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當年的真相
2024-10-06 03:47:20
作者: 等雪紛紛時
來京都這麼久,葉鳶鳶頭一次來到獨孤府中。
按理來說,獨孤雷和獨孤夫人是不會歡迎葉鳶鳶的到來的。
但葉鳶鳶也不是傻的,挑了個獨孤雷去京郊營防巡查,獨孤夫人又被其他官眷請去做客的時候。
只有獨孤月容和獨孤海在府,按照他們兩個人的脾性,自然不會拒絕葉鳶鳶來府拜會,更不會為難她。
果然見著葉鳶鳶來了,獨孤月容格外地高興。
葉鳶鳶的身份畢竟不是正頭,所以不能從正門入獨孤府。
獨孤月容就在側門等著,見著葉鳶鳶就將她拉入府中:「聽聞你要來,我太高興了!知道你受傷,給你送了藥,你原不必這般記在心上的。辰王如今是不肯和我成婚,將婚期推了又推。唯有你一人在他身邊伺候著,我本就該多謝你呢!」
在獨孤月容的心裡,是將自己當做了未來的辰王妃。
葉鳶鳶都不知該說她太過單純,還是說她有些可憐。
如葉鳶鳶所想,迎接她的不只是獨孤月容,還有獨孤海。
他和第一次見到自己的時候一樣,眼中帶著欣喜。
但他行事已規矩了許多,只是跟在獨孤月容的後頭。
幾人一同入了後院,如今春日裡的天兒也不算冷。
葉鳶鳶知道獨孤月容喜歡玩耍,就讓她不必忙碌旁的。讓人在院子裡的亭中擺了茶,又送了幾盆春日裡耐寒在京都卻不易見到的石竹花,果然叫獨孤月容格外欣喜地繞著那幾盆石竹花就開始轉圈圈。
只有獨孤海和葉鳶鳶坐在原處,品著今年的新茶。
葉鳶鳶的眼神沒有看向獨孤海的方向,手中捧了熱茶,輕輕開口問道:「你第一次見我,便說出了我的身份。所以當年,你跟著你父親去了大夜朝嗎?我怎麼聽聞,獨孤將軍當年並沒有帶親眷在身邊?」
獨孤海愣了片刻,才意識到葉鳶鳶是在同自己說話。
他壓住眼底的狂喜,對葉鳶鳶點了點頭:「你放心吧,你的事情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不會告訴我父親,更不會告訴辰王!」
她當然知道。
否則在第一次見她之後,她從前的身份恐怕就瞞不住了。
葉鳶鳶拼了一口茶,輕輕呵出一口氣:「你回答我就好。」
她的態度不冷不熱,獨孤海的心裡卻只有歡喜。
他依言回答葉鳶鳶:「我父親……一向對我寄予厚望。他希望我日後能繼承他的力量,帶領獨孤氏站在巔峰。所以那時我雖還小,他也將我以小侍衛的名義帶在身邊,就是為了讓我去軍中進行真正的歷練。十三年前的大夜國,我也去了。」
葉鳶鳶拼了命地回想,卻無法在記憶里找到與他一樣的身影。
她只能繼續問獨孤海:「那我家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獨孤海沉默片刻,語出驚人:「你是不是想問,大夜國的夜凌親王,也就是你父親究竟有沒有降而復叛?」
葉鳶鳶覺得,這個獨孤海真的很危險。
他知道的事情,或許比自己想像中的多上許多!
她終於回頭,正視獨孤海:「我父親沒有降而復叛,這就是真相。」
她發自內心地相信父親。
獨孤海第一次在葉鳶鳶的眼睛裡,看到除了嫵媚之外的東西。
儘管葉鳶鳶態度不好,獨孤海卻還是笑了。
他也低下頭,捧了一盞茶:「的確,你父親沒有降而復叛。如果你想知道當年的事情,那麼我都告訴你。你覺得,他們污衊你父親降而復叛,是為了什麼?」
葉鳶鳶千百次地想過這個問題:「貪心不足,還想要軍功更高。殺一門皇親貴胄,便是多一份的軍功。如今你們獨孤家的榮耀,是踩著旁人的性命得來的不是嗎?」
這一刻,葉鳶鳶覺得自己好像是瘋了。
竟然這麼貿然來找獨孤海問這件事,他可是獨孤家的人啊!
他現在的榮耀之上,難道也不是沾染著當年夜氏一族的鮮血嗎?
但獨孤海似乎也不忿於獨孤家當年的行徑,他嘆息一聲:「不僅是如此。當年你還小,大概不知道。雖然天啟朝打敗了大夜朝,已經攻入了大夜朝的國都。但總有那些一心想要護住最後根基的人,在大夜朝的國都外圍,和風雷軍拼死而戰。」
回憶起從前,獨孤海的眉頭皺了起來:「那時候我還有兩個月才滿十歲,我記得最深的,便是於國都之外的那一場在花神峽谷的大戰。」
花神峽谷……
葉鳶鳶又想起了母親的舞姿,就是她做花魁這些年,那一曲夜煙舞也不及母親的一半。
獨孤海的回憶歷歷在目,仿佛昨日:「風雷軍遇到了最厲害的抵抗,我父親沒有想到,一個已經亡國了的殘軍,能有那麼勇猛的戰力。花神峽谷的那一戰,風雷軍慘敗而歸。我父親害怕皇上知道此事之後,會斥責他輕敵,甚至斥責他連一個失去了國家的殘軍都打不過。」
葉鳶鳶倏然明白了:「所以獨孤雷想到了一個絕妙的辦法。那就是冤枉我父親降而復叛,好將花神峽谷的慘白,都推給我父親是嗎?當時我哥哥的手中握有兵權,也是最好的替罪羊。」
「你很聰明。」
獨孤海低下頭,似乎也在為獨孤雷做的事情而感到不齒:「你說的不錯,這就是這位獨孤將軍找到的方法。他讓夜凌親王做了替罪羊,還能多得兩個功勞。」
「怪不得,怪不得啊!」
葉鳶鳶將手中茶盞放在一旁,忍不住抬起頭來,看向了晴朗的天。
陽光將她的眼刺痛,讓她忍不住流了淚:「他踩著那麼多人的鮮血,才有了今日的獨孤家和風雷軍。可我的家人們,卻死在了黎明的前夕,死在了誰都不知道的角落。而你,獨孤海,你今日和我說這些,是為了什麼呢?你應該不會不懂我的目的吧?」
獨孤海的眼神,痴痴地盯著流淚的葉鳶鳶。
他的聲音,卻沒有半點兒改變的堅定:「我是獨孤家的人,可我從來都不願做父親為我定下的那一套。我只恨當年的自己還不到十歲,沒有反抗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