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易碎的承諾,終究是碎了

2024-10-06 01:32:36 作者: 張躲躲

  翦墨沒有大病,不願意繼續住院,第二天上午就吵了要回家。醫生幫她量了體溫,確認不是太嚴重,同意她回家休息,但是還要連續三天到醫院輸液。

  在過去的一年裡,冉鋒丟棄了那輛破桑塔納,用炒股的錢買了輛寶馬。他幾乎每次開車都要興高采烈地問翦墨:「我說過要開寶馬帶你兜風的,沒有食言吧?」翦墨就笑。今天也不例外。他再一次舊事重提。她就又笑。他總是有辦法逗她笑。

  「武宗岳和蔣偉帆都說要來接你出院的,但是設計院那邊臨時有事,蔣偉帆又趕上期末考試,倆人都沒來成。」

  「發燒而已,何必興師動眾的。」

  翦墨扭頭看窗外的沿街景致。大病一場,身體還有點虛,心情反倒輕鬆了許多,難怪有人說發燒是燒「晦氣」,但願霉運都隨著這場高燒煙消雲散。

  她喜滋滋地想著,就像小孩子一樣扒著車窗往外看。冉鋒停了車等紅燈,翦墨就看到街邊有個賣棉花糖的。「棉花糖!」她驚喜地叫了一聲。「我小時候最愛吃這個。」

  請記住𝘣𝘢𝘯𝘹𝘪𝘢𝘣𝘢.𝘤𝘰𝘮網站,觀看最快的章節更新

  「我記得你吃棉花糖總愛一頭扎進去,然後粘得滿臉都是。」

  「去你的,你才那麼沒出息呢。」她在他肩頭捶一拳。

  「想不想吃啊,想吃我給你買去。」

  說話間,綠燈已經亮了。冉鋒找了個了路口把車停好,下車走回去買棉花糖。翦墨也開門下車,吸了兩口清新甘洌的空氣,就歪頭看冉鋒站在棉花糖的小車邊。他手裡拿著一束做好的,一邊吃,一邊等另外一束。一個個子高高的胡茬泛青的成年男人舉著棉花糖肆無忌憚地在街邊吃,很有趣,很有愛。深秋的艷陽下,翦墨就會心地笑。生活還是美好的。爸爸說得沒錯,善於發現的眼睛,總能發現美。

  然後,她的眼光就很隨意地轉到其它方向。

  然後,她就看到了穿著紅色衝鋒衣的周遠澤。

  他頭髮長了,上半截在腦後胡亂扎了一下,酷酷的帥。他的肩上背著碩大的背囊,看得出是全套的自助旅行裝備。除此之外,他身邊還有另外一個異常惹眼的「裝備」,那是一位美女,那美女的名字叫俞珏。俞珏幾乎是跟他同樣的裝束,穿著情侶衝鋒衣,正拉著他的胳膊說話,周遠澤認真聽著。然後,他拍了拍她的頭,她踮起腳尖,吻了他。

  「小白,好大的棉花糖啊!」蠟筆小新的聲音。

  冉鋒把一束棉花糖堆到了她的眼前。

  「好大的棉花糖啊,小白!」她也學出一聲,接了糖,鑽回車裡。

  街里堵車嚴重,兩個人一邊撕扯棉花糖,一邊慢悠悠地往前開。翦墨沒有提剛才看到的一幕,只是甜滋滋地吃著雪白晶瑩的棉花糖。

  糖快要吃完的時候,她的手機響,是個陌生的座機號。她接聽,周遠澤的聲音傳過來。他說他回來了,他用了街邊的公用電話,他的手機丟了。

  「楓眠小築見吧,我在那裡等你。」說完,翦墨掛了電話。

  「周遠澤回來了?」冉鋒扭頭問,嘴角粘著一小縷棉花糖。

  「嗯。送我去楓眠小築吧。」她抬手幫他擦了下嘴角,他就像小狗一樣乖乖地等著。她忽然記起,小時候確實有那麼一次,她把腦袋扎進棉花糖里了。他說對了。他記她的糗事總是不遺餘力,就像她記他的。她就開心地笑出來。

