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夾帶私物

2024-10-05 21:07:11 作者: 星也迢迢

  程寧一路回臨華宮時,沒要轎攆。

  王喜見她面色難看,不敢多說,只差了侍衛將程寧送回去。

  回了臨華宮,程寧遣退了春華,將自己關在大殿內直至天黑也未出來。

  

  春華擔憂的緊,可卻不敢前去打擾。

  她不知道從前程寧和雍王到了何種情分,但是知道這兩人是一起長大的。

  先帝在位時,燕京城裡人人皆知,太子衛宴書與程家阿寧青梅竹馬,指日完婚。

  甚至先皇后在位時,還曾給程家下過聘,程寧也是時常往來東宮。

  這樣的感情,下午在康寧殿前時,卻只是輕飄飄的幾句道別。

  「娘娘,用一些晚膳吧?您身子骨本來就差,再這麼折騰下去,哪裡受得住?」

  春華和另一個小宮女在門外敲了許久,也不見程寧鬆口。

  殿內甚至一盞燈都沒燃,黑漆漆的,浸著一股冷肅的味兒。

  春華沒了輒,也不敢差人去請衛宴洲。

  陛下本就不願意娘娘見雍王,若再叫他見娘娘傷懷,那說不準又要挨一頓嗆。

  衛宴洲走進臨華宮時,看見的便是春華苦口婆心的模樣。

  他嘴角噙著冷笑。

  王喜戰戰兢兢地跟在一旁,陛下下午問了程寧的動向,又對他們的見面事無巨細地追溯了一番。

  隱瞞不得,王喜只得一五一十地說了。

  衛宴洲聽完就是這副神色。

  「去叫御膳房準備一桌飯菜送來,朕今日要與熹妃一起用膳。」

  沒人通報,他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臨華宮,將春華嚇得夠嗆。

  王喜匆匆下去吩咐。

  衛宴洲拾級而上,到了殿門前,笑著道:「愛妃不出來迎接麼?」

  皇帝是笑著的,笑的在場每個侍候的宮人都心驚肉跳。

  良久後,殿內傳來腳步聲。

  門打開,程寧沒什麼表情行禮:「陛下金安。」

  她看上去像睡了一覺,髮絲微亂,被外頭的冷月照的臉有些白。

  衛宴洲一把掐住她的下巴,被迫她仰起臉:「送別了皇兄,愛妃不愉悅麼?」

  「愉悅。」

  「是麼?」衛宴洲將她的下巴掐的發白:「愉悅怎麼不笑呢?」

  眸子裡的光暗了暗,程寧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而後扯起一邊的嘴角。

  那笑比被人用手掐著嘴角差不了多少。

  衛宴洲撒了手,點點頭:「很好,就這麼笑著,今夜沒有朕的允許,嘴角不准撤下來。」

  宮人們魚貫而入,將殿內的夜明珠摘了遮光罩,又點上了其餘的宮燈。

  臨華宮剎那間亮如白晝。

  配上一桌佳肴,偏殿竟然還傳來了絲竹聲。

  煞是喜慶的氛圍,宛如每一年的年宴。

  程寧提著唇角給衛宴洲布菜,整個過程都極為低眉順目。

  她的指很長,是脫了盔甲,不再提刀劍的瘦白。

  只是因為拿慣了刀劍,食指已經變了形,有些彎曲。

  其實夾菜的時候手腕還是疼的,但她就如同不在意一般,穩得像是沒有受過傷。

  衛宴洲給她倒了酒,舉杯要與她碰杯:「良辰美景,配美人。」

  程寧於是也舉起來,跟他相碰,而後一飲而盡。

  她喝過酒,西北的望春紅。

  西北的冬天太冷,有時候夜裡行軍,那風颳得人骨頭都疼。

  一口望春紅下去,暖的人身子都燒起來。

  只是沒有想到如今回了燕京,在如此暖冬下,她也能體味到那種冷。

  程寧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她喝酒眉頭都不皺,那抹笑也不改。

  「沒有什麼要問朕的?」

  程寧放下酒杯,她兩眼赤忱,看向他:「問了陛下就會說實話嗎?」

  「你想問什麼?」

  「程家謀逆,是不是陛下上位扣的由頭?」

  衛宴洲突然將杯子摔在地上,他將程寧拖過來,單手箍著的脖頸:「衛宴書跟你說了什麼?你們自小交情就跟朕不一般,他一個眼神你就懂他要做什麼,是不是他背著王喜,又跟你說了什麼話!」

  『叮哐』,金樽在地上彈起又落下。

  宮人們原本便害怕,如今更是氣不敢大聲喘。

  程寧幾乎窒息,那抹笑居然還掛著,她看衛宴洲,覺得他終於露出了真面目。

  她想要一個答案,可這個答案誰都不肯給她。

  衛宴書不肯。

  衛宴洲也不肯。

  她嘴角的笑容太刺目了,刺的衛宴洲覺得手裡的人是個提線木偶。

  憑什麼衛宴書說什麼她都相信,而自己做的她都看不見?

  只是見了一面,就要將她自己關在殿裡,再做出這副可憐的表情。

  他將程寧甩出去:「這副被人棒打鴛鴦的表情給誰看?」

  程寧摔在地上,胯骨正好膈上那金樽,一瞬間疼痛傳遍四肢百骸。

  連帶著冷汗都簌簌落下。

  而袖口,下午衛宴書送的金釵掉了出來。

  衛宴洲已經聽王喜說過,他蹲下身撿起釵子,一手攥過程寧的發,不分輕重地別在她發間,將她的骨頭都戳痛了。

  「真好看。」衛宴洲端詳著她的臉,嫉妒和怒火讓他失去理智:「可惜衛宴書看不到。」

  程寧其實很痛,但她征戰七八年,從不知道認輸屈服。

  神志清醒的時候,她連疼都不會喊。

  正僵持著,外頭傳來唱和:「皇后娘娘到!」

  謝念瑤剛踏進臨華宮時,幾乎狠狠皺起眉。

  這臨華宮燈火通明,還隱約有絲竹管弦的樂聲。

  侍候的宮人林立,排場擺的比她的鳳鸞宮還要大,程寧那個賤人憑什麼過這樣的日子!

  可走入正殿才發現,衛宴洲竟然也在。

  而程寧此時正狼狽地匍匐在地,脖頸一道掐痕明顯。

  「陛下金安。」謝念瑤福身,嘴角閃過一抹得意。

  她不知衛宴洲在,但是在了更好。

  程寧勉力跪好,行了個禮:「皇后娘娘金安。」

  「陛下怎麼瞧著像是發了脾氣?」謝念瑤不理程寧,反而是攙著衛宴洲坐回原位,自己也在他身邊坐下。

  「你來幹什麼?」

  衛宴洲拂開她的手,滔天怒氣還未平息,餘光盯著程寧。

  謝念瑤臉上的笑容一僵,下一瞬從懷裡掏出個東西:「臣妾方才路過東宮,怕雍王有遺漏的東西,因此臣妾進去瞧了瞧,沒成想撞見一些舊物。」

  她將手上的香囊扔到程寧面前,突然變成厲色:「你與雍王傳信,竟然夾帶私密物件,恬不知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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