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見川
2024-10-05 20:42:22
作者: 一日瑾花
熊熊大火迅速吞沒「見川」!
許姜南的心仿佛被火舌舔舐,噬心般的疼痛讓她幾乎無法呼吸。她緊咬著牙關,儘量不讓自己發出聲音,然而內心的恐懼卻如潮水般湧來,讓她無法抵擋。
就在這時,門被猛地跺開,霍文漢手下的副官一臉焦急地闖了進來。他瞪著許姜南,聲音中帶著幾分怒意:「樹著火了,我家司令讓你出來看看!」
許姜南掙扎著站起身來,跟著副官走出了房間。
在夜色中,熊熊大火猶如一頭猛獸,張開了血盆大口,瘋狂地吞噬著「見川」,旁邊的樹木卻毫髮無損。火光映紅了半邊天空,也映照在許姜南的臉上。
霍文漢命人提水滅火。
眾人立刻行動起來,快速地從附近的井中提來一桶桶水,奮力地向火海中潑去。然而,水桶中的水在接觸到火焰的瞬間便化為烏有,這時候,眾人才驚:這火壓根澆不滅。
霍文漢眉頭緊鎖,看著看著刺眼的火光,一寸寸的把那棵樹染成灰燼,只剩下烏黑的樹根裸露在外面。
許姜南無動於衷的望著,開口道:「霍司令,你瞧,周家氣數已盡,俗話說,擇良木而棲。如今,連一棵樹都願意待在周家。」
霍文漢眉頭緊蹙,只當許姜南瘋言瘋語,畢竟,這火著的甚是蹊蹺,無緣由的一場火,僅僅燒毀了一棵樹。
「霍司令,我還有一件事需要麻煩你。」許姜南垂聲道。
霍文漢總覺得許姜南另有企圖,冷冷道:「你要是耍花招,別怪我不客氣。」
「霍司令真實抬舉我。我孤身一人,即便有孫悟空通天的本事,也逃不過你如來的手掌心。」
霍文漢冷哼了一聲:「什麼事?你說。」
許姜南正色道:「把這樹根挖了毀了,省得春風吹又生。」
外人看來,許姜南同一棵樹置氣,簡直是可笑至極。
可霍文漢疑心重,說道:「一棵將死的樹,都燒成這般了,到春天也長不出新枝。」
許姜南輕笑道:「哎,霍司令呀。你不想要黃金了麼。人常說掘地三尺,你倒是掘呀!」
霍文漢一驚,眯眼問道:「三少奶奶的意思是:這樹下埋著黃金?」
許姜南直言:「挖開便知道了!」
霍文漢一聲另下,眾人找來鐵鍬,把「見川」的樹根挖了出來,足足挖了兩個時辰,那樹根沒有過多的根須,混圓如同一個大鍋子,抱起來並不種,輕敲一下,似乎有迴響,眾人看著這奇形怪狀的樹根,目瞪口呆……直到電話鈴響起,許姜南跌跌撞撞的跑到書房,拿起電話:「九妹麼?」
對方對著電話敲擊了六聲,許姜南心領神會,這是她們之前對好的暗號,倘若不安全就敲三聲,安全就敲六聲。
許姜南一顆懸著的心放了下來,對著電話說:「九妹,請幫我照顧好姑姑。」
此時,她已經了無牽掛。
霍文漢見許姜南從書房出來,高聲道:「三少奶奶,我履行了承諾,放走了梅九妹,你也需把地圖給我。」
許姜南輕聲道:「別急,等我把這樹根燒了,自然就給你圖紙。」
許姜南拿出早已準備好的一壇酒,頃刻倒在樹根上,準備放火燒掉……霍文漢出手阻止:「三少奶奶這是怎麼了,幹嘛同一棵樹過不去,莫非,」霍文漢頓了頓:「這樹根里有黃金?」
許姜南不想被瞧出端倪,故作輕鬆道:「真金不怕火煉,要是真有黃金,不是正好麼?」
話雖如此,霍文漢依舊覺得不妥,繼續阻止道:「三少奶奶先把地圖給我,再燒樹根。」
許姜南早已做了玉石俱焚的打算,此刻被霍文漢阻止,心急如焚!燒了樹根,絕了後患,她才能遁入輪迴!如果她落入到霍文漢手裡……想到龐玉梅的遭遇,許姜南心裡一陣惡寒!
