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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叫不醒裝睡的人

2024-10-06 03:10:36 作者: 山裡有個小和尚

  眾人跟在北啟文身後,穿過一條條精緻的廊橋。

  

  過堂風吹來,掀起四周的紗帳,也帶來一陣陣的花香。

  片刻後,北啟文停下了腳步。

  大家看著波光粼粼的湖面,面面相覷。

  今年的賞荷宴,怎麼連荷花都沒有?

  「諸位別急,」像是看出大家的疑問,北啟文拍了拍手:「今年,本王換了個地方種荷花,保證讓大家不虛此行!」

  話音剛落,一艘做工講究的船便停在岸邊。

  「哇,好漂亮的船呀!」宋雲恬率先誇了出來。

  眼前的船,比畫舫大了不少,但又比普通的船精緻。

  船的四周,用顏料勾勒出一朵朵千姿百態的荷花。

  配上若隱若現綠色絲綢,讓人心生喜歡。

  「要不是恬兒給的圖紙,府里的匠人也造不出這樣的船來。」北啟文一臉寵溺地看著宋雲恬,眼裡滿是繾綣。

  聽到這話,宋雲恬吐了吐舌頭:「恬兒不過是隨便塗鴉罷了,禹王哥哥讓人造出來才是真的厲害!」

  天真無邪的樣子,看得北啟文手痒痒,想捏一捏她微微鼓起的臉頰。

  可惜被北澤川搶了先:「恬兒真是蕙質蘭心。」

  「太子哥哥,不許捏恬兒的臉!」宋雲恬氣呼呼的說,但落在眾人眼裡,卻是嬌憨可愛。

  「好好好,不捏不捏。」北澤川點了點宋雲恬的鼻尖,摟著人,腳尖一點,隨後旋身落在船上。

  許是被北澤川帥氣的動作迷到,宋雲恬瞬間星星眼看向北澤川:「這就是輕功嗎?太子哥哥好厲害呀!」

  聽到這嬌滴滴的誇獎,岸上的北啟堯也一個旋身,落在了船上。

  頓時獲得宋雲恬的甜美誇獎一句。

  而不會武功的北啟文,則滿臉陰沉地讓船上的人放下梯子,領著其他人上船。

  「禹王府的船都比其他地方的船有『書卷氣』。」一書生看著船上栩栩如生的荷花,指尖穿過微微飄起的絲綢,誇讚道。

  「可不是?聽說這是宋小姐想出來的呢。」另一書生不甘示弱道。

  「宋小姐會的東西也太多了吧?在下都要自慚形穢了!」

  「......」

  眾人不管是聊什麼,最終話題都落在宋雲恬身上。

  宋雲恬站在北澤川身旁,聽著眾人的誇讚,嘴角輕輕勾起。

  這,才是她想要的效果!

  船往前駛了片刻,一片接天的碧葉就映入眾人眼中。

  和荷葉一同映入眼帘的,還有那一條條貫穿在荷花中的廊橋。

  「殿下今年真是大手筆啊!」有人誇讚道。

  這一眼望不到邊的荷葉,和鑲嵌在其中或粉或白或紅的荷花,又豈是輕而易舉就能種成的?

  有了人開頭,其他人紛紛應和,誇讚北啟文獨具匠心。

  北啟文打開摺扇,謙虛道:「諸位過獎了,這碧荷池能入諸位的眼,也不枉本王大費周章地截河圍湖,費盡心思地移來各地品相好的荷花栽種了。」

  此話一出,又來眾人一陣吹捧。

  唯有站在最後的慕遠書臉上,神情凝重。

  「禹王哥哥好厲害呀,這麼難的事都被你做到了!」宋雲恬又一副小迷妹的神情,看向北啟文。

  北啟文正要謙虛地表示這不算什麼時,慕遠書的聲音傳進眾人耳里。

  「禹王殿下,截河圍湖或刻意使河流改道,都會影響到下游百姓的生計,遠書覺得,此舉不妥,還是速速將圍堵的河水......」

  慕遠書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宋雲恬打斷:「慕將軍還真是憂國憂民呀,但禹王哥哥不過是截了一條小小的河流罷了,哪有將軍說的這麼嚴重?」

