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道功

  「若是真兇確為黃泉宗，那這件事情恐怕就需要更為慎重考量才行，魯莽行事怕是會落入這些邪魔外道的陷阱之中，然此事必須給諸位一個交代，這樣吧，我做主送江教主一隻鏡閣的青琉金龍，以示歉意。」承龍展面容威嚴道。

  海神殿中的眾人自是聽聞過這青琉金龍的，那是只有天涯海閣才有的神奇珍物，鏡閣三十年都未必有一隻出產，而且據說此物有奪天地造化的功效，能夠彌補根基改善資質，甚至有提升突破神覺境的概率，珍貴程度可想而知。

  天涯海閣的長老們也沒有辦法反駁，雖然青琉金龍珍貴，但是此事確實太過古怪，連捕神都未能找到兇手的痕跡，若是不做出合適的補償，天涯海閣在武林上的威望和聲譽都將受到毀滅性的打擊。

  

  晏元一時間也是愣住了，不知道該怎麼接過話，要知道那可是對突破神覺境都有效的珍物啊，哪怕就只有那麼一絲絲，卻也不是他這個段位能夠點頭接受的，這簡直就是把他架在火上烤，而且他之所以態度強硬也是為了海閣強有力的支持，不是想逼迫交換利益，一個執事之死還不至於讓兩派關係鬧僵。

  武齊這邊，他盤膝坐在山巔的道台之上，四面八方皆是流雲散霧氣，一派仙家景象，只是他並沒有在修煉，而是在盤算著自己的武功問題，初步接觸了內功和輕功的他，對於其他種類的武功也是充滿了好奇，單單是學好手中這兩門，他或許就能和前世武俠小說中的俠客一般，能夠飛檐走壁了。

  發著呆的武齊回想起當初得到《道經》的場景，思緒翻湧之間不斷勾連眉心元神中的天地玄黃玲瓏玉，忽然，身體內運行的內功脫離了掌控，以全新的方式運轉，好不容易修來的真氣全都被散出體外……

  「轟隆隆……」

  體內有雷鳴炸響，身體猶如再次接受雷劫金液的淬鍊，磅礴的雷之生意在體內勃發，整個身體都酥酥麻麻的。

  一條條赤紅如血的線條隨著不斷散到體外的真氣浮現在左肩後背之上，原本的血靈紋得到延伸，圖案變得更加完整。

  「不要啊，我的真氣！！」

  武齊急得大嚎，自己辛辛苦苦接受灌頂得來的真氣就這樣被散去，內心一下就急躁了，沒有真氣，之前幻想的武俠美夢就要破滅，連帶著活過下次任務的希望也變得渺茫起來。

  這如何讓他不著急，可是著急也沒用，天地玄黃玲瓏玉不斷吐出精純的黃朦朦的元神之力主導這一切，事情的發展已經完全不可控。

  周圍的流雲隨風舞動，在武齊的周圍流轉，隨著若有若無的氣流躍動，隨著時間的流逝，不斷有氣流加入，武齊周身的流雲漩渦也越來越大，身後的血靈紋也在不斷地延伸拓展。

  這樣的變化讓他不再關心真氣的聚散，而是將全部的注意力和心神全都放到了周身的變化之上，在某一時刻，他忽然得到了頓悟，念頭一動，周圍緩慢旋轉的氣流徑直湧入身後浮現的血靈紋內。

  氣流的湧入讓血靈紋放出熾烈的赤紅光芒，圖案向四面八方拓展的速度不斷加快，武齊也感覺全身各處非常的舒爽，就像是整個人沉湎在溫泉之中，身體的勞累抽去，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溫暖和放鬆。

  在無想無為的狀態中，所有的雜念都被收束，心隨電轉，意動而神隨，武齊感受到了一種適應自然變換的神奇。

  在這一瞬間，他感覺自己的身軀變得無窮大，如神話中的法天象地一般，上頂碧落九天，下至九幽黃泉，周身經絡化作江河，丹田演變成大海，流淌滋養血骨所化山巒大地，還有不知何物所化的清風明月，赤日熊熊……

  隨著武齊進入更深層次的無念無想，自然天地演變得更加完整，他時而變作一滴水珠隨波逐流，自高峰之上飛流直下，時而化作山嵐隨風飛動，遊覽山川起伏，鬱郁森林……天有風無相，雲無常，地有水無形，火無方，萬象森羅，萬千變化相交輝映……

  在這天地山河之上，無盡赤紅星芒璀璨，恍惚間星芒連成的圖案，雖然看不真切，但是武齊隱隱感覺似曾相識，無盡的星輝灑落天地，推動自然萬物的衍化與構築。

  這樣的感覺讓武齊非常振奮，他沒想到修行還能夠讓人領略到這樣的風采，他能夠感覺到，自己這一世絕對會比上一世活得更加自由，更加的精彩，情到濃時，臉上也是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