  「他回來,你就那麼開心?」

  「我是因為坐在寶馬車裡,所以笑。」

  在外面吃了午飯,冉鋒把翦墨送回了楓眠小築,要陪她一起等周遠澤,她讓他先走。這院子鑰匙他們是春天拿到的,那時周遠澤的考研成績剛剛公布,他心情很糟糕。有了新院子多少讓他興奮了一下,卻仍沒有留住他那顆想飛的心。

  院子裡兩株楓樹的葉子都紅透了,已經落了很多。翦墨叮囑過鐘點工不要打掃,所以,院子裡落了厚厚的一層紅葉,像紅地毯一樣。樹底下有個長椅,翦墨就裹了棉服坐在上面,仰頭看天上絲絲縷縷的浮雲。

  很多東西真的就像浮雲,比如周遠澤的心,周遠澤的愛,周遠澤的誓言,以及她對他如信仰般的執念。一年年,他馬不停蹄地尋找,她萬水千山地等待,最美的花期眼看就要散盡,連最後的一縷余香也將要散到盡頭。年輕時中下的蠱毒如跗骨之蛆啃噬了她這麼多年,幾乎耗盡了所有愛的力氣,一旦看透了,也不過是雲淡風輕。

  周遠澤的媽媽給翦墨打了一個電話,叮囑她保重身體。翦伯謙去世了,周遠澤卻離家在外連個消息都沒有,他的父母覺得特別過意不去,這幾天一直給翦墨打電話關切地問這問那。翦墨問她,遠澤回家了嗎。她說沒有。

  過了一會兒,蔣偉帆也打來電話,問她身體怎麼樣。他還不知道周遠澤回來了,他申請了碩博連讀,剛剛考完試,問她要不要叫上武宗岳冉鋒和景灝晚上一起聚聚。她說好。

  掛了電話,翦墨就瞥見了自己左手中指上的訂婚戒指。一年前周遠澤給她戴上的時候,戒指的尺寸剛剛好,現在她瘦了,戒指開始變松。若是按照原先的計劃,他們的婚禮就應該是在這個時節。可惜他不記得了,或許是故意忘了吧。

  然後,她就摸到手腕上那根紅線。

  戴了七年多了,紅線的顏色早就退了,原本嫩綠色的小玉豬也由於與肌膚摩擦太久的緣故變成暗綠色。說明這塊玉被養得更好了。她想起小的時候,冉霄鵬的手裡常常摩挲一塊玉,劉雲若說他「閒的」,他嬉笑說:「這你就不懂了,玉石要養的,特別講究的人家還要由未出閣的黃花閨女把玉戴在身上貼肉養著。」劉雲若嗔怪他嘴貧,他就說:「你和孩子就是我最寶貝的玉,我養你們。」翦墨回想起冉霄鵬那句話,再看手腕上這隻瑩潤可愛的小豬,心中默想,周遠澤,我把你養得貼心了,還是養飛了?

