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好的愛情綻放在最絕望的時光里
2024-10-06 01:34:12
作者: 張躲躲
O君的戀情始於一場球賽。
她是個靦腆害羞、性格內向、除了悶頭學習什麼都不懂的胖姑娘。如果說前面三個修飾語對於一個姑娘來說並非貶義,那麼「胖」字的出現真的讓她的桃花運多了好幾分坎坷。一個男生學習成績好的話會被捧為學霸,要是體育成績再好那便可升級為校草,可是一個女生學習成績好就會被黑成滅絕師太,要是身材長相等物理條件再很悠閒,簡直會成為鄙夷的對象了。這很不公平,卻是事實。
O君帶著比較端正的態度度過了孤單的青春期。她知道自己不漂亮,但是這並不妨礙她有一顆漂亮的內心。唐詩宋詞隨便一首她都能吟哦得有滋有味,一手文徵明行楷寫得瀟瀟灑灑,多少年來語文老師都會巴結她讓她在黑板上寫板書,讓全班同學照著抄。
女生之間聊心事的時候大家猜測O君會喜歡什麼樣的男生,大家都覺得 她會喜歡那種才華橫溢的才子型,然後二人琴瑟在御莫不靜好。O君笑著不做聲,其實她也是少女心,也喜歡帥哥,才華果然誘人,卻沒有身高和臉蛋來得直觀,這個誰都明白。但是她不敢說出來。
進入大學之後,O君在籃球賽上注意到三分男。她對籃球是外行,但因為是集體活動全體女生必須都去搖旗吶喊,她就站在一邊看熱鬧。三分男的過人帶球上籃動作超帥,輕而易舉就成為女生關注的焦點。O君也不例外。其實在此之前她並沒有過多關注過三分男,因為她不是花痴。即便因為她入校成績第一名所以 被班主任任命為班長,她也沒有很快記住所有人的名字。一直到這次籃球賽,她才算徹底記住了他。
球賽間隙嘰嘰喳喳圍著籃球明星說著說那永遠是活潑小女孩的專利,O君從小到大都沒這樣做過。她看到院系裡很多漂亮女生都在三分男身邊說說笑笑,覺得自己根本沒有資格擠過去。那樣子就像一大群美羊羊圍在喜羊羊身邊突然冒出一個暖羊羊一般很不協調。只有在考場上O君才有做主角的機會,其他時間段她都會默認小透明——哦不,是大透明,因為她胖。
但是就在她保持一定距離遠觀帥哥的時候,三分南竟然越過人群對她喊了一句:「班長,怎麼不過來給我打打氣!」 靦腆的O君竟然覺得天旋地轉,緊張得透不過氣來。
學習力驚人的O君很快掌握了籃球比賽的所有規則,成為場邊所有歡呼雀躍的女生中真正看得懂籃球的少數分子之一。她甚至在體育課選修的時候選了籃球,自嘲說健美操和體能素質都不適合她。實際上她只是希望每次打籃球的時候可以想像三分男瀟灑地三步上籃的樣子,幻想自己突然精進的球技可以讓他驚嘆一下下。
女漢子是怎樣煉成的?當一個女孩久久盼望的男生不出現,她自己會不自覺地變成那樣。當一個女孩久久盼望的男生終於出現了卻不喜歡她,她還是會不自覺地變成那樣,然後向他靠近。O君是典型的這樣的女生。
果然,以練球為名,O君和三分男接觸的機會明顯增多了。那個學習的體育課恰好是上午三四節,下課之後愛玩的人都會在球場上多逗留一陣子,玩個人多時候玩不開的花樣動作什麼的。三分男總愛在那個時候扮演流川楓玩酷耍帥,胖乎乎的O君自然學不會他的動作,但是她三分上籃的樣子已經比其他女生瀟灑很多。那時候三分男經常甩一甩額前的汗珠,笑得露出潔白牙齒說:「班長,看不出來,你也是高手呢!」O君就有點兒亂方寸,慌亂笑說:「我是偷著練習的,考試要考投籃,我擔心考不過。」
