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耳邊的甜言蜜語都是假的
2024-10-06 01:35:49
作者: 張躲躲
徐末的媽媽決定要和張叔叔結婚了,兩個人一起到北京玩,順便探望張叔叔的兒子張琦。張琦還是在校學生,過了暑假就大四了,這個夏天沒有回家,在一家大企業的財務部門實習。
張琦個子很高,籃球打得很好,是學校籃球隊的主力,家裡收藏著很多他從小到大打球贏得的獎狀。他學習成績很好,大學讀了金融專業。徐媽媽一直用這個「弟弟」做榜樣教育徐末,她誇張琦做事穩妥,勤快地工作,不讓家裡操心。徐末曾經一度很痛恨他。但是有一次在QQ上,張琦對徐末說:「姐,我一定要努力工作多多掙錢,讓咱爸咱媽和你都過上好日子。」徐末竟感動得熱淚盈眶。
四個人一起遊逛了北京城及京郊大部分景點,宅女徐末覺得自己的腿都要跑斷了,臉也被曬得脫了一層皮。張琦從公司請假出來,臉上也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兩位長輩卻精神抖擻,越戰越勇,意猶未盡。
徐末懷疑自己「老」了腿腳不利落了,可是張琦偷偷跟她說:「要是咱們年輕人一起玩,絕對不會這麼累,跟他們在一起,渾身不自在呀。」徐末對她的喜歡又更近了一層。
好不容易等來那句「我們明天要走了」,徐末和張琦都覺得烏雲散盡、重見天日。可是,就在徐末歡歡喜喜準備敲鑼打鼓歡送組織的時候,徐媽說:「徐末,給大偉打個電話,我要請他吃飯!」
大偉?叫得太親了吧!
徐末忙不迭攔住:「媽,我已經謝過他了。再說,人家也挺忙的,不是看店就是見客戶,哪兒能隨叫隨到呢。」
「再忙也得有時間吃飯吧。快點,給他打電話,約他吃飯。」
「我不打。」
「你不打我打。」神奇的徐媽從自己的坤包里拿出一張名片,正是吳大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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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您……」徐末驚得下巴要掉了。
「我跟大偉要的,怎麼了?」
「我、我、我被你打敗了。我打。」徐末想,打完這個電話,她可以去死了。
吳家住的是一幢三層獨棟別墅,這是吳世楠和妻子復婚之後,按照妻子的喜好送給她的一件禮物。客廳是中式風格裝修,很古典,很雅致,牆上掛的「富貴牡丹」的國畫出自吳媽媽之手。大理石方磚鋪成的地板上,黑漆漆毛茸茸的小熊正在專心致志玩一隻舊網球。
吳大偉正坐在寬大的紅木太師椅上被媽媽訓話。吳媽責怪他最近回家太少,他說茶莊事情太多了趕不回來。
吳媽追問吳大偉:「你和思思談得怎麼樣,媽覺得你們倆太般配了。」
「媽您就別摻和了,林思思跟吳曉薇一樣就是我妹。」
「那曼妮呢?她怎麼樣了?她怎麼不來咱家玩?她家出了那麼大的事,也怪可憐的。你們畢竟在一起那麼多年,你別太絕情了。」
「媽,您一會兒思思,一會兒曼妮的,累不累呀?」
吳曉薇在一旁笑說:「媽媽您就別亂點鴛鴦譜啦。我哥正在戀愛呢。您看他都長第二輪青春痘了。」她湊到哥哥跟前,捏他額頭上的一個不起眼的小膿包。
「大偉,曉薇說的是不是真的?」吳媽媽一臉興奮。
吳大偉的手機恰好在這個時候響起來,吳曉薇大笑:「哈哈,手機控來電話啦!」
吳大偉笑著捏了捏妹妹的脖子,站到旁邊接電話。
「阿炳,我媽來了,她想約你明天中午過來603吃個飯。你有時間嗎?」
「啊?明天啊……」吳大偉遲疑了一下,然後說:「好,你跟阿姨說,我明天一定去!」
吳大偉掛了電話,就聽見妹妹在一旁嚷嚷:「媽,您聽見了吧,我哥是有異性沒人性,明天我過生日他都不陪我,要去陪他丈母娘!」吳曉薇說的雖然是怨言,卻滿臉帶笑。
「看來曉薇說的是真的。」吳媽媽也笑起來。
