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與衛宴書相見

2024-10-05 21:07:06 作者: 星也迢迢

  衛宴書要離宮了。

  程寧的眼睫顫了顫。

  見她這樣,輕易就被衛宴書牽動心神,衛宴洲立刻就被觸怒了。

  他掐起程寧的下巴,惡聲問:「想去見他?」

  聽說因為先皇驟然離世,衛宴書當天就突發中風,到現在都只能依靠軲轆車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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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寧自從十月回朝,還沒見過衛宴書。

  她直視衛宴洲,毫不避諱:「想。」

  她有話要問,也有東西要還。

  衛宴書是先帝指給她的夫婿,衛宴洲無視法紀倫常,立她為妃,是她對不起衛宴書。

  「想?」衛宴洲狠盯住她,目光中帶著侵犯:「想應該怎麼做?」

  他步步逼迫,程寧不知道衛宴洲究竟想要什麼。

  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弟弟,什麼時候,對她生出這樣可怕的掌控欲?

  「陛下,」程寧屈辱地閉上眼,再一次彎了自己的脊梁骨:「求您。」

  她現在一身殘破,沒有能跟衛宴洲抗衡地實力。

  想要什麼,都得用他還稀罕的東西換。

  他稀罕什麼?

  似乎是自己的身子。

  於是程寧攬住衛宴洲的脖頸,主動吻上去。

  但是唇剛要相貼那一刻,衛宴洲卻撇開了頭。

  程寧以一種僵硬的姿勢保持著半跪在床,她沒明白衛宴洲的意思。

  「為了他,都願意主動取悅我了?」衛宴洲掐住程寧的脖頸:「嗯?就這麼在乎他?」

  這次程寧看懂了,他眼中洶湧著滔天怒氣。

  這眼神像是想要殺死她。

  緊接著也沒有等程寧的回答,她被狠狠搡翻在床,頭磕在玉枕上,一聲悶響。

  要她求的是他,生氣的也是他。

  程寧是真的看不懂,衛宴洲這反覆無常的性子究竟是什麼時候養成的。

  她苦笑,笑意沒有觸及眼底。

  衛宴洲沒看見,他狂怒著出了臨華宮的門。

  內侍王喜聲都不敢出,一路跟著往前朝走,心底戰戰兢兢七上八下。

  不等回到承乾宮,又見衛宴洲停下來,怒視著地上的雪。

  王喜一看,這不就是方才臨華宮娘娘摔倒戳破手的地方麼?

  停在這……「陛下,這是怎麼了?」

  「今日掃宮苑的奴才統統杖責十五!」

  王喜一驚,打掃宮苑的,那可不在少數。

  就因為臨華宮娘娘被那枝椏戳了下,就全都要罰嗎?