如果O君知道三分男接下來的那句話,一定不會說的。可是O君知道三分男接下來的那句話嗎?她不知道,所以,她說:「我是偷著練習的,考試要考投籃,我擔心考不過。」三分男笑起來的樣子陽光燦爛,他說:「那我陪你一起練啊,看咱們誰進得多!」
少女心塵封了好多年的O君忽然就看見呼啦啦無數隻白鴿逆光飛翔在藍天下,分不清那裡面哪一隻是帶翅膀的天使丘比特。
三分男不是大話精,他說到做到,果然陪著O君練球。當然也不止他們兩個,還有三分男同寢室的兩個哥們兒。這個三加一的組合越來越多活躍在學校那片籃球場上,體育課後,或者是晚自習後。
很多年後,O君回憶起那段練球的時光,臉上都掛著月光一樣皎潔的笑容。她站在罰分線後面,一隻手高高托起籃球,另一隻手在籃球後面用力把它丟出去。三分男就站在她身後,幫她糾正手腕和小臂的位置以及用力點,他的個子很高,下巴會不經意地碰到她的頭頂,說話的時候胸腔嗡嗡嗡地像一個音響,嗓音低沉卻很悅耳。他說:「記得,是手臂用力,而不是手腕。瞄準上面邊框的線,球會反彈到框裡。」他還說:「笨笨 ,不要急著投空心啊,你的力度還不夠。」「你物理學得好啊,記得丟出一道拋物線就好了!」
O君把自己的手臂穩了又穩,心靜了又靜,鼓足勇氣,拋出一道美麗的拋物線,球穩穩進入籃筐。
三分男驚嘆:「好厲害啊!」
O君回頭,看到他彎彎的笑眼,整個人幾乎要醉在那月色里。如果你年輕過,一定知道這事兒有多嚴重。
那時候網絡聯繫還沒有像今天這麼普及,很多人還喜歡寫信。O君高中時候雖然是讓人望而生畏的女學霸,但是總會有很多其他的學霸喜歡跟她親近,所以她的朋友不少,信也不少。
三分男熱心腸,最喜歡每天拿著鑰匙去開班級的信箱,幾乎每天都有O君的信。每次三分男拿著信樂呵呵地遞給O君,都不忘記說:「男朋友吧,這麼殷勤地貼郵票!」
O君的胖臉紅得像個西紅柿,憨憨一笑說:「不是,都是好朋友!」
三分男說:「以後我也給你寫信!」
多嘴的一起打籃球的夥伴在一旁支嘴:「情書吧?」
三分男拍他腦袋:「死開,別亂說!」
O君覺得老天真是厚愛自己。那麼帥的男孩,全學院女生都傾慕的男孩,怎麼會跟她說這麼多話呢。他當然不會給她寫情書啊,但是她不奢求那麼多,她覺得只要他們一直能像現在這樣做朋友,一直有說有笑,能夠打球之後一起擦著汗去喝冰凍可樂去吃炸醬麵,就很好啦。
但是該死的三分男,總是有一些讓人想入非非的舉動。
有一陣子,O君的信少了,甚至很多天才有一封。三分男就在上專業課的時候坐在她後排的位置,問她:「最近怎麼信少了?」
O君說:「很正常啊,大學的新鮮勁兒過了,大家寫得少了唄。」
三分男就逗她:「還以為你失戀了。 」
O君也趁機開玩笑:「你不是說你會給我寫信嗎?信呢?」
三分男撇撇嘴說:「上課!」
專業課好無聊,一個大教室里滿滿的人,只有O君在奮筆疾書抄筆記聽導師講課,其他人不是在寫信就是在睡覺要麼就看漫畫。
快下課的時候,三分男揪一揪O君的連帽衫,然後把個什麼東西塞進了她的帽子裡。
O君回頭瞥他一眼,他詭笑。
O君拿出那個東西看,竟然是個手工做的小信封。上面精巧地畫著郵票,還畫了郵政局的章。收信人寫的是O君。