「媽,您怎麼也跟著吳曉薇胡鬧呀。是徐末她媽來了。上次我不是帶她爸去看病了嘛,老兩口一直說要請我吃飯。上次走得急,沒吃,這回一定要我去。」
「徐末這孩子看上去還不錯。你們倆……」吳媽媽和吳曉薇兩張漂亮的臉都作出頑皮的樣子,看著吳大偉。
吳大偉被這娘倆擠兌得無可奈何:「哎,女人呀,多大歲數都離不開八卦!」
母子三人正說笑,聽到外面有汽車聲。吳曉薇說是大鵬哥來了吧?推門一看,竟然是父親吳世楠。吳曉薇驚喜地問:「爸,您怎麼回來了?」
吳世楠進門看看妻子、兒子和女兒,說:「明天是曉薇生日,我今天公司事情不多,就提前回來了。」他看了兒子吳大偉一眼,然後把相機包遞給曉薇說:「爸爸給你買的禮物。」
「啊!爸爸太好了!」吳曉薇接過夢寐以求的新相機和新鏡頭,開心到癲狂。
吳世楠看著歡呼雀躍的女兒,內心無限愧疚。20年前,他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錯了,一意孤行,一定要與髮妻離婚。分手時作為紀念,他們最後一次同房,他沒想到妻子就此懷了孩子。之後的十年,他不知道自己有這樣一個女兒,獨立要強的吳媽媽沒有向他透露過半個字,硬是自己把女兒照顧得無微不至,養得非常好,而且讓她姓「吳」。
當然,這也有吳大偉的功勞。這個大10歲的哥哥,既像兄長又像父親,儘自己一切努力保護妹妹。女兒到現在,都是跟哥哥更親一些,與父親一直有疏離感。
吳世楠明白兒子的用心良苦。買一台兩萬塊錢的相機,對吳世楠來說區區一件小事。但是如果吳大偉不說,他就不知道買什麼禮物送給女兒最合適。他滿懷感激地看了兒子一眼。吳大偉正摸著自己的光頭看著妹妹開心地擺弄她的新「玩具」。
吳曉薇已經裝好了相機,用鏡頭對著吳大偉說:「老哥,笑一個!」
吳大偉用手遮著眼睛笑說:「別鬧,別用閃光燈晃我眼睛。你去拍媽吧。」
「哈哈,對!美女老媽,給我當模特!」
吳大偉看著撒歡兒的妹妹,心裡想著明天的「約會」。
敲門聲響起的時候,徐末正在廚房忙前忙後。
徐末出來開門,吳大偉笑嘻嘻說:「手機控,中午給我準備了什麼好吃的?」
徐末卻表情怪異,壓低聲音說:「喂,阿炳,我跟你說件事,待會兒……」
還不等徐末說完,徐媽就從裡面迎出來說:「大偉,快進來,阿姨可想你了!」
吳大偉喊著「阿姨好」,直接進了門。
「阿姨,我帶了兩盒茶葉過來。這盒是普洱,您喝,減肥還美容。這盒是苦丁,給徐叔叔喝,夏天喝清熱去火,對眼睛特別好。」吳大偉很熱情地介紹著,徐末在他身後狠狠扯了兩下他的T恤。吳大偉回頭看她:「幹嘛?」
徐媽沒有注意到徐末的表情,只是把吳大偉往屋子裡讓,吳大偉這才看清,這次來的不是「徐叔叔」。徐末給他介紹說:「這是張叔叔。」
吳大偉反應快,馬上接過話頭說:「張叔叔好,我是吳大偉,是徐末的朋友。」說完他看了一眼徐末,徐末沖他使了個眼色說:「阿炳,我這兒鹽用完了,我去你家拿點兒。」吳大偉說聲「好」,跟著徐末出了門。
徐末把吳大偉拉到樓道里,大致講了講家裡的情況。她覺得這件事太尷尬了,可能吳大偉理解不了。可是,吳大偉滿臉關切地問:「你還好吧?」
徐末勉強擠出一絲笑意,看了看吳大偉,問:「你剃光頭幹嘛?耍寶啊?」他不回答,湊到她耳邊用很小的聲音說:「我想抱抱你。」
吳大偉的聲音很輕,鼻息貼著徐末的耳朵,傳來無限的柔情。徐末很久沒有感受到這樣貼心的關懷了,直視他的眼睛,心頭湧起無盡甜蜜。他也正在用同樣的眼光看著她。
快遞的鮮花到了。
這次送的是28枝「藍色妖姬」,妖嬈詭異的一大束。與以往不同的是,這次的花束附帶了一張小卡片,上面有手寫的一句話,徐末一看就驚呆了。
那是一句歌詞,來自Seal的《玫瑰之吻》:「But did you know, That when it snows, My eyes become large and, The light that you shine can be seen.」雪落之時,睜開雙眼,你的光芒,是我唯一可見。這是徐末十幾年來最喜歡的一首歌。