  但他不敢有疑問。

  登基二月有餘,這位新皇的性子他算是摸清了。

  說一不二,手腕積極強硬。

  萬事都得順著他的心意來。

  王喜應下,又小心翼翼地問:「那庸王那裡……」

  「不是求著也要見麼?讓他們見,給朕盯著他們到底說什麼!」

  翌日晨起。

  程寧本來以為衛宴洲昨日氣的那樣狠,見衛宴書的事應當是沒戲了。

  可不料剛穿戴好,王喜便匆匆進了臨華宮。

  門外還有步輦等著。

  「娘娘,」王喜見了禮:「庸王在康寧殿等著呢。」

  又意外,又覺得奇怪。

  她收起思緒,朝春華遞了個眼神,春華進了內殿取東西。

  「有勞公公。」

  王喜忙應:「娘娘哪裡的話,額角這傷是?」

  程寧額角有些紅腫,是昨日在玉枕上磕的。

  她不大在意:「沒事。」

  「娘娘,」王喜搭著她的手往外走,賣了個好:「陛下昨夜去了芷陽宮。」

  皇帝翻了哪個宮妃的牌子,在宮中其實不是秘事。

  不過程寧一向不關注這個,說到底衛宴洲歇在哪裡,她就算想管也管不著。

  見她面色有異,王喜趕緊解釋:「娘娘,老奴在宮中十幾年,程將軍是什麼人,老奴再知道不過,您要救老將軍,說到底看的不還是陛下的臉色?陛下對娘娘也非無情,您看……」

  他倒是好意。

  程寧謝過:「程寧明白,多謝公公提點。」

  有些道理她也並非不明白,討好衛宴洲,無論在深宮還是在程家的事情上,都只有好處。

  可是自從自己入後宮以來,衛宴洲的脾性就比以前變了太多。

  喜怒不形於色就算了,還反覆無常。

  曾經跟在自己身邊寧姐姐長,寧姐姐短的小子,現如今專會氣人。

  王喜覺得自己服軟能換來衛宴洲的垂憐,但是昨日自己服軟了,衛宴洲卻不接受。

  她不知道他究竟要什麼。

  步輦一路抬去康寧殿。

  康寧殿地勢高,處於高階之上,俯瞰可以縱覽皇宮全貌。

  程寧一步步拾階而上,看清城牆圍欄邊上的人,竟然生出一抹膽怯來。

  青灰的身影,袍擺被冬日冷風颳起,坐在軲轆車上,目眺四方。

  聽見動靜他回過頭來。

  隔了一個春夏秋冬,再見面時,兩人相顧無言。

  程寧走上前去,福了禮:「殿下吉祥。」

  衛宴書目露悵然,將她上下打量一遍:「阿寧,你這手跟這臉,怎麼回事?」

  程寧背過手,只覺得喉間全是苦澀。

  她撇開心下種種情緒,望了一眼遠處守著的王喜,在衛宴書面前蹲下來。

  「殿下,先帝薨逝那一晚,究竟發生了什麼?你能不能告訴我?」

  明明年中,她收到家書,兄長說先帝屬意衛宴書為太子,詔書也在擬了。

  可最後的聖旨,卻是衛宴洲當了皇帝。

  程家落獄,衛宴書中風,這中間發生的事情太多了。

  她不信衛宴洲,可現在也沒有追查這些的本事,就只能問親歷過這些的衛宴書了。

  誰知,衛宴書的回答卻與衛宴洲說的相似。

  「先帝驟病,傳位宴洲,你父兄聽聞後不信,發兵包圍了德政殿,反被打落入獄。」

  程寧身形一晃,差點摔在地上:「不可能!」

  程家忠的是晉陽江山,不是皇帝。

  若見聖喻,怎麼可能舉兵謀反?!

  「阿寧,我從那一夜驟病,許多細節都不清楚,你父兄究竟怎麼想的,也只有他們知道,但我見不到他們。」

  不論是程寧還是衛宴書,都見不到落獄的程家人。

  衛宴洲隔絕掉所有探視的可能。

  「難道,就憑衛宴洲一句謀反嗎?」程寧不甘心:「父兄怎麼會謀反?」

  衛宴書轉開了話頭:「阿寧,我今日是來告別的,往後要見,或許只會越發不易。」

  「你在宮中多保重。」

  他不願多說。

  新皇當政,成王敗寇,所有人都該明哲保身。

  程寧明白,卻又不明白。

  面前這個人,曾經信誓旦旦說要娶她,今日一見,卻總是話有保留。

  為什麼?

  衛宴書從袖中掏出一隻雕刻了鳳凰的金釵,遞給她:「本想等你回朝給你,遲了二月,當是新年禮物。」

  說完,他朝自己的親衛招了手,推著他下高台。

  城樓之上,終究只剩程寧一人。

  長風翻飛,吹起她的裙擺,肆虐地捲入皮肉,刺的骨頭都疼。

  她下台階時,心神不寧差點腳打滑,幸虧王喜扶了一下才站穩。

  卻不知,遠處謝念瑤的皇后鑾駕已經停在遠處,注視良久。

  謝念瑤目睹全程,提唇一笑:「看來這賤人對雍王余情未斷啊。」

  甜杏小心道:「娘娘,咱們還去德政殿找陛下嗎?」

  「雍王剛搬出宮,他的東宮還沒來得及清掃乾淨吧,跟本宮去瞧瞧,沒準有些舊物還能利用上呢。」

  謝念瑤說完,眸底閃過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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