  就這樣想東想西,太陽開始西沉,明淨湛藍的天空變成深藍,很快就黑了。周遠澤才回來。他驚訝翦墨居然坐在院子裡:「這麼冷的天,怎麼坐這裡?」

  翦墨不答,只說:「我還以為你給我打完電話就會回來。」

  「我回家看了看爸媽。」他的謊言說得很輕鬆,然後拉起翦墨的胳膊說:「走,進屋吧。給你看我轉山拍的照片。」

  「你爸媽沒跟你說什麼嗎」她不動,仍舊坐在椅子上,把黑色棉服裹緊。「遠澤,你爸媽沒有對你說,應該把這紅色的衣服脫下來嗎?」

  「什麼意思?」他把肩上的背囊卸下來,顯然對翦博謙的事一無所知。

  「你能告訴我這段日子你去哪兒了嗎,跟誰在一起,做了什麼事,下午又跟誰在一起,為什麼現在才回來。」

  「翦墨,你能不能別這樣審我?」

  「遠澤,你的手機手機一直打不通,給你發了無數信息你都沒看到嗎?」

  「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我的手機在C市丟了。我想反正很快就要回來了,回來再買新的也是一樣。」他很快意識到「C市」兩個字是翦墨最敏感的,她正用質疑的眼光盯著自己,於是有點不耐煩地說,「我是去見俞珏了沒錯。她在C市有個畫廊,好多搞美術的朋友都在那裡聚會。我手機丟了,你不能跟蹤我了,不甘心吧?沒關係,讓冉鋒再買一個。」

  說完,他沒好氣地拎起背囊轉身要進屋,卻聽到翦墨用很輕的聲音在身後叫他的名字:「周遠澤。」他略站一站,等著聽她專橫霸道又醋意十足的埋怨,卻只聽到她平淡得幾乎沒有任何語調的一句話:「你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他轉回身看她。她瘦成錐子的一張臉面色慘白,小鹿一樣的大眼睛還有浮腫,幾縷碎發從額角滑下來,顯現出從未有過的憔悴神情。他這才意識到可能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於是把背囊丟在地上,走到她身邊問:「是不是家裡出事了?」他把她的碎發撥到一旁。

  「我爸爸去世了。是從山上摔下來的。」她坐在椅子上仰著頭看他。

  「你說什麼?」他不敢相信,以為是自己幻聽,俯下身來平著她的視線焦急追問:「老師他怎麼了?怎麼會從山上摔下來呢?翦墨你快告訴我。」

  「你爸爸媽媽沒有告訴你嗎?」她冷冷地問。

  他語塞,不知作何解釋,搪塞不過,只說得出一句:「對不起。」

  「不要說對不起了。遠澤。我爸爸不在了。你說再多對不起他也不會回來了,而你終究還是會離開的。」

  「不會的。翦墨。我向你發過誓,我不會離開你。我接到老師的電話了,他讓我好好照顧你,陪伴你,不要等到錯過了才珍惜。我回來了,翦墨,我們結婚吧,我記得,我們的婚期就在年底,我是特意趕回來跟你結婚的。我不會再走了。」

  原來是這樣。父親打給他的最後一個電話,父親在世時最後一個電話,就是規勸周遠澤浪子回頭,回來跟翦墨結婚,長相廝守。他最懂得女兒的心。

  「算了吧。」她垂下頭笑笑,第一次有了心如死灰的感覺。「遠澤,婚姻必須有愛,愛必須有心。你的心不在這裡,又何苦把自由交付出來跟我結婚呢?如果你是為了報答我爸爸,這答謝也未免太重了。況且,我爸爸已經不在了,他不希望他唯一的女兒嫁給浮雲。」

  「翦墨,我的心就在這裡,我是因為愛你才娶你的,我答應過你,畢業之後跟你結婚。雖然晚了一年,但是我一定遵守諾言。我們結婚好嗎?」他蹲下來抱著她的腿央求她。

  「遠澤,我在路邊看到你們了。她吻你了。就像高二那年一樣。」

  她抬手輕輕撫了一下他亂糟糟的頭髮。這幾年,鄭伊健已經不如從前那麼流行了,很多後起之秀的小帥哥超越了他的人氣,但是翦墨依舊認為他很帥,周遠澤比他更帥。少年時種在心裡的五角楓很難連根拔起。

  她看著他驚慌失措的眼睛,嘴角挑起一個戲謔的笑,輕聲追問:「那個模特跟蘋果有區別嗎?你們之間到底有沒有超越友誼的關係?你們是不是每一年都約定一小段戀愛,留一小段美好回憶?你們做的好嗎?我該不該相信我看到的?」

  她在心裡呼喚著,周遠澤,我曾給過你閉上眼睛捂起耳朵的信任,就算全世界都說你有錯,只要你否認,我就相信。你否認啊周遠澤。你說你沒有。你否認啊?