徐末迫不及待去看署名,是一個簡單的英文名字:Mike。
這是誰啊?徐末好奇怪。
「看來真的有粉絲送花啊?」吳大偉酸酸地說。他探頭去看那張卡片,徐末一把扯下卡片,攥成一團,塞進自己的口袋裡。
「不知道誰這麼無聊,搞惡作劇。」徐末說。
「看來我除了賣茶葉,還得開個花店。」
「發什麼神經啊?快進屋。」
徐末到廚房幫徐媽做飯,徐媽顧不上理會那一大束鮮花,她的注意力都放在吳大偉身上,樂樂呵呵地「大偉大偉」叫得親。她想當然地認為花是吳大偉送給徐末的。
吳大偉笑嘻嘻地跟徐媽說著話,但是心裡總有點兒不舒服。他趁徐媽不在,晃進廚房,站到徐末身邊。徐末轉身看到他,問:「你站在這兒幹嘛?」
他伸出手,輕輕把一個讀卡器放到徐末圍裙的口袋裡。他說:「我沒有送花的習慣。」
徐末驚訝地看他。
徐媽剛好在這個時候進了廚房,她把吳大偉推出廚房,說:「大偉呀,你先坐會兒,我燉了排骨藕湯,馬上就好。」
「太好了阿姨,我一直聽徐末說您燉湯是一絕,我總算是喝到了!」
徐末一邊切菜一邊想:「這個馬屁精,編故事比作家還快,謊話說得真甜!」
徐媽開心得合不攏嘴,拉著吳大偉問這問那,屬什麼的,幾月生日,在哪兒上的大學。吳大偉說自己是在北京念的大學,後來去了美國讀工商管理碩士,徐媽媽笑著說:「哎呀大偉,那你豈不是傳說中的『海龜』啦?」
徐末正在廚房切黃瓜絲,她的心思來回跳躍著。一會兒想花束上面的卡片,一會兒惦記外面老媽的談話,她生怕老媽說出什麼出格又難堪的話來。一個沒留神,右手的菜刀就落在了左手的食指尖兒上,徐末疼得「哎呀」一聲。
徐媽媽、張叔叔和吳大偉都聽見了徐末的叫聲,都跑到廚房看。徐末正捏著手指頭干跺腳,已經有幾滴血滴到了圍裙上。
「你這孩子呀,都快三十歲的人了,毛手毛腳的毛病還是沒改,叫我怎麼放心得下呀!」徐媽埋怨著:「徐末,你這兒有沒有創可貼呀?」徐媽開始無目的地尋找。
「以前是有的,搬家弄亂了,不知道扔到哪兒了。」
「我家有!」吳大偉跑出去衝到601,很快就拎了一大包藥品過來。他拿了一塊醫用藥棉,幫徐末擦乾淨手上的血,然後扯開一個創可貼,小心翼翼地幫她包起來。
徐末說:「我還是自己來吧。」
吳大偉緊緊抓著她的手,嚴肅命令:「別動!」
這是徐末第一次被一個男人如此小心翼翼地包紮傷口。她的右手插在圍裙的口袋裡,緊緊攥著那個讀卡器。她盯著眼前這個男人,百分之百肯定,他真好。她竟然有點鼻子發酸。傷口確實很疼,這一刀太狠了。
誰知吳大偉幫她包好了手指頭,又笑了起來,輕聲說了一句:「幹這點兒活都得付醫藥費,要是娶了你,成本得多高啊!」
徐末收回手指頭,恨恨地說:「哼,光頭商人,重利輕離別!」
接下來,就是徐媽發表「演說」的時間了,如果把這次演說起個名字,就應該叫做《從徐末切菜切到手指說開去》。她在張叔叔、吳大偉這兩個讓徐末愛恨交織的男人面前,細數了徐末的種種優缺點和糗事八卦,講她晚產半個月、產房裡最後一個出生,講她兩歲才長牙、三歲才開口說話,講她小時候體育短跑不及格、長跑全班倒數第一,講她高考時踩著分數線進校門、研究生時才開始第一次戀愛。徐末那不算太長也不算太短的二十八年人生,在一頓中午飯的功夫就被媽媽赤裸裸地端上了餐桌。
徐末舉著被創可貼裹得結結實實的手指頭,臉都快憋成一塊豬肝了。她多麼希望自己傷到的是中指——那樣就可以理直氣壯地豎起中指了。
吳大偉一直笑眯眯地聽著,似乎很感興趣,很愛聽。他很懂得傾聽之道,總能恰到好處地鼓勵徐媽繼續說下去。徐末幾次打斷說:「媽您給我留點兒面子嘛,好歹我也是快三十的人了。」徐媽卻說:「怕什麼,又沒外人!」徐末覺得自己就是貨真價實的「外人」。
徐媽燉了一隻雞,兩條雞腿一條給了張叔叔,一條給了吳大偉。吳大偉故意衝著徐末說:「我不客氣了啊,我可真吃了啊?」徐末氣不過,故意往吳大偉的碗了放了一勺炸得紅呼呼的辣椒油。她清楚地記得,吳大偉是不吃辣椒的,這個虛偽的吳大偉竟然說:「阿姨,您炸的辣椒油真香,真好吃!」真是個兩面三刀的傢伙!辣死他!
