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4章 死結

  軒轅家二房在奔喪回來的途中死了，罪魁禍首正站著蘇璃和皇帝的面前，面具下的眼眸冰冷銳利。

  「殺到這裡，我也看明白我這便宜哥哥的想法，他想跟我宣戰，我接了就是，大不了輸了，一條命送給他。」

  蘇璃帶他看的正是兇殺現場，這一點，姬昊早就猜到了。

  讓他驚恐的是殺人者沒有走。

  他正將手放在面具的系帶上，笑容嘲弄。

  「爹爹呀，你的幼子向你問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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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衣著華貴的少年輕挑的扔了手中的劍，不急著摘掉足以讓人心慌的面具。

  他慢慢走到皇帝面前，伸出修長的手。

  「兒子真是不孝，如今才想著見見父皇。」

  洛塵露出白淨的牙齒。

  「父皇這是什麼表情，像是要把兒子生吞活剝了。」

  蘇璃退遠幾步，給父子二人留出獨處的空間。

  許多人竭盡心力為這位太子殿下鋪路，他卻將人命堆疊出來的安寧棄之如履。

  這些啊，都是姬景永遠都得不到的。

  人與人，哪怕是兄弟之間，終歸是不同的。

  「你想對我行先朝的禮。」

  皇帝冷眼看著眼前的少年，聲音涼薄：「太子未免也太無禮了些！」

  「哈哈哈哈。」

  洛塵捂住肚子笑了起來，仿佛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父皇，你怎麼就聽不懂人話呢？這不是國禮，這是家禮。」

  他的手覆上耳後，白色的細帶被他靈活的挑開，一張幾乎是和姬景一模一樣的臉出現在皇帝眼前。

  「崇德二年，我母親誕下雙生子，姬景為長，我為幼。」

  說不上來這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意料之中的答案，又遲遲不敢觸碰。

  皇帝面上毫無表情，他調轉頭看向蘇璃：「朕不以國喪駁你。」

  洛塵笑的更開心了。

  「那洛塵也見過嫂嫂了。」他作了一楫，隨手把面具扔到地上，翻身上馬。

  「戰場見。」

  太子一動，四周埋伏的人盡數動了起來。

  馬蹄聲起，人們蜂擁離去。

  皇帝緊抿著唇，雙手輕微的抖著。

  四月的陽光算不得濃烈，也稱不上冷清，姬昊夾在兩者間備受煎熬。

  「抓人。」

  皇帝冷冷下令：「凡過關隘，行蹤詭異者，盡數殺之。」

  蘇璃詫異的盯著四周。

  造型各異的人從不同的地方起身，齊聲下跪。

  「是。」

  蘇璃捂住嘴巴。

  她和鈺國和軒轅家達成默契，洛塵也和皇帝達成了默契。

  父子間彼此放過，再見時，生死相搏。

  沒一個人是好東西。

  這麼想…好像有點大逆不道。

  蘇璃咳了聲，拿捏著語氣詢問：「陛下，我們回宮吧。」

  「昭陽。」

  皇帝沉聲開口：「昨夜，朕見了忠勤伯，他對朕說了真相，今晨，他不見了。」

  蘇璃的腦中轟的一響。

  藏在默契之下的不是洛塵和姬景的親情，是赤裸裸的利益。

  影子來請皇帝上馬車，姬昊擺了擺手，他隨意尋了一匹馬，騎在馬上眺望遠方。

  「這是場交易，非要說誰能做到此事，我如今只信蒼榆和銀月。」

  姬昊揚鞭擊馬，徒留下聲音迴蕩在空中。

  「對於姬景，朕只能慎之又慎。」

  蘇璃站在天空下，陽光把她的身影拉的很長很長。

  她恍惚間覺得，不論是誰，都不是束手就擒的傻子。

  皇帝動了心要殺姬景，姬景一死，對鈺國最好的結局無非是皇帝不知真相，立齊王為儲，皇長子便會因著詛咒身死，皇帝自也能發現他最小的孩子是洛塵並非是姬景。

  這一刻，他的皇子只剩了洛塵一位。

  他就算把心思動到兩位公主身上，公主也會慢慢死去。

  無論姬昊願不願意，這天下終將是洛塵的。

  除此之外，也有鈺國懼怕的結局，皇帝殺了姬景後很快就會發現洛塵也是他的孩子，兩國的戰爭勢必會提前，忠勤伯也會淪為祭旗的工具。

  若他們舅甥情深，洛塵一定會想救他。

  但景氏身上縈繞著詛咒，謝修遠根本出不得晟朝，只要在晟朝國境內，他終將會被皇帝拿捏。

  為了能再見舅舅一面，洛塵冒險入了晟朝。

  世事難料，峰迴路轉。

  有人對這位太子殿下拋出了橄欖枝，兩者的交易水到渠成。

  蘇璃決意為姬景發聲的時候，一切東西自然而然的擺到了她的面前。

  軒轅家近乎滿門死去成全皇帝討伐鈺國的檄文，也讓皇上不得不給他們留下一條血脈。

  洛塵願意自承身份以換取忠勤伯能離開。

  那麼，下一子是什麼呢？

  姬景的下一子是什麼呢？

  蘇璃並不知道。

  她始終記得一件事，支持姬景意在未來。

  她不想去管母親在裡面充當了什麼角色，她只要知道母親不會害她就好了。

  皇帝憂恭王府之心日益旺盛，如果說，此前啟皇對銀月的臣服尚且在暗裡，蘇弘去了啟朝後，這份東西就擺在了明面上。

  蘇璃明白這個道理，也知道這是家裡給她最大的支持。

  恭王府為什麼滿門看重姬景？

  這個答案，她很想知道卻又問不出口。

  在這樣的前提下，很多事情也都失了說出口的勇氣，只剩下心裡執拗的死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