許姜南依舊不動聲色道:「那也行,霍司令同我來,我把地圖拿給你。」
副官一個健步上前,跟著霍文漢進了書房,許姜南把事先藏在暗格里的一捲紙拿給了霍文漢。
霍文漢興沖沖地攤開,發現居然是一張白紙,瞬間冷下了臉:「三少奶奶這是何意?」
許姜南正色道:「墓穴圖紙這麼重要的東西,怎能擺在明面上。自然是用特殊的紙和筆畫的,不知情的人拿到也看不出,只當它是一幅無用的白紙,誰能想到這是墓穴地圖呢?」
霍文漢神色陰寒。
許姜南繼續道:「這是時桉告訴我的。這墓穴地圖一分為二,另一半在費家手裡。這半幅只有入口,費家半幅才畫有出口。霍司令即便是進了墓穴,拿到大筆金銀財寶,出不了墓穴,你也沒命花。」
「霍司令!」副官低聲道:「我總覺得她是在框我們。」
許姜南聞言,冷笑一聲道:「如今墓穴塌陷,出口也已經被掩埋。這圖也無大用。霍司令不如好好想想,周家的黃金在哪?有現成的,霍司令又何需冒險?」
霍文漢動了心思:「三少奶奶知道?」
許姜南明白,眼下讓霍文漢燒樹根,他大抵是不願意的。不如換個法子,人都有貪念,何況貪念更深霍文漢!
「剛霍司令問我,樹根是不是有黃金,我也懷疑過。因為周時桉背著我在樹下面埋過東西……不妨我們來印證一下。」許姜南故意說的隱晦
「劈開,何須燒。有沒有劈開就知道了。」
霍文漢手下的人掄起斧子就砍了下去。
許姜南只覺得胸口一陣撕裂的疼痛,像是斧子劈在自己身上,瞬間天昏地暗,不支倒地,幸好無人在意,許姜南踉蹌站起。
樹根被劈開得七零八落,碎屑橫飛。
突然,人群中有人驚呼,手指著許姜南,哆嗦道:「她,她,她……」
眾人望向許姜南,胸口血肉模糊,鮮血淋漓……
大驚,宅子裡都是自己的人,誰會對許姜南下毒手,他環顧四周,先是樹無緣無故著火,接著又是許姜南受傷……太過詭異了!
趁霍文漢慌神的功夫,許姜南燃起打火機,對準樹根扔了過去,火苗一下竄了上來,瞬間化為一團熊熊的火焰。火光映照在霍文漢的臉上,他的眼中映出火焰的倒影,那是一種驚愕、恐懼,又帶著一絲無奈的複雜情緒,他突然意識到,這樹根肯定非同凡響,忙命人提水滅火!
哪成想,這火也滅不掉,越澆水反而燒得越旺。
真是奇了怪了。
霍文漢慌不迭地看向許姜南,這一看,更是嚇了一跳!
許姜南像是被火燒了一樣,身體逐漸萎縮,變得漆黑一片。她面容扭曲猙獰,充滿了痛苦絕望……
眾人都被這一幕驚呆了,他們不敢靠近,只能遠遠地看著,心中充滿了恐懼與不安。
終於有人跌跌撞撞地向外跑,便跑便念叨:「有鬼,有鬼,有鬼……」
霍文漢猩紅著眼,立喝一聲:「大白天的,哪來的鬼,少給老子在這擾亂軍心,造謠生事。」
說罷,又不解氣,舉起槍「砰砰」兩槍,男人應聲倒底,周遭的人噤若寒蟬!
此刻,再回望許姜南,早已成了焦黑的一具屍體,熊熊火焰依舊沒有熄滅,好似要把她燒成灰燼!
許姜南醒來是在一個午後,她又看到了熟悉的宿舍,熟悉的李俏。
李俏被突然從床上坐起來的許姜南嚇了一跳:「幹嘛呀你,做噩夢?」
許姜南瞧著房間的裝飾,看著李俏手邊的書……她又回到了兩年前,大二暑假!
上次也是!
她和李俏在民宿打工,住在民宿老闆給她們免費提供的一間宿舍里,上下鋪四張床,雖然設施簡陋,但是也能滿足李俏和她的日常需求。
許姜南定定神!
她還是孤兒,並沒有像老婦人所說,有了更糟糕的經歷,許姜南很慶幸她的人生沒有任何改變,唯一的改變,她把時間向前推進了兩年。
「李俏,你知道古鎮周宅麼?」許姜南問道。
李俏疑惑地看著許姜南:「咱不就是在周宅麼?你這是怎麼了?」
許姜南一驚,一股腦從床上起來,推門而出!