O君打開信封看,裡面有信。信紙上歪七扭八寫著:「晚上一起打球啊,比賽三步上籃,輸了的請喝汽水。」 她低頭笑,又怕別人看到她在笑。那感覺好奇妙。
班上很快有了兩個緋聞,一個是關於三分男的,另一個也是關於三分男的。
第一條緋聞說,O君喜歡三分男,很喜歡很喜歡,為了他才選了籃球選修課並且苦練三分球技。第二條緋聞說,班上另一個女生喜歡三分男,很喜歡很喜歡,每天晚上給三分男打電話一打就打到凌晨兩三點鐘。
對於第一條緋聞,O君有些手足無措,因為這幾乎不能算作緋聞,簡直就是她的內心表達。而對於第二條,O君方寸大亂。她早知道喜歡三分男的女生多,但是如此大膽表白的人竟然這麼快出現,是她始料不及的。而且她相信,三分男必定有意於她,否則不可能通電話那麼久。
O君開始留意觀察那個女生。她真的很好看,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戀愛的緣故,她似乎比以前更好看了。女生剛剛進入大學的時候就像土斑鳩不懂得打扮,而上了一陣子大學之後開始懂得穿衣打扮,土斑鳩很快就能變成鳳凰。那位漂亮的鳳凰是班裡蛻變得最快的一枚,O君很不情願地相信,她和三分男幾乎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而她自己,打了那麼久籃球,除了飯量大增人更粗壯之外,幾乎沒有任何變成鳳凰的跡象。O君默默地承認,自己只能當緋聞一中的暗戀女主角了。
經常一起打籃球的三分男的室友偷偷對O君說:「你怎麼那麼傻啊!」
O君不明白自己傻在哪裡。
室友說:「你讀書讀傻了,智商太高情商太低。」
O君就更暈了,自己怎麼就情商低了。
室友說:「某某某追求三分男追得可緊了,成天往我們寢室打電話,我都煩了。」
O君假裝大方地笑:「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室友恨鐵不成鋼:「再這麼下去你可能就沒有機會啦!」
O君苦笑,好像她曾有過機會似的。如果說比賽三步上籃或者專業課成績,她有信心跟三分男比肩,可是,若說站成一對戀人,三分男還是會選某某某的吧。有哪個男生不喜歡小鳥依人?
就在O君自我貶值的時候,三分男主動約她吃了一次飯。這是第一次兩個人一起吃飯,O君緊張得不行。那會兒已經入夏,小店開始有炒田螺賣。三分男買了一大份炒田螺,兩瓶啤酒,笑問O君:「咱們一起干一杯?」O君男孩子一樣大大咧咧笑說:「好啊,三步上籃不輸給你,喝酒也不會!」
O君喝得豪邁,三分男也覺得前所未有地敞亮。他說:「班長,你哪一點都好,唯獨不夠勇敢。」
O君緊張得不行,問:「什麼意思?」
三分男想了半天說:「呵呵,也沒什麼,我是巨蟹座,可能想多了。」
O君頓時啞口無言。巨蟹座怎樣?為什麼巨蟹座就想多了?她多希望自己真的是百科全書,立刻懂得高深的星座奧秘一下子明白三分男的意思。可惜她不懂。她只能傻呆呆地捧著啤酒問:「巨蟹怎麼了?」
三分男笑笑說:「沒什麼。就是謹小慎微,戀家。」
O君也笑了。她只能用笑來掩飾自己的無助,她想不出怎樣回應這個自己喜歡的男孩。他批評她不夠勇敢,難道是希望她勇敢一些追求她?像那個整夜給他打電話的女孩一樣?