  可惜,她沒有等到他的否認,只看到他的冷笑著站起來,「果然,我不管做什麼都逃不過你的眼睛,你的蔣偉帆,你的武宗岳,你的冉鋒,你有那麼多眼線就是為了捉姦,對不對。」

  「捉姦?」她氣得笑起來,「我不需要捉姦,周遠澤,我為什麼要捉姦,知道真相只會給我傷害。我寧願做瞎子做聾子做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傻瓜。我希望你一輩子都瞞著我騙著我。你的騙技不能再高明些嗎?你們就不能去一個隱蔽些的地方,比如水庫的納蘭莊園?」

  「翦墨,」他的聲調高起來,「我承認,我這次出去是和俞珏在一起。只這一次。我一直拒絕她,但是這次拒絕不掉了,因為她愛我。翦墨,你愛我嗎?你對我從來都是有所保留,你習慣了做公主高高在上讓別人對你眾星捧月。你只想要一個對你俯首帖耳的男朋友把他牢牢拴在身邊。我做不來。我想要一個相依相偎的愛人和我一起浪跡天涯。我希望在我說愛你的時候,你也回應一句愛我。可是你從來沒說過。你根本不愛我。」

  他說她根本不愛他。相識九年,相戀六載,她的整個青春都在為那三個字苦苦踐行,他看不到她,感受不到她,他需要的只是被衾枕畔輕飄飄的一句低語。

  「對。我不愛你。我沒說過我愛你。」

  翦墨兀自笑笑,慢慢站起身,抬手摸了摸周遠澤的臉。那張臉讓她魂牽夢繫了整個花季和雨季,在她生命最灰暗的時期,是他給了她亮如極晝的光芒。愛的光芒。

  她的指尖沿著他的臉部輪廓輕柔地往下滑,滑過他的下巴、脖子。在他們熱戀的日子裡,她最愛做的事就是抱著他專心致志在他臉上啃,他說別啃啦又不是豬頭肉,她說就要啃偏要啃這比豬頭肉的味道好多了,我要啃一個記號讓別的女人一看就自動走得遠遠的。

  她把手探進他的衣領,摸出那根褪色已近灰白的紅線。上面還掛著那個籃球吊墜,是她親手做的。不必問,這個吊墜曾經在那個女人的身體上碰撞過,摩擦過。

  她把吊墜在指尖摩挲了幾下,猛地扯了下來。

  「翦墨,你這是做什麼?」

  「周遠澤,這就是我的愛。」

  說著,她把那個吊墜丟在地上,狠狠地踩了一腳。

  不過是一秒鐘的事,周遠澤急匆匆去阻攔,已經來不及了。那個金屬焊接的吊墜是空心的,已經被踩碎,裡面露出一個卷得小小的略微泛黃的紙條。他把紙條撿起來,兩手輕微顫抖著打開來看,原來,那是高一臨近結束的時候,他們坐在圖書館裡,他隨手在草稿紙上寫的幾個字:「匆匆太匆匆,幾度夕陽紅。心有千千結,窗外翦翦風。」壓著他的字跡,翦墨親手寫上了她十七歲的夏天裡最甜美的心事:「周遠澤,我愛你。」

  「你說的對,周遠澤,我從來沒有愛過你。明知你是浪子我還愛你。明知你是無意間吹過的一陣風我還愛你。我愛上的不過是一棟海市蜃樓,不過是一個自欺欺人的幻覺。我是一個飲鴆止渴的傻瓜,註定死無葬身之地。」

  說完,翦墨拎起手袋就要離開。她約了武宗岳蔣偉帆景灝還有冉鋒。她沒了爸爸媽媽沒了冉叔叔,但是她有那麼多肝膽相照的夥伴,她還有自己熱愛的事業和一棟棟拔地而起的房子。她再也不會被一個名叫周遠澤的貪念擾亂心智。冉鋒說得對,不能活在「以前」的陰影里。以前,他愛她,她也愛他。但是現在,一切都結束了。她不再需要承諾,不再需要一寸一寸細數沒有他的光陰,她只要一個灑脫的離開。