總算是結束了這頓生不如死的午飯,徐末覺得,吳大偉要是願意的話,基本上可以寫出一大本《徐末秘聞錄》了。
下午徐媽和張叔就要去車站坐大巴回家去,張琦因為公司有事不能趕過來。吳大偉和徐末一起打車送他們去了車站。臨走的時候,徐媽對吳大偉的依依惜別之情,遠遠勝過對徐末,都上車了還透過車窗往外看,連連向吳大偉揮手。
回家的路上,徐末和吳大偉並肩坐在計程車里,覺得渾身都不自在。她摸出手機想法朋友圈,卻第一次無話可說。她像強迫症似的不停刷新,心裡卻想著這幾天的種種辛苦和尷尬,特別是老媽在臨走之前還向外人爆料自己那麼一大堆糗事,真是丟死人了。
吳大偉看出徐末有心事,就說:「那個張叔叔……」
「你能別提他嗎?」徐末打斷了他的話。
吳大偉收聲。
徐末的頭使勁兒低著,不斷刷新著朋友圈,但奇怪的是,平時喧囂熱鬧的眾人今天好像集體人間蒸發了似的,都安安靜靜的,沒有一條能夠讓她覺得有意思的東西。微信這玩意兒,有時候很無聊的。
包著創可貼的手指頭隱隱作痛,徐末沒好氣地甩了兩下。
吳大偉伸手抓住她的手說:「笨蛋,疼吧?」
確實很疼,徐末想。可是在吳大偉抓住她手的一瞬間,她覺得,不疼了。她不敢看他,也不想把手縮回來。她僵硬木訥地低著頭,繼續擺弄著手機。她想起他中午在走廊里說的那句話:「我想抱抱你。」
據說,耳邊的甜言蜜語都是假的。
吳大偉的手很大很溫暖,緊緊攥著徐末的手。十指連心,她能夠感受到他的心意。但是她還不能確定,自己的「愛無力」是否已經痊癒。
愛情是禁區,她不能輕易邁進。
她自卑,他驕傲。
她沒自信,他自信滿滿。
她總是用長發遮住臉,他卻把光頭仰得高高的。
她曾被人拋棄,他有無數「備份」美女可以隨意拋棄。
她是微生物,他是超級無敵霸王龍,他們不在同一個世界。
計程車里好安靜。北京那麼多饒舌多嘴的的哥,今天怎麼就沒遇到呢?這個司機怎麼不聽廣播呢?若是再不來點兒聲音,恐怕就能聽見徐末的心跳聲了。
終於,聲音來了。是吳大偉的手機鈴聲。徐末像是做了什麼壞事忽然被公布於眾了似的,果斷地把手收回來,繼續擺弄手機。
吳大偉開始接電話。因為離得很近,徐末能夠聽清,那邊是個女人。她嬌媚地說:「大偉,我想見你,我已經在你家樓下等你了。」
吳大偉說:「我一會兒就到。」
徐末為自己剛才慌亂的心跳羞愧不已。
他們都沒再說話。回家的路好長。
徐末說不清自己心裡是什麼感受,她努力不去想剛才的一幕,不讓偶然的來電點燃心底的火花。吳大偉好像也有心事,他又戴上太陽鏡,沉默著躲在鏡片後面。
小區樓下,麥曼妮站在高大的路虎車旁邊等待吳大偉的歸來。徐末終於明白為什麼看她眼熟了。她就是那個開著路虎、曾被自己羨慕萬分的「小奢」女人啊。
不過,今天的曼妮變了,捲髮變成了短髮,長裙變成吊帶配短褲。她雙腿修長白皙,手臂上有一個W形狀的紋身,那是「吳」字的開頭字母。
一個人居然能夠變得風格迥異卻絲毫不減性感的風情,這樣的女人與吳大偉站在一起才叫登對吧。徐末想。
吳大偉沒有什麼特殊的表情,淡淡說了句:「來了,上樓坐吧。」
麥曼妮顯然對徐末的在場感到意外,稍稍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多雲轉晴,熱情地對徐末打個招呼:「徐作家,你好!」
