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妾身在認錯

  葉鳶鳶本能地想要後退。

  

  但她知道，自己此刻站在這裡，就意味著許多事情是和平時不一樣的。

  而且一旁站著的巧靈也沒動——

  後退的腳步及時站住，葉鳶鳶拼盡全力上前，扶住了那個看上去厚重的屏風。

  皇后娘娘的身體倒在了屏風上的那一刻，葉鳶鳶也見到了她臉上的樣子。

  精緻但並不適合皇后娘娘鳳儀萬千的嫵媚妝容，還有眼角專門點上的那一刻紅痣，都讓葉鳶鳶能夠確定，皇后娘娘仿照的就是姑姑夜蘭夢的樣子。

  那麼今日她召見自己過來，究竟是因為獨孤月容的事情，還是想要試探自己？

  葉鳶鳶回頭看了一眼巧靈，她才上前來，將皇后娘娘扶了起來。

  巧靈假模假樣地對著葉鳶鳶微微一笑：「多謝葉夫人，皇后娘娘病得重了些，叫夫人見笑了。」

  葉鳶鳶拼了力氣，才將屏風扶正。

  皇后娘娘又好似突然清醒過來了一樣，疑惑地看向了葉鳶鳶：「你還在這裡站著做什麼？」

  葉鳶鳶不解。

  皇后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露出幾分兇狠又恥辱的目光。

  顯然她知道自己癔症發作的時候會打扮成夜蘭夢的樣子，不止一回。

  此刻清醒，恨不得殺了見到自己這樣的葉鳶鳶。

  可想到辰王，皇后還是忍住了。

  她轉過身，對葉鳶鳶厲聲道：「進來，伺候本宮梳妝！」

  又吩咐巧靈，將外頭守著的命婦們都叫進正廳。

  葉鳶鳶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地幫著皇后洗掉了臉上的妝。

  皇后盯著銅鏡里臉色不好的自己，突然開口：「你可知道，你方才見著的人是誰？」

  不管是不是試探，葉鳶鳶都面露疑惑：「不是皇后娘娘您嗎？」

  皇后冷笑，將木梳遞給葉鳶鳶：「她叫夜蘭夢，曾是皇上的寵妃。在大夜朝滅國之後，她也死了。她死後，魂魄就一直纏著本宮。人人都以為，本宮是得了頭疼之症，卻沒有人知道，是她在纏著本宮！」

  葉鳶鳶為皇后娘娘梳頭的手，平穩如斯：「那此人也未免太過不自量力了。您乃皇后，鳳儀天下，她也不怕自己灰飛煙滅？」

  這樣的回答，出乎皇后娘娘的意料。

  她看著葉鳶鳶的眼神，也少了幾分凌厲：「旁人要麼說，是本宮多慮。要麼說，是因為病了。倒只有你一人，真的相信是她在纏著本宮。」

  惡事由心生。

  若皇后當年對得住姑姑，又怎麼會癔症發作的心結是姑姑呢？

  葉鳶鳶收斂了自己眸子裡的不屑，安靜得不再開口。

  皇后卻揉了揉自己的額頭：「還不錯，至少你這樣的性子，留在本宮的身邊，還能讓本宮有興趣與你說說話。」

  等等，什麼叫留在她的身邊！？

  這下，葉鳶鳶手中的梳子是真的抖了抖。

  皇后銳利的目光，透過銅鏡看向葉鳶鳶：「你在辰王身邊的一日，他就不願鬆口娶月容。過些日子本宮的哥哥或許會去西北，在那之前，本宮希望月容能成為辰王妃。」

  葉鳶鳶明白了。

  皇后是想借這個侍疾的機會，把她當做「人質」。

  一方面，想用她逼迫元牧辰就範和獨孤月容的婚事。另一方面皇后覺得，她不在辰王府中，也許元牧辰就想要一個女人，獨孤月容能被他接納，就是順理成章了。

  葉鳶鳶心下一凜，想起元牧辰和自己總說的話：莫要惹事。

  自己如果真的留在了皇后的身邊，就是給他惹事了吧？

  何況她不想做一個人質。

  但面對皇后，她能如何呢？

  葉鳶鳶只聽到了皇后稀鬆平常一般的吩咐：「從現在開始，你就伺候在本宮的身邊。你的身份，在本宮這裡做一個宮女，也不算委屈。」

  「喏。」

  皇后指了指正廳的方向：「去給那些夫人們奉茶，告訴她們本宮即刻就來。」

  葉鳶鳶放下手中的梳子，片刻之間心下已經有了決斷——

  反正她和皇后，絕不可能是一條船上的人！

  於是葉鳶鳶安安靜靜地走到了正廳，看到命婦們都朝著她這裡看過來，她苦笑一聲。

  還是寧親王妃董氏上前問她：「皇后娘娘呢？」

  葉鳶鳶的嘴角，勾勒苦澀的弧度。

  她搖了搖頭，什麼都沒說，然後就跪在了眾位命婦們的眼前。

  命婦們不明所以，寧親王妃上前想將葉鳶鳶扶起來：「你這是做什麼？」

  葉鳶鳶輕輕地推開了她的手，又是苦澀地搖了搖頭，反而脊背跪得更筆直。

  有命婦已經嘀咕著開了口：「你們說，皇后娘娘為難她一個小妾室做什麼？前兒不是還自個兒把她封了貴妾嗎？」

  也有人心裡明鏡似的：「還不是為了皇后娘娘的侄女能快點兒入了辰王府？封了她貴妾，以為她能勸一勸辰王，沒想到辰王還是沒動靜，娘娘可不就要借著機會敲打這個葉夫人了？」

  眾人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寧親王妃平日就喜歡葉鳶鳶進退有度，此刻也多了幾分不滿：「辰王是什麼樣的人，他的心思如何能被一個妾室左右？皇后娘娘這般行徑，也太過了些吧？」

  此刻皇后也正梳妝好，從後頭走了出來。

  就聽到葉鳶鳶明明帶著委屈，卻還像是大度的柔柔聲音：「諸位夫人別多心，是妾自己願意跪在這裡請罪，與皇后娘娘無關。娘娘待妾很好，妾感激涕零。」

  可她越是如此，眾人越是覺得心疼。

  尤其葉鳶鳶還長了一張傾城嫵媚的臉，委屈起來的樣子簡直叫女人看了都生出保護欲來。

  「放肆！」

  皇后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覺得葉鳶鳶不聽自己的話：「本宮不是讓你給夫人們奉茶嗎？你在這裡跪著做什麼？！」

  「妾給娘娘請罪了。」葉鳶鳶的表情，越發期期艾艾，「妾身愚昧，總行差踏錯，惹了娘娘不快。」

  她小心站起身：「妾這就為諸位夫人奉茶，而後再跪錯。」

  「等等！」

  寧親王妃就是看不得葉鳶鳶如此，徑直走來護在葉鳶鳶的面前：「奉茶之事，該是宮女來做。你雖是妾，也是辰王府的貴妾，給我們奉茶可不是要折煞我們，壞了規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