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當面打臉

  原本她想安排人在暗處保護王鐵匠，轉念一想，那麼一來反倒是告訴別人此地有銀，何況暗箭難防，不如主動出擊。

  剛要出門時，一個小乞兒瞬間從門左側竄進來，跟她撞了個滿懷。

  乞兒看了眼夜桑離外衫上被自己蓋上的一張污臉，怕得要死，勉強記得自己此行的送信任務。

  「有人讓我給王鐵匠送個信，方便時將這個交給葉離，說是送完便能找王鐵匠領賞錢。」

  乞兒說完，唯唯諾諾看向夜桑離衣服上的髒污，擔心這要是讓他賠，賣他幾十回都是不夠的。

  還得看有沒有人願意買。

  夜桑離不知道他腦子裡這擔憂，直接將碎銀遞給他，抽走他手上的信。

  乞兒一愣，趕緊鞠躬跑了。

  夜桑離打開信，裡面是一張白紙，上面一個字也沒有，這隱秘的送信方式是昨夜跟宋安然交代好的。

  她儘量將小心謹慎發揮得淋漓盡致，還多虧了有啞伯這樣的聖藥高手，自己對這方面反倒是落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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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也想得開，會用就行。

  如今事態的發展，直接躍了一大步，已經不適合原先那長遠打算。

  夜桑離趕緊離開了鐵匠鋪子，找了處角落，將信紙塞進一個瓷瓶里，吸足了水再展開。

  那原先空白的紙上立刻顯現出字體來。

  夜桑離一目十行，迅速了解了宋安然所要傳達的意思。

  宋凌雲將兵器鋪、鐵匠鋪搜刮一通後，瞄上了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錢遇安。

  美其名曰找錢遇安合作，卻被他發現異常直接拒絕。

  宋凌雲自然是惱羞成怒，將人關了起來，宋安然正在打聽中，卻沒有一點消息。

  便打算跟夜桑離兩邊雙管齊下，好叫他少受些罪。

  夜桑離直接找上了正主，打聽到宋凌雲消息時，這貨正在南紅樓逍遙。

  原先為了保護他們，夜桑離都會選擇易容，隱藏自己與他們的聯繫，如今，倒不必多此一舉了。

  她氣場全開，往南紅樓大廳一坐，一副生人勿近的清冷感。

  她卻不知，正是這股清冷感，才越是對人造成致命的吸引。

  谷落天原本興致缺缺地在花魁房內閉目養神，突然耳中傳來一些不同往日的動靜。

  他右手一搖碧靈珠，一隻花斑小貓跳了出來，輕巧地往樓下跑去。

  這是一隻尋常形態下的豹貓，呆萌可愛，在人群中出現，也完全沒什麼問題。

  豹貓按照主人的指示，四處轉了轉，便發現了坐在靠近樓梯口的夜桑離。

  夜桑離自然認得出這豹貓是靈獸，且這好奇乖巧的模樣，肯定不是宋凌雲那貨的。

  待它走近了之後，她屈起手指彈了一下它的腦瓜子。

  豹貓嗷嗚一聲，往後跳遠了幾步，警惕地盯著她，防備著她再來一次。

  不過夜桑離卻沒有再理會它，只將眼神投向了二樓樓梯口的方向。

  谷落天通過豹貓的視角發現了這個小動作，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個弧度，他轉頭問邊上的花魁。