徐末木木地說:「你好,曼妮!」
正在這個時候,小區物業做清潔的許阿姨叫住了徐末。她笑呵呵說:「徐末呀,看看這是不是你的?」
徐末一看,許阿姨的手裡,正拿著她丟掉的那個魔方。
「這是我前些日子在垃圾箱裡撿到的,我看還好好的,就拿回去讓我家小孩拼了拼。他拼出了你的臉,我就趕緊拿回來了。正好在這兒遇到你。」
許阿姨說著,就把擦得乾乾淨淨的魔方放到徐末手裡。魔方只拼出一角,徐末的笑臉清晰可見,旁邊有一個康劍的下巴。
徐末謝了許阿姨,接住這「一番好意」。她能感受到,吳大偉的目光像聚光燈一樣照再她身上。她低頭用力擰了幾下魔方,自己的「臉」又面目全非了。
「徐末,定情信物可要收好呀。真巧,我和大偉也做過一個這樣的魔方。」麥曼妮顯得很活躍,親熱地挽住吳大偉的胳膊往樓道里走,邊走邊說:「David,告訴你個好消息,我要去工作了,你猜不到吧?」
「你?工作?」吳大偉笑,「做什麼?」
「切,就知道你一貫小瞧我!這次我就要讓你大跌眼鏡!」麥曼妮說著,就用手指去摘吳大偉鼻樑上的墨鏡。吳大偉晃晃頭說:「別鬧。你做什麼工作?」
「回家再告訴你!」麥曼妮緊緊挽著吳大偉的胳膊。
吳大偉扭頭看看徐末,徐末像是泄憤似的不斷扭動那個魔方。
三個人的電梯裡,曼妮抱住吳大偉親了一下:「親愛的,你剃了光頭真帥!」
「我是一個多麼可笑的小丑啊。」徐末在朋友圈發了一條。
終於到了六樓,徐末搶先一步走出電梯,沖他們說了句再見,跑回603。吳大偉喊了聲「徐末」,她連頭都沒回。
一回到家,徐末就癱坐在了沙發上。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難道是大姨媽要來了?怎麼情緒波動這麼大?忽悲忽喜,起伏不定,這可是糟糕的狀態。她還得抓緊時間寫稿子呢,還有兩篇汽車節目的講稿要寫呢,還有幾款車型的性能她還不熟悉呢。她讓自己強打精神不要去想跟工作無關的事情,更不要去想剛才發生的一幕幕。不是已經向林思思許諾,自己跟吳大偉就是「契約關係」嗎?不是已經下定決心,遠離你爭我奪的情感漩渦了嗎?
可是一轉身,她看到沙發上放著一個白色的家用小藥箱,上面貼著醒目的紅色十字,那是吳大偉拿來的。打開看,裡面有創可貼、藥用棉、紅藥水、繃帶、雲南白藥,還有一盒感冒藥、一盒退燒藥、幾袋感冒沖劑。
不過是把手指頭切了個口子,該死的阿炳幹嘛拿來這麼多東西,他不是抱怨她「幹活要付醫藥費」嗎?他不是說娶她「成本高」嗎?
她轉眼看到了放在一邊的「藍色妖姬」,沒好氣地踢了一腳。什麼Mike不Mike的,冒出來詐屍。討厭。
她把那個「起死回生」的魔方狠狠摔在地上,魔方的一個角掉下來。她還覺得不解恨,拿起魔方衝到陽台上,瞄準樓下的垃圾桶,狠狠摔了出去。
徐末當然想不到,自己歪打正著真的把那個魔方精準地扔進了垃圾桶里。徐末更想不到,許阿姨又「恰好」撿到了它,黑衣人大周遞給許阿姨一張紅色百元鈔票,拿走了那個缺失一角的魔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