沒錯,就是周宅!
李俏追出來,不解地說:「周宅早就成了民宿。咱倆不是一直在這打工嗎?老闆還特意給咱倆整了一間宿舍,你這是,失憶了?」
許姜南頹然,這一世,沒有了四季的周宅,也沒了周時桉。余川古鎮上的周宅被人盤了下來,改成了民宿。
想到這,許姜南苦笑一聲:「我睡臆症了。」
李俏小心翼翼地問道:「奠基儀式你去嗎?」
許姜南懵了:什麼奠基儀式?
李俏瞧她心不在焉的樣子,嘆氣道:「上次我不是告訴過你麼?有家企業出資重建紅山孤兒院。明天早上舉行奠基儀式。正好我夜班,早上你請半天假,咱倆一起去……姜南,你有沒有聽我說話?」
許姜南連忙「嗯」了一聲,不由自主地問道:「哪家企業?」
李俏搖搖頭:「我哪知道,明天問問老李頭。」說完,李俏上前,把手附在許姜南額頭:「你這是咋了?不發燒呀?臉怎麼這麼紅。」
此時的許姜南隱隱還能感到火灼在身上,撕心裂肺的疼痛。立刻心有餘悸道:「以後千萬不要被火燒死,太疼了。」
李俏翻了她一個大白眼,全當她說夢話。
許姜南獨自站在院落中,感受著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
翌日早上,許姜南和李俏來到紅山孤兒院。
李成敏穿了件紅色的針織衫,正在招呼賓客。
許姜南飛奔過去,一把抱住李成敏。
李成敏被她抱了一個趔趄,嗔怪道:「哎呦,哎呦,我這個老腰,快給你勒斷了,這是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許姜南抹著眼淚,哽咽道:「我想你了。」
周時桉說,他絕對不會把她隨便交給陌生人。所以李成敏對她來說,應該是親近的人。李成敏就是上一世許姜南的姑姑——許幻敏!
可是,這一世沒有周時桉,又是誰把她交到孤兒院的呢?誰給她起的名字?許姜南一肚子疑問,此刻又猶豫著該怎麼同李成敏提起。
李成敏拿出手帕,輕輕地擦去許姜南的眼淚,心疼道:「我不就在這麼?好了,不哭了,今天是個好日子,咱得開心點。」
許姜南這時才注意,橫幅上寫的是知趣旅遊股份有限公司,這不是周時桉的公司麼?
周時桉已經不在了,但他留下的痕跡卻無處不在。公司依然叫知趣,余川古鎮的風貌也沒有改變,周宅依舊靜靜地矗立在那裡……僅僅少了一個周時桉。
許姜南卻感到一種說不出的失落。她環顧四周,看著在台上發言的李成敏,心中不禁湧起一股莫名的情緒。
許姜南深吸一口氣,試圖平復內心的波動。
就在這時,李成敏的演講結束了,台下的掌聲雷動。許姜南看著神采奕奕的李成敏,有些許欣慰。或許人生就是這樣,永遠都無法在自己最滿意的時刻,完美落幕,多多少少都會留下難以彌補的遺憾。
許姜南到學校幫輔導員整理資料。路修老遠給她打招呼:「姜南,你怎麼不接我電話,微信也把我拉黑了。」
許姜南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說道:「少來煩我。滾遠點。」
路修一怔,覺得許姜南好似同以往不太一樣。
他不甘心,又屁顛屁顛的跟上去:「我到底哪裡惹你了,你就這麼不待見我。」
許姜南瞟了他一眼:「學校論壇上說我糾纏你的文章,是你寫的吧。」
路修心虛的否認:「不是。」
「不是你,是鬼呀!肯定和你脫不了關係。我告訴你路修,趕緊給我刪了,否則我報警,造謠也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說完,許姜南就去了輔導的辦公室,這一忙就到了晚上。起先,許姜南也沒在意,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許姜南忽然意識到,上一世,她經歷過這個時刻——同樣的辦公室,同樣的時間,喝醉酒的路修跌跌撞撞的闖了進來……
許姜南先意識的想要逃走。但是,一瞬間,她冷靜下來!
路修試圖強姦她,因為她的決然防抗,他並未得逞……路修的父親希望她不要報警,然後賠償了一百萬給她,但是,她沒要!
為什麼不要呢?
瞬間,許姜南下定了決心,她朝門外看了了,又看了看牆上的鬧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