不如今夜陪我們兄弟二人好生玩樂一番，我們定不會虧待你的！」

  女子雖疾言厲色，但好似也有難言之處。

  她一邊躲閃，一邊想將被扯下的衣裳拉回肩頭：「走開！別靠近我！我是良籍，你們不要胡來！」

  若是良籍的女子，定然不會時刻將這二字掛在嘴邊。

  天雖黑看不清那女子容貌，但葉鳶鳶也能瞧出來，這女子穿著的確不是普通婦人，倒像是……討好男子的半露紗裙。

  應是應召的妓子，剛從主顧家裡頭出來。

  周圍也有人瞧出來了，所以無人上前幫忙。

  從前在彩雲台，葉鳶鳶就見多了這種事。

  身為女子，若出身不妙，哪裡能事事順心？

  而身為下九流的女子，想反抗都反抗不得。她去應召主顧，是為了生計。

  如今受人欺負的反抗，是為了尊嚴。

  眼看那兩個儒生拉著女子就要往黑暗處而去，葉鳶鳶忙對站在角落裡的聞刀頷首點頭。

  聞刀上前，一手揪了一人的領子，頃刻就將他們二人丟去了一旁。

  這兩個儒生本就不占理，又看出聞刀是習武之人。

  連反抗都不曾反抗一下，便屁滾尿流地跑了。

  聞刀看那女子的衣衫本就凌亂，此刻又被扯下，還是脫了外衣披在那女子的身上。

  沒成想，女子「撲通」一下，就對聞刀跪了下來：「恩人大恩，小女無以為報！求恩人收了小女，小女今日剛入良籍，願伺候在恩人身邊！」

  突如其來的以身相許，反而叫聞刀嚇了一跳。

  他回頭指了指葉鳶鳶，那女子竟跪著匍匐向葉鳶鳶：「奴家願伺候在夫人跟前兒，當牛做馬以報恩情！奴家真的剛得了良籍，正是從縣衙出來的……」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讓葉鳶鳶知道她為了這良籍，大抵都做了些什麼。

  其實葉鳶鳶並不想收她：伸手救人，也只是心之所向。不為求恩報，都是苦命的女子，又何必再讓她入另一個囚籠呢？

  然而就在此刻，葉鳶鳶也看到了瑞娘的身影從遠處而來。

  眼下的事情要緊，她不願和這女子多加糾纏。

  只能對她道：「你先起身，我有些事，你跟著摘星去後頭無人之處洗把臉，再讓她把外衣還給你。其餘的事情，等回京再說。」

  說話的功夫，瑞娘已走到了茶館的門口。

  葉鳶鳶示意聞刀後退，而後站起身來迎了瑞娘進門。

  多年未見，瑞娘的模樣已經不似從前。

  若不是憑藉著從前的影子，葉鳶鳶忍不住瑞娘，瑞娘也忍不住葉鳶鳶。

  她而今身披斗篷，卻也掩不住面頰之中的疲憊。

  算起來，瑞娘和葉梔差不多的年紀，可看上去已經快要三十一般。不知這些年，她經歷了多少磋磨。

  分明是故人相見，但不管是瑞娘還是葉鳶鳶，面色都平靜至極——

  她們這些年都經歷了不少，讓她們都學會了偽裝自己的所思所想。

  「鳶娘。」是瑞娘先開口，同葉鳶鳶打招呼，「見著信，我就知道是你了。你姐姐已幾乎一年不曾給我來信了，你的字跡和她很像，但並不相同。」

  她上下打量葉鳶鳶，語氣里總算帶了幾分感慨：「多年未見，你長大了，梔娘可還好？」

  葉鳶鳶垂了眸子，站起身來：「瑞娘姐姐若有空，與我去個地方可好？」

  瑞娘雖不解，但看葉鳶鳶如今穿著富貴，眼中也沒有惡意，還是點頭：「好。要去帶我見梔娘嗎？」

  她好似很是想念葉梔，明明多年未見，竟對葉鳶鳶碎碎念叨：「算著日子，梔娘也該到了放出宮的時候了吧？她可是在京中買了房地，將你也接了過來？你可贖身了？」

  這樣的關切，好像真的是多年未見的姐姐，讓葉鳶鳶的心底生出幾分酸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