吃到最後下起了小雨,一直到很晚,雨沒有停的趨勢。O君說:「太晚了宿舍要關門了,我們跑回去吧。」三分男似乎覺得這個晚上不會有他想聽到的那句話了,點頭說好。兩個人一起跑進了夏日細雨里。
很多年後O君還記得那個晚上,雨不大,毛茸茸地掃在臉上很舒服,淋在她的頭髮上像是有一隻柔軟的手在拍她的頭。她從那個時候開始決定把剪了多年的短髮留長。她想,若是她有一頭飄逸的長髮在細雨中和心愛的男孩一起跑步會更浪漫。
O君的宿舍樓先到了,她問三分男:「要不要我去給你拿把傘?」
三分男的短短的頭髮已經濕透了,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瀟灑地一甩,說:「不用!」然後抬手拍了一下她的頭說:「趕緊上樓洗個熱水澡吧,要不會感冒的!」
O君的心咚咚咚狂跳了幾下,卻只嗯了一聲,然後轉身上樓。 走了幾步,三分男在她身後叫了她一聲。 O君回頭看他,他在細雨中揮了揮手手說:「以後我們還是好哥們兒!」
「哦。」O君深吸了一口氣,憋住眼眶裡的淚水,努力給他一個大大的微笑說:「好!」
後面的日子裡,三分男和那個擅長打電話的女孩公開了戀情,每天如膠似漆,甜得蜜糖一般。上課的時候兩人坐在一起,遲到一起,早退一起,午飯一起,晚飯一起。打球的時候女生幫他拎外套拿礦泉水,下課之後三分男會幫她拎著包等她去洗手間。
偶爾,O君和三分男以及他的室友還是會一起打球,但是打球之後不再有機會一起吃飯,三分男會第一時間被女友叫走。
室友替O君不平:「我一直以為你們倆才是一對啊,他不是約你去吃飯了嘛,你們怎麼談的?」
O君就有些失神地說:「也許我們星座不合吧,呵呵,做哥們兒會比較好。」
室友就說:「屁星座。」
O君笑得有些苦,是啊,屁星座,如果一個男生喜歡你,不管火星還是水星都會喜歡你,不管巨蟹還是獅子都會喜歡你。但是O君沒有說出來,她對三分男的室友說:「星座很有意思,我已經開始研究了。」
室友哈哈大笑:「你是學霸,說不定稍微一研究就能成專家!」
O君也爽朗地笑:「我已經成了優秀籃球運動員,如果有一天成為星座專家,一點兒都不奇怪。到那個時候再感謝他真的是一點兒都不遲。」
這世間最勵志的事情有兩樣,一樣是看著比你醜比你壞比你懶的人比你過得好,一樣是看著自己喜歡的人跟另一個人在你眼前晃來晃去柔情蜜意視你如塵埃。我是個小心眼的小女人,遇到這種事兒要暴飲暴食好幾萬米飯,但是O君比我強得多,她開始節食。她並沒有責怪三分男的薄情,更沒有自愛哀嘆自己很可憐,她照舊上課、打球、泡圖書館,照舊占據班裡學霸的位置,拿獎學金,參加學生會活動,豐盛而壯烈地享受自己的大學生活。 正如三分男說的,她是一個好哥們兒。
O君有一個千金難換的好性格,她大方,不矯情,能吃苦,幾乎跟所有人打成一片。因為知道自己不是美女,就沒有那些所謂的公主病。無論什麼人找她幫什麼忙,她都會爽快地答應下來。各種活動只要有她參加就有歡笑,她的成績總是好得讓人羨慕不已。
O君不是沒有傷心過。有時上課,三分男和女友就坐在她的身後,說說笑笑,嘀嘀咕咕。恍惚間,O君會想起書信往來很多的那些日子,三分男每次拿信給她都會說「你的信件好多啊!我也給你寫一封!」他給她寫的「信」她小心翼翼收在一個精美的盒子裡,壓在所有心愛小物的最下面,就像童年物資匱乏時久久不忍去吃的一粒糖果。
那個坐在她身後,遞給她一封手寫的帶著手繪郵戳的男孩,不再有。
畢業時,O君保送到頂級學府去念碩博連讀。
三分男考研失敗。
三分男女的女友考上了老家地區國家公務員,跟他分手了。
