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研討會

  自治區的農業大學教授來旗里開了一個畜牧業研討會，高一夫一得到消息就準備好了參加。

  這一次其實說來也簡單，就是探討一下在鄉村的「科學養殖的必要性」，這片地區半農半牧，既沒有廣袤無垠的草場，也沒有大片的耕田，相伴而生的農與牧，可謂拉扯到了極致。

  也本應該相互補位的，如今卻在拉各自的後腿。

  會議上，老教授覺得科學性的養殖事，是一件非常有必要的事情。

  「農業為什麼不能反哺牧業，牧業又為什麼不能反哺農業，相互輸血。」

  「我想著，舍飼是當下的必然趨勢。」

  老教授的話語速極慢，這地方是個多民族聚居地，老教授的普通話帶著濃重的晉語口音，大家都有些聽不懂，很多話都是反覆講好幾遍。

  「壓抑動物天性所產出的肉質和牛奶品質，真的會好嗎？舍飼的空間太小了！」

  老教授笑了笑：「小同志說得對，所以我們要結合放牧和舍飼的特點，兩個相結合最好。」

  「說得容易，今年的乾草，比如苜蓿，價格都快上天了，舍飼的成本太高，普通家庭無法承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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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教授咳嗽兩聲，站起來拿著話筒。

  「這位小同志說得很有道理，今天開這個會議就是在探討咱們這個地區如何平衡這兩者之間的。」

  內蒙古東西跨度很長，老教授是常年駐紮在西部，專業性是有的，可地區差異不管從土地性質還是牲畜的品種都不小。

  組織任命到東部來指導，卻陷入了各種難題。

  「我主攻獸醫獸藥，但組織給了我這個任務，我覺得能結合利用一下。」

  老教授拿著手裡的話筒一把薅起腦門上的幾根頭髮。

  「科學養殖中有一大部分，就是保健，防大於治。所以我們希望各位在基層工作的養殖技術人員和獸醫技術人員能積極交流，讓科學養殖有更多的可能性。」

  大家討論熱絡，實際中遇到的問題不少，但都卡在沒有解決方法。

  「禁牧的時候，大家買草和前年做的青貯黃貯餵養，但仍舊有些單一，不如放牧。」

  「放牧破壞草甸，後續會產生大量的不良影響。」

  「是啊，草地荒漠化，進而導致颳風刮沙塵暴，又對村民的財產安全產生威脅。」

  老生常談的內容，高一夫想聽聽大家有什麼獨到的見解，但也沒有人說出個一二三來。

  雖然有些失望，但還是做好了筆記聽著。

  大家發表意見，輪到高一夫的時候，他將自己的想法講了出來。

  「我想在各個村子找一些合適學習獸醫的相關專業大學生成了獸醫服務站，這樣既能解決一部分學農牧冷門專業的學生就業，也能幫助養殖戶們更好地為牲畜提供保健和治療。」

  「我們有畜牧站獸醫站，而且鄉村獸醫也很多，你為什麼覺得這樣還不夠呢。」

  坐在高一夫身邊的年輕男人，既有些不解又有些鄙夷地問。

  「就像教授說的，防大於治，不能生病了才想起來找大夫，平常的保健比治病更重要。這樣產出的乳肉類才能有更好的品質。」

  「大學生能做好這活兒？」

  年輕男人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迷彩服，腳上蹬的也是老舊千層底，高一夫看著八成是同行，還是個一位自學成材的。

  「大學生有更完善先進的教育，能接觸到更前沿的藥品和技術，這是無法否認的優點。」

  高一夫十分認真的對著年輕男人說道，可年輕男人卻不這樣認為，將手裡的筆記本放下。

  「大學生高傲，只會理論，上過大學的不可能像我們這樣自學的或者中專的拼命努力！」

  「偏見！」

  高一夫聽得直皺眉頭，兩人你來我往地熱烈討論，會議室里眾人的目光聚在二人身上。

  年輕男人一聽這話也有些不高興，直接站起來。

  「那你看看有幾個大學生下農村幹活的，這不是偏見，是事實。」

  高一夫的火氣也上來，扔下手裡的紙幣：「那是因為沒有合適的機遇，沒有人告訴她們，還有這樣的機會！」

  「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扶貧要扶的是貧苦村民，不是出了農門的大學生。」

  高一夫和年輕男人互不相讓，氣氛劍拔弩張。

  「大家安靜啊，安靜一會兒，咱們要友好地討論，不能傷了和氣。」

  高一夫和這個年輕男人互不相讓，堅持自己的觀點，兩人所站的立場不同，有爭執在所難免。

  年輕男人別過頭去，不再理會高一夫。高一夫也不想再和這位滿是偏見的男人說話。

  「年輕人不要動火氣，你們二位說得各有道理，咱們取長補短就好了嘛。」

  老教授是個和氣的老頭，面對氣氛緊張的兩人，還是樂呵呵的。

  「大學生是咱們新一代的力量，能下鄉，能吃苦，但很多人連這份苦怎麼吃都不知道麼。咱們既要給年輕人機會也要幫助本身存在的鄉村獸醫增添力量，這並不衝突的嘛。」

  年輕男人顯然憋著氣，鼻孔呼出的氣息顯然都重了幾分。

  高一夫也不想理他，繼續做她的筆記。

  會議上大家的意見探討來探討去，高一夫還是覺得沒有實質性的進展，都沒有老教授剛剛的那一句和稀泥來的價值大。

  高一夫在筆記本上寫下：就業幫扶？

  「還有一件事兒，咱們政府的新一期貧困方法中，有發放羊羔，牛犢的辦法，大傢伙兒都是相關人才，這也是一個機會。」

  這確實是個好消息，高一夫在筆記上將這消息記下，想著回村兒的時候，柯褘良那頭應該也已經接到通知。

  年輕男人轉頭輕蔑一笑：「有啥用，不都是送過去就宰了吃，化成一泡屎留在地里倒是能成肥。」

  「不是每個人都只想著吃，大家缺的是錢，你未免太...」

  「未免什麼，你是哪個村兒的啊，難道你們村貧困戶以前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況嗎，那確實挺厲害的。」

  高一夫有些不自在，這話怎麼聽著都想在反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