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與你坦誠

  這樣的態度，卻沒有讓沙沛兒的眼眸起什麼波瀾。

  她站起身來，顯得有些侷促：「你們是？」

  「沙沛兒。」

  葉鳶鳶輕輕地喊出了她的名字，而後嘴角微微勾起：「你知道我是誰的。找個安靜的地方，我們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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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沛兒小心看了身後的人一眼：「嬸嬸，您看……」

  沙嬸嬸可不敢招惹葉鳶鳶，瞪了一眼沙沛兒，又對葉鳶鳶笑道：「我這就出去賣藥。」

  走之前，她還不忘了囑咐沙沛兒：「你給我老老實實的，若敢惹了貴人的不痛快，我唯你是問！」

  沙沛兒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等著沙嬸嬸出了門，才鬆了一口氣。

  捧月去外頭守著，順便幫她們把院門關上。

  院子裡一陣風吹過，只有安靜的藥香縈繞在她們身旁。

  沙沛兒始終低著頭，不發一言，也不看葉鳶鳶。

  還是葉鳶鳶輕嘆一聲：「沒想到，湖州城裡凝樂坊的花魁娘子，竟能忍受得了方才那婦人的氣，蜷在這裡給她一家子洗衣服。蝶娘，你與從前不同了。」

  許久沒有聽到旁人喊自己這個名字，沙沛兒的身體震了震。

  她故作鎮定：「夫人只怕認錯人了吧？我不是什麼蝶娘，我是沙沛兒。」

  葉鳶鳶卻笑了：「沙大人家的那位沙沛兒姑娘，早在兩年前就因病去世了。只是沙大人膝下唯有這麼一個女兒，一則心疼，二則他覬覦著京中之位，總想將女兒送入宮中。所以才秘不發喪，對外稱沙沛兒還活著。」

  葉鳶鳶回頭，盯著低著頭的蝶娘：「只是我沒想到，他會讓你一個煙花之地的女子代替沙沛兒來到京都。」

  「你——怎麼知道沙沛兒死了！？」

  事情是瞞不住了，蝶娘詫異抬眸，眼帶不解：「連沙家旁的親戚都不知，那些奴才小廝更是該打死的都打死了，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就是這張臉。

  當初在湖州城的時候，很長一段時間，葉鳶鳶和蝶娘為了「花魁」之位，爭得頭破血流。

  沒想到再見，竟然是這樣的場景，果然是造化弄人啊！

  蝶娘上下打量著葉鳶鳶，還是不明白：「所以呢？如今瞧著你在京都，也得了好日子吧？你是如何找到我的？又是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她聳了聳肩：「你也瞧見了，嬸嬸待我不好，來京之後，錢財都在她那裡。若你想從我這要錢，還是斷了心思的好。」

  「嗤——」葉鳶鳶忍不住笑了，「你竟覺得我是來要錢的？不妨與你直說，我是在宮中看到了你的畫像，猜到你頂了沙沛兒的身份。」

  「宮中？」蝶娘愈發不解地上下打量葉鳶鳶，「你為何……會入宮？」

  葉鳶鳶的眼睛微微眯起：「你能不能入宮，也是我說了算的。」

  蝶娘一下子明白了過來：「你就是那個辰王捧在手裡，這次讓宮中破例將你都選入掌眼之人的辰王府貴妾！？」

  果然是個聰明人！

  葉鳶鳶微微頷首：「很高興，咱們能在這裡重逢。」

  蝶娘的眉頭，卻狠狠皺了起來：「葉鳶鳶，你本事不錯。但找到我，能有什麼好事？」

  「你拒絕不了我的，蝶娘。」葉鳶鳶只是微笑著盯著蝶娘，好像將所有的事情都掌控在了心中，「你該知道，沙知府的官職本就不算大。若我將你的畫像直接丟了，三日之後你連宮門都見不到就要打道回府了。」

  其實葉鳶鳶也是在試探，看蝶娘是不是非進宮不可。

  蝶娘的眼眸中生出慌張來：「咱們在湖州城雖為了一個花魁之名爭得頭破血流，但現在對你我來說都是過去了。葉鳶鳶，葉夫人，你沒必要斷了我的去路吧？」

  「當然。」

  主動權掌握在葉鳶鳶手裡的時候，她就可以開口提條件了：「所以你幫我，我也幫你。你在凝樂坊早已失了完璧之身，想入宮也得找人。沙家有本事，我卻能保你定能走到皇上的跟前兒，做你想做的事情。」

  蝶娘的性命，甚至沙家的性命，此刻都掌握在了葉鳶鳶手中。

  蝶娘還如何反抗？

  她認命一般地閉了眼：「你想讓我做什麼？」

  葉鳶鳶的聲音很輕：「幫我找一個人罷了。一個宮中的太監，等你得了位分的那一日，我自會把他的名字告訴你。我也可以和你保證，讓你在入選之路上暢通無阻。我不想去探究你和沙家有什麼協議，我只想辦好我自己的事情。」

  蝶娘苦笑：「除了答應你，我好像沒有其他的辦法吧？」

  葉鳶鳶點頭：「我就當你是答應了。其實你模樣不錯，又有琴技傍身，皇上會喜歡你的。你聽我的，把你在凝樂坊的那些迎來送往的本事都丟了。先做出一副無辜無害的樣子，騙過了皇后和掌眼的眼，讓她們覺得你是個懂事聽話不出挑不鬧事的，以你的家世才有可能順利入宮。」

  那些真正出挑的人，要麼已經被定下，要麼就是「出頭鳥」早晚要被打出去。

  懂得了這個道理，蝶娘也豁然開朗。

  她抬眸看向葉鳶鳶：「看樣子，你是真的有求於我。那我怎麼知道，日後你不會再拿此事來威脅我呢？」

  葉鳶鳶苦笑，反而真誠：「沒有人比我更清楚，為了擺脫曾經的身份，你做了什麼努力。若不是別無他法，我並不想打擾你如今的人生。就像是我也不希望，別人來打擾我如今的人生一樣。所以你放心，找到那個人，你我之間就兩清。從此你只能是沙沛兒，而我也只能是葉夫人。」

  從前她們是彼此的眼中釘肉中刺，可那些恩怨就像是上輩子的事情一樣，在此刻煙消雲散了。

  得了蝶娘的允諾，葉鳶鳶也沒有多說旁的，就要轉身出門。

  可剛走到巷子口，就見著了沙嬸嬸。

  她諂媚上前，指著葉鳶鳶的轎攆：「原來貴人是辰王府的葉夫人啊！可貴人怎麼會認識我們沛兒呢？就算你們曾都在湖州，沛兒是高門嫡女，夫人是……你們怎麼也扯不上關係吧？」

  看她眼中的精明，葉鳶鳶心底厭煩：「你想說什麼？」

  沙嬸嬸忽而湊近葉鳶鳶，低聲詢問：「雖多年前我只見過沛兒一次，但這次她來我這住，我就察覺到了。她……其實不是真正的沙沛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