  說完,她委委屈屈地看向北澤川。

  活像被人欺負了一樣。

  聞言,慕遠書急忙解釋:「微臣只是......」

  但又一次被人打斷,這一次說話的是北啟文:「慕將軍杞人憂天了,我大梁地大物博,不缺這一條河。」

  「慕將軍想必是看不見,光憑想像才會覺得這件事很嚴重。想像很好,但還是要『眼見為實』啊!」

  說完,帶頭哈哈哈大笑起來。

  仿佛當眾嘲諷慕遠書看不見,是一件多麼好笑的事一樣。

  而其他人,也跟著大笑起來。

  「如此美景當前,慕將軍可不能因為看不見,就掃了大家的興致呀!」宋雲恬唇角勾起一抹笑,但眼底滿是冷漠。

  慕遠書一個瞎子,在這裡當什麼憂國憂民的英雄啊?

  她是穿越者,她才是那個能救萬民於水火的主角。

  什麼時候,也輪得到慕遠書一個配角來對主角的生活指指點點了?

  難聽的話一聲聲傳到慕遠書的耳里,他雙手緊緊握住,浮現出一條條青筋。

  突然,一陣柔軟覆蓋在他的手背。

  「讓諸位見笑了,我家將軍長年累月鎮守邊疆,自然知道水對百姓的重要。比不得諸位整日在這繁華的汴都城,不識民間疾苦。」

  許以默含笑的嗓音響起,卻說著解開眾人遮羞布的話:「還是邊疆太過艱苦,才讓我家將軍見這麼點小事就激動成這樣,真是讓諸位見笑了。」

  「所幸現在被奸人所害,留在汴都城養傷,也能跟著諸位過一過這神仙一般的日子。」

  慕遠書為大梁、為保護這些蛀蟲才成今天這般落魄的樣子。

  誰都可以嘲笑他,唯獨這汴都城,無人有資格嘲笑!

  許以默的話,如一記重拳,砸在眾人心口。

  「表姐這話嚴重了,在其位謀其職,慕將軍是戰士,保家衛國是職責。太子哥哥是儲君,為大梁百姓謀劃是職責。禹王哥哥是文人,傳播文化是職責。其他公子都是大梁的讀書人,他們的職責是為了大梁的教育,表姐怎麼可以否定他們呢?」

  「我沒有否定任何人呀,」許以默一臉無辜:「我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使命。但我沒因為這位公子翻來覆去就會那幾個詞語誇人、夸船、夸花就說他宛如草包,否定他教育的價值呀。」

  「而他,卻因為我家將軍保家衛國瞎了眼就嘲諷他,到底是我一介婦人心胸狹隘,還是這位公子心胸不寬?」

  許以默指著剛才笑得最大聲的一個人說道。

  被指中的男子瞬間漲紅了臉,按理來說,他的學識根本不配收到禹王府的請柬。

  但他爹是朝中重臣,所以他還是要到了一張請柬。

  來之前,他爹就交代他,一定要在太子面前露臉。

  奈何他肚中墨水不夠,只能用那幾個詞翻來覆去的夸。

  而為了讓太子聽見,他刻意說得大聲了些,沒想到竟被許以默指了出來。

  一時間,他又羞又怒,恨不得衝上前,好好教訓許以默一番。

  宋雲恬沒想到許以默反駁的點在這裡,愣了幾秒才道:「大家並沒有笑話慕將軍的意思,只不過覺得這件事,不值得慕將軍上綱上線。」

  「那就是我婦人胸襟,心思敏感,見誰都像在嘲諷我家將軍。」許以默大大方方地承認,將宋雲恬的話堵住:

  「宋小姐和諸位公子,都是心胸寬廣之人,應該不會和我一個婦人計較吧?」

  宋雲恬:「......」

  其他人:「......」

  「......自然不會。」宋雲恬費了老大的勁,才維持住臉上的表情。

  這許以默自黑的這麼厲害,她還能說什麼?

  「既然如此,那美景當前,諸位盡情欣賞吧。就別把時間浪費在我們這些無關緊要的人身上了。」

  聽到這話,眾人思忖了一下此番前來的目的,竟覺得許以默說得有道理。

  一時間也懶得在和兩人爭論了,跟在北啟文身後,慢慢下了船。

  聽著耳畔漸漸消失的腳步聲,慕遠書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

  「你叫不醒一群裝睡的人。」許以默鬆開握住慕遠書手背的手,轉而挽起他的手臂:「時代洪流中,先保住自己才能去保住更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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