  也不知道過了有多久，武齊才從那片神異的天地中退出，重新回到現實，不是他不想繼續在那裡虛空遨遊，而是身體已經達到了飽和的狀態，自然見他從頓悟中喚醒，原本浮現在虛空的龐大血靈紋虛影也收縮回來，化作左臂和後背上的赤紅紋繡。

  回過神來，武齊捏了捏自己的雙拳，此時的他雖然已經沒有了真氣，但是他還有充沛的真元和磅礴的元神之力，一切都回歸最初的起點，雖然沒有明白為什麼天地玄黃玲瓏玉會把他的真氣散掉，沒辦法，只能重新修煉回來了。

  然而，隨著他收束內心多餘的雜念，運行兌換的內功時，他發現原本已經映照在心中的行功路線變得陌生，陌生又熟悉，他的身體以一種全新的方式路線運轉體內真元，隨著修煉的進行，周圍的雲霧又開始以武齊為中心開始流轉。

  一股不大的氣流，無形無相卻連綿不絕，聚攏在武齊周身三丈範圍之內，成龍捲之勢，一股股新的氣流從四面八方匯聚過來，在意念的驅動下注入血靈紋之中，赤紅光芒再現，並且越發的濃郁勝血，赤紅如火。

  「這這——這……這才是《道經》！！原先我用的不過是練氣之法，這才是真正的《道經》內功，直指大道，包羅萬千！」

  道台之上，安靜祥和，武齊運轉功法聚攏天地靈氣，不斷操控著靈氣注入血靈紋，他想看看靈氣的吸收極限在哪裡。

  轟…轟……

  氣流依舊平緩而穩定地流動，但武齊能夠感覺得到，靈氣如同瀑布一般向著血靈紋構成的河道衝擊而下，耳邊似乎傳來了流水擊石的轟鳴聲，一陣陣氣流掠過，袖袍被吹得鼓鼓脹脹，盤膝而坐的身軀竟慢慢憑空懸浮，略微離開地面。

  而武齊的身後和左臂之上，除了沒有紋繡的地方，熾烈的光芒已經連成了一片赤紅，巨大的虛影被投射到腦後，如一輪赤陽，照亮了整個道台。

  此刻武齊也是到達了極限，氣海丹田中盈滿了真氣，《道經》強大的功體為他引來磅礴的天地之間靈氣，經由血靈紋提純壓縮之後再與體內的真元相結合，形成了更為強大的真氣，這是當初被灌頂的武齊所沒能領會的，更加細微層次的變化。

  所謂的極限不是開玩笑，武齊此時覺得自己就像是一隻即將煮熟的龍蝦，渾身騰騰冒著熱氣，眉心紫府也開始隱隱作痛，身體也感受到巨大的壓力，壓得他幾欲窒息。

  再世為人，武齊深知凡事過猶不及，當適可而止，特別是現在這種武功修煉的時候，容易出現走火入魔之類的差錯，輕則武功全廢，重則直接暴斃。

  「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自然循道，順應形勢而導，不形不器……」

  強撐著清醒，慢慢壓制功法周天運轉，環繞在周身的雲霧流轉的速度越來越慢，一道道無形無相的氣流流散，武齊身後的赤陽也慢慢消退，赤紅的血靈紋也慢慢歸於自身。

  呼…呼……

  連呼了兩口氣，武齊感覺身體一陣酥酥麻麻的，比之前更加澎湃的真氣在身體內涌動，真氣在氣海丹田積澱，而後勃發，一股清涼感沿著大龍攀升，落在眉心紫府中，慢慢緩解著泥丸宮的痛楚。

  吧唧！

  武齊像一灘爛泥一樣仰躺在地上，渾身上下的力氣被榨得乾乾淨淨。

  這是脫力的症狀，是身體超負荷運載之後的後遺症，武功再好練過度就成了自殘，還好這是在秘境之中，有濃郁的天地靈氣滋養，好好休息一下應該就能夠緩過來，武齊保持著意隨氣轉，儘量讓真氣散到四肢百骸，引導著往身體各個疲憊的地方，緩緩降低身體壓力，期望能快點恢復行動。

  「還好我沒有那麼貪婪，不然就是爆體而亡了吧，不過真要這麼死了，怕是『蠢』這個字都不配用吧！」

  大約過去十幾分鐘，身體的酸脹感開始減輕，武齊的手指已經能夠輕微活動，身體內的劇烈反應慢慢停歇下來，繼而徹底平息。

  呼——呼…呼……

  武齊大字躺在地上，不停喘著大氣，緩和自己劇烈的心跳和身體疲憊，他不想再動彈了，甚至有了一個就在這裡睡一覺的想法。

  周圍雲霧慢慢將道台淹沒，身下傳來冰冰涼涼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