O君離開前,三分男說請她單獨吃個飯。O君同意了。他們又去了當年一起吃炒田螺的小館子,盛夏,正是吃田螺的旺季。三分男又點了大份炒田螺和冰鎮啤酒。
他和當初沒有什麼變化,依舊是瘦瘦高高的帥,乾淨利落的平頭,牛仔褲T恤,大男孩的樣子。O君的變化才大,她變得窈窕,留了長發,還穿了以前沒穿過的長裙子。
三分男開玩笑說:「哥們兒你變化好大!」
O君說:「這要謝謝你。如果不是你跟我聊星座,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個天秤座,不知道自己的星座很優雅,很浪漫,很聰明,很討人喜歡。以前我一直覺得自己很沒用,看了星座之後居然找到了另一種活法。」
三分男哈哈大笑:「學霸就是學霸,看什麼都會變成專家。所以我一直很敬佩你!干一杯!」
O君豪爽地跟他碰杯。他終於明確了他們之間的定位,他敬佩她。她的所有想跟他比肩而立的努力,換來的不過是他的敬而遠之。男人真的是一種有意思的動物,無論他是蟹子還是蠍子還是獅子,他們都喜歡比他們弱小的女人——也僅僅是看起來比較弱小而已。雖然從來沒有正面詢問過,但是O君早就聽說,三分男和女友分手時相當狼狽,女友狠命責怪他:「你怎麼這麼沒用,成天就知道打球玩遊戲,考研考不上,考公務員考不上,我跟你在一起看不到未來!」
O君不希望三分男難過,所以不想過多安慰,只是滿滿倒了一杯酒說:「巨蟹座都是戀家的好男人。兄弟這一走不知道哪年再相見,提前祝你找到好工作,找到好老婆!」
拉拉雜雜說了很多話,O君知道,自己很想一直這樣聊下去,聊下去。她最美好的愛情雖然綻放在絕望里,可她依然無比珍視它。
可惜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田螺再美味也有吃完的時候,冰鎮啤酒再爽口也有喝醉的時候。人已微醺,O君說:「不能喝了,我得回去了,收拾收拾東西,明天中午的火車。」
三分男說:「明天我去送你,還有寢室那幾隻。大家哥們兒一場,以前總一起打球,以後怕是沒這個機會了。」
O君搖頭說:「別了吧還是,幹嘛弄得那麼煽情啊。又不是什麼生離死別的以後見面的機會多得是,再不濟還能網上視頻聊天啊,說不定你明年考研就到我們學校了呢。」
三分男說:「好,借你吉言。」
然後就一起回寢室。路太短了,O君真希望走不到頭。終於盼來了這一天,她留了長發,穿了長裙,和他並肩走在涼風習習的晚間校園裡,卻是即將久別離。
還是先到了女生寢室樓下,O君說:「我到了,你回吧。」
三分男說:「好。」但是沒走。
O君回頭揮手說:「走吧,我會一路順風的。」
三分男撇了撇嘴,擠出一跟微笑說:「沒什麼要說的了嗎?」
O君忽然就覺得萬箭穿心,面前這個她喜歡了四年的男孩子,真的就像一個孩子,與星座無關,與年紀無關,與愛好無關,他不過是個任性的孩子,在一個明明很喜歡他的女孩子面前努力尋找存在感。他希望她先開口說愛他。她為他做了那麼多,他選擇看不見,他只是希望她說愛他。
O君吸了吸鼻子,走回三分男面前,努力做了一個大方的微笑,張開懷抱說:「抱一下吧。」
有生之年,O君將永遠記得那個懷抱,有炒田螺和啤酒的香氣,有年輕男孩溫熱的鼻息,他那只可以拿起籃球的手,在她後背輕輕拍了兩下。
然後她轉身回宿舍,沒有說再見。
不會再見。不見,就不散。在她的私藏小抽屜里,一直留著他手寫的那封「信」,和她為他畫的一幅漫畫像。在無數個因暗戀而無眠的夜晚,她學會了在你昏黃的檯燈下畫漫畫。所有暗戀過的人都知道那樣的燈光有多寂寥,那樣的時光有多漫長有多絕望,卻最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