  「翦墨你不能走。」他死死揪住她的胳膊。

  「放開我。」她奮力掙脫。

  「你不能走。」

  「周遠澤,我們分手吧。我們回不去了。」

  「不,翦墨,你別離開我。」

  「我要離開你,我一定要離開你。」

  「你不能學你媽媽一去不回。」

  冬季的黑漆漆的傍晚,空氣瞬間被這句話凍結。兩個撕扯中的人像是同時被施了定身術,都一動不動地僵在那裡,只剩胸膛起伏不定。彼此的呼吸都沉重而急促。

  「周遠澤,」她薄薄的嘴唇輕輕碰了碰,「你居然敢提我媽媽?」

  出其不意,她用空出來的一隻手狠狠給了他一個耳光。周遠澤被打得一愣,翦墨趁機擺脫他就要往外走。他很快回過神來,知道他情急之下口不擇言戳到了她最大的痛處,知道她這一走就再也追不回來,於是飛快追上去抓住她口口聲聲喊著「翦墨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好你原諒我」。

  一個執意要走,一個奮力攔截。翦墨急著擺脫周遠澤的鉗制,根本無暇顧及腳下的牽絆。周遠澤的背囊外側掛著幾個攀岩用的保險鎖,翦墨鞋子的細高跟偏偏就絆到保險鎖上,身子重心失衡,狠狠地朝後摔了下去。周遠澤也被她帶著向前摔過去,整個身體都壓在了她的身上。長椅的旁邊有兩個小石墩,是翦墨特意找來當墊腳石用的。她這一倒,後腦重重碰在了石墩上。她和他同時聽到「咚」的一聲,她只覺一陣鈍痛,然後天旋地轉,乾坤混沌。

  「翦墨,你要不要緊?啊?翦墨……」

  她看到周遠澤的臉。看到他的嘴一張一合,卻聽不見他在說什麼。耳邊傳來的仿佛是來自另一個人的聲音。那聲音異常飄渺,難辨真假。

  「翦墨,我終於靠近你了。我一直覺得你離我很遠。」

  「周遠澤,我也覺得你離我很遠,我很害怕你會離開我。」

  「不會的,我保證。」

  「周遠澤,你要和我在一起,我們永遠不分開。」

  「你的小腦袋裡面想些什麼啊。我們不會分開的。我愛你。」

  「嗯,我相信你。」

  那是他們第一次在一起,年輕火熱的身體相擁相伴,沒有技巧可言,沒有想像中的歡愉和酣暢。只有疼痛。卻是最最甜蜜的記憶。那是多久以前了,遙遠得已經失真了。

  他急急忙忙拉她起來檢查她的頭受傷沒有。身下厚厚的落葉被壓出悉悉索索的聲音,像低低的抽泣聲。她卻眼睛澀澀的,一滴淚都沒有。抬眼望去,滿目是高遠的蒼穹。楓樹高大的枝丫伸向黑洞洞的天幕,還有幾片紅透的楓葉凌亂掛在枝頭,已然被夜浸染成墨色。

  「翦墨,你傷著沒有?要不要去醫院?」他抱她坐起來,跪在她身邊捧住她的臉親吻著:「翦墨,我們重新開始,好嗎?我不會再離開你了,以後的風景會更美好。」

  他的淚淌到她的臉上,流進她的嘴裡。咸澀,帶著苦味。她卻不哭,只在他的懷裡輕輕發出了一聲嘆息。以後的風景會更美好。會嗎?楓林已晚。她的臉側向一邊,看到那個被踩爛的吊墜。自己一手鑄造的愛,終究是碎了。


關閉
📢 更多更快連載小說:點擊訪問思兔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