  「琉璃，今日南紅樓有誰在？」

  谷落天日常瞧得起的人不多，感興趣的就更少，從來不會去關心在南紅樓里有什麼人？

  琉璃清高慣了，自然也是不清楚這種小事，只是難得見他興致這般高，便搖了鈴招人來問話。

  片刻後，一個敲門聲響起：「姑娘，方便進來嗎？」

  「進來!」琉璃的聲音嬌嬌柔柔，頗能激起男人的保護欲，她轉頭瞧了瞧谷落天，眼底露出一片黯然。

  可惜，身邊這位對她，哪怕連一絲保護欲都沒有。

  琉璃收斂起失落，臉上又露出溫婉的笑，開口問道：「今日樓里有什麼特別的人？」

  「特別?好像沒有，不過要說身份的話，確有一位，是宋丞相家的公子，那位小宋將軍。」

  「哦?那個草包又惹事了?在哪個房間？給他去下點藥。」

  谷落天掏出一個小瓷瓶丟過去。

  「下……下藥?」

  不是開玩笑的吧？

  來人一懵，趕緊接住，隨即轉頭求助地去看花魁，他哪敢下藥啊，何況還是丞相家的，又不是嫌命長。

  而且好端端的給人下什麼藥……

  琉璃卻好像沒看到般，根本沒有投給他一個視線，像是也覺得下藥這個事再稀疏正常不過。

  他有些崩潰的哭喪了臉，心底天人交戰是死在這位爺手裡痛快，還是死在宋家手底下更為妥當？

  谷落天無奈地嘆了口氣，沒一個機靈的，他心底突然又閃現夜桑離的臉，更想將她忽悠過來了。

  「再不去就自己留著用吧?」

  谷落天薄唇微勾，似真似假地嚇唬著他，他可沒那麼好心，還要解釋一遍給他聽？

  倒是琉璃一貫溫溫柔柔跟他說道：「你別擔心，只管放心去做，爺怎麼可能真讓你去害人？」

  夜桑離在大廳等了片刻，再次考慮要不要上去將人揪出來，污了眼總比耗時間要好。

  就在她打算起身時，宋凌雲滿臉鬱結黑著臉從上面走了下來。

  典型的欲求不滿姿態。

  他一路下來竟然也沒看到夜桑離，就在他走到夜桑離身邊即將越過去的時候，夜桑離長腿一抬將他絆了一下。

  「是你？你為何在此？」

  宋凌雲一臉警惕地看著他，懷疑今日身上的異樣是不是跟他有關？

  這人向來邪門兒。

  他看了一圈四周，發現就她一個人，身邊並沒有帶什麼人來，膽子便稍稍大了幾分？

  夜桑離嘴角一扯：「為了打你狗頭。」

  這聲音不大不小，大廳里原本就有許多人將視線放在夜桑離身上，聽到的人應該不少。

  宋凌雲素來愛臉面，就這麼一句，便讓他心裡瞬間騰起一股火。

  但令夜桑離沒有想到的是，那肉眼可見的火氣卻硬生生被他給壓了下來。

  宋凌雲在那一瞬間，突然想到的一個問題是，這變態誰惹誰倒霉，惹不起躲得起。

  夜桑離挑眉：這都能忍？這還是那個宋凌雲？

  這麼反常？更加證實了他宋家有鬼，夜桑離眸子緊緊盯著他，

  宋凌雲最怕的就是他這雙眼睛，像是要看穿他的心，令他有種說不出的恐慌，他試圖繞過她，直接離開此地。

  他賭這大庭廣眾之下，夜桑離人也不傻，自然應該知道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

  「讓你走了嗎？」

  夜桑離一記鞭子甩了過來，打到了他出門的必經之路，宋凌雲的腳，幾乎是瞬間就給嚇得縮了回來，

  「我不與你計較，可你這是做什麼？不要太過分了你。」

  夜桑離也不打算跟他廢話：「小宋將軍好大的官威，想抓人就抓人，還有將紫殤律法看在眼裡？還有將陛下看在眼裡嗎？」

  宋凌雲一聽嚇了一跳，這是被她抓住了什麼事？給他扣上這麼大的罪?

  見眾人豎起耳朵，他壓低了些聲音。

  「那雲家小娘子是你的人?我可沒碰，好吃好喝伺候著，待會兒便將人好好送回去。」

  夜桑離驚呆了，感情這貨還幹了強搶民女的勾當？

  夜桑離舉起鞭子，一鞭子打到了他的臉上。

  打人不打臉，這下直接刺激到了宋凌雲，他反射性抽出了佩劍，指向夜桑離。

  「我不與你一般見識，你真當我怕你？」

  管事的見情況不妙，剛想上前，被人耳語了幾番後，默默退了回去，轉身離開。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能避則避吧，畢竟上頭說話了。

  這麼一愣神的功夫，夜桑離與宋凌雲已經打到了一起。

  明眼人都看得出，夜桑離明顯更高一籌，打那宋凌雲就跟逗弄小孩似的。

  宋凌雲也是在刺激之下腦子一抽拔了刀後才反應過來，卻是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窘狀。

  他眼神去找南紅樓管事的身影，但凡管事出來說句，自己也好順著台階下了。

  可平日裡無處不關注到的管事，在這麼大動靜的情況下竟然遁了?

  好，很好。

  宋凌雲被一鞭子抽飛時，卸去自救的力氣，身子一松撞向了大廳裝飾的一個古董白玉大瓷瓶。

  「嘩啦……」一聲，白玉大瓷瓶摔了個稀巴碎。

  夜桑離恍若未見，一步步走到宋凌雲身邊，居高臨下。

  「記起來沒？」

  宋凌雲吐出一口血來：「你把話說清楚，到底是誰？」

  是他不想記起來嗎？好歹給個提示。

  夜桑離拿出一根繩子直接將他捆了起來，隨即又坐回先前的位置上。

  「讓你的人去放人，將該放的都放了。」

  宋凌云為了無人打擾，壓根沒帶手下進來，何況自己這副樣子，豈能被他們看到。

  「你將我放開，我親自去放。」

  「是你蠢還是你以為我蠢？我只給你一盞茶功夫。」

  夜桑離身子往後一靠，似乎又不著急了。

  「兄長!」

  突然門口傳來一聲驚呼。

  「真的是兄長？安然以為瞧花了眼，兄長這是？是誰膽子這麼大，竟敢……」

  宋安然轉頭去看夜桑離，趁眾人瞧不見的角度，朝她眼神示意。

  「是這位公子欺辱兄長嗎？你可知你在打誰的臉？」

  夜桑離挑眉一副願聞其詳的表情，看她表演。

  「你竟敢打丞相府唯一的公子，你這是打丞相府的臉，更是打陛下的臉。」

  宋凌雲原本還有些感動，這天降的台階，聽著聽著便有些不對勁。

  「小妹，別激動，你幫兄長一件事，拿兄長的令牌去放幾個人。」

  宋安然氣呼呼瞪著夜桑離：「等等，兄長，安然替你討回公道。」

  宋凌雲無語，他咋不知道這小妹竟這麼蠢，自己眼睛都快抽筋了，她愣是一點沒看到。

  「兄長的話你也不聽了嗎？」

  宋安然回眸，泫然欲泣：「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