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入瓮
2024-10-05 20:38:09
作者: 一日瑾花
許姜南不負眾望的感冒了,頭昏腦漲,四肢酸疼,她強撐著吃了一包感冒藥,尋思著下午要不要請假。
午飯時間,周時桉難得出現在餐廳,他沖許姜南打招呼:「中午好,許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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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姜南聲音沙啞:「中午好,周先生。」
「感冒了?宅子夜裡冷,許小姐難道沒開空調?」他居然反問她,聽起來怎麼有些幸災樂禍?
她又不傻。可惜,空調怎麼都打不開。
「空調好像壞了。」許姜南如實相告。
「是嗎?等會讓陳叔幫你看看。」
「謝謝。」
長方形的楠木餐桌,兩人對坐著,相對無言。
許姜南絞盡腦汁,卻不知如何開口,倘若她是正兒八經的應聘過來,此刻大可問下昨晚上的大雪是怎麼回事,但是,她受人囑託,不敢打破砂鍋尋根究底。
說白了,她目的不純,終歸是心虛作祟,所以,當下最好的做法是裝糊塗,矇混過去,挨過一日是一日。
「我聽秦管家說,許小姐對茶頗有研究,筆試成績滿分。」周時桉看似漫不經心,語氣不咸不淡,卻聽得許姜南心驚肉跳。
那筆試的答案是沈雲程提前給她的,提醒她:「……錯幾題無礙,免得引人懷疑。」
可是她貪多,生怕筆試被刷掉,索性一題不差的全填上了。
現在,悔不當初!
許姜南硬著頭皮答:「周先生見笑了,我略知一二。」
「許小姐精通茶道,連我都自愧不如,怎麼能說是略知一二呢。許小姐謙虛了。」
言多必失。
許姜南噤聲,尬笑了兩聲,來應對自己的不知所措。
周時桉覺察出她的窘迫,卻並不打算放過她:「我眼下要去京港一趟,可能要待個兩三天,不知許小姐可願同行。」
難道她能說不去嗎?
許姜南呀咬牙,應聲道:「當然。周先生有需要儘管吩咐。」
周時桉欣然起身,朗聲道:「那我們1點出發。」
走到餐廳門口,周時桉忽然轉身道:「是不合胃口?我看許小姐一口未動。」
許姜南茫然的瞅著眼前的小酥肉,說道:「……我早飯吃的太遲,這會還不餓。」
「哦!這樣可不好。」周時桉施施然離去,留下愁腸百結的許姜南。
周時桉明顯話中有話,可此時的許姜南也無暇顧及,她請了一個小時的假去李俏那拿行李箱。
李俏在古鎮開了一間民宿,離宅子大概半個小時的步程。
王清野也在。
王清野和許姜南、李俏一樣,都是紅山孤兒院的孤兒。
他原姓李,後來被一個王姓教授收養,便改了姓。
好在王教授是紅山孤兒院的義工,時不時會把王清野帶回來,所以大家一直也沒有斷了聯繫。
王清野一見許姜南,飛奔撲過來,把許姜南撲了一個趔趄。
「姜南,紅山孤兒院的整修方案通過了,市里成立了整修小組。我聽說,下周設計師和施工隊就要入駐了。」
這麼快?
王清野畢業後在余川論壇實習,消息總歸是比她們快一些。
許姜南確實驚訝,李成敏惦記了大半輩子的事情,沈雲程一個月就搞定了。想來,他確實是手眼通天的人。
當初沈雲程承諾許姜南,只要她來周宅當管家,他負責紅山孤兒院的修復,至於方法……
「絕對合法合規,相信我許小姐。」
「我只需要去周宅當管家?」
聽起來她似乎並沒有任何損失。
「我需要許小姐幫我找一幅畫。」沈雲程看許姜南為難的表情,更正到:「許小姐不要擔心,我並非讓你偷畫,我只是讓你幫我確定這幅畫在不在周宅,在什麼位置。」
許姜南確認了一遍:「……我只需要告訴這幅畫在什麼位置,就行,是吧?」
沈雲程點頭,掏出手機,翻出一張圖片,遞到許姜南面前:「這幅畫叫《南時》。」
王清野看許姜南心不在焉的樣子,用胳膊肘捅她:「想啥呢?你咋看起來一點也不開心。」
李俏白了王清野一眼:「你還記者,一點眼力勁都沒有,你看姜南的樣子,估計感冒發燒。」
說完,遞給許姜南一杯水。
許姜南接過水,一飲而盡,鄭重道:「我有個事要說。」
王清野把手撫在許姜南額頭上:「妞,你好像是在發燒。」
許姜南撥開王清野的手,有氣無力的說:「那宅子怪的很,夜裡下雪,真的。」
說完,許姜南也不理會兩人訝異的表情,拿出手機,翻出照片……照片呢?
許姜南冒出一身冷汗,她明明拍了昨天晚上下雪的照片,怎麼沒了!
李俏和王清野面面相覷,看著許姜南臉色慘白,額頭上冒出密密的汗珠,連跟著手和身體不由自主的抖了起來……
李俏上前摁住許姜南顫抖的肩膀,擔心的問:「要不你請假吧,京港你也別去了。」
許姜南像被人抽了七魂三魄一般,呆呆的愣了許久,想起秦管家曾告誡她的話:「許小姐,管家多少會涉及到周先生隱私,按說我們要簽保密協議,但是周先生相信許小姐的職業操守,也相信許小姐能守口如瓶,這保密協議我們就不簽了。」
現在想來,秦管家分明是在敲打她。
許姜南定定神,勉強擠出笑容:「你瞧我,燒糊塗了。我得走了。」
李俏攔不住,眼睜睜的看著許姜南晃悠悠離開,擔心的對王清野說:「你發覺沒有,姜南瘦了好多。」
「何止是瘦了!」王清野說不上了哪裡不對,也就幾天不見,許姜南好似精氣神被人抽走一般,蔫蔫的沒有精神。
秦牧之開車,他們準時12點出發。
因為吃了感冒藥,許姜南在車裡上昏昏欲睡。
秦牧之看出許姜南身體不適,擔心的問道:「許小姐,是不是空調溫度有點低?」
許姜南裹了裹身上的外套,強撐著:「沒事,我有點感冒。」
秦牧之關了空調,開了一指的窗,閃進來些許風:「這樣行嗎?」
許姜南連聲感謝:「我沒事,周先生呢,中午有點熱,不開空調會不會……」
坐在副駕駛的許姜南從後視鏡看向周時桉!
他閉眼休息,看樣子並不想理會許姜南。
許姜南過意不去,徵詢道:「周先生……」
「聒噪!」周時桉語氣不痛快。
許姜南被懟個大紅臉,訕訕的不再言語。
秦牧之沖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三人風馳電掣般趕到京港,已是下午四點。
秦牧之辦好酒店入駐手續,把房卡遞給許姜南:「我先送周先生回房,你去休息一下,五點時候,樓上有個聚餐,到時我再來找你。」
聚餐?周時桉帶她來做什麼?
她捉摸不透周時桉的意思,也不敢妄加揣測,本想逮著秦牧之好好問清楚,可秦牧之來去匆匆,她找不到開口的機會。
周時桉拎著一根拐杖疾步前行!
她看周時桉腿腳挺好的,也不知道拿個拐杖是幾個意思?
許是吃了退燒藥的緣故,許姜南出了一身汗,此刻黏在身上,特別不自在。她沖了一把澡,換了一件乾爽的衣服,看下時間,還差一會,正想著要不要給秦牧之發個微信,那料秦牧之先找了她:在嗎,我去給你送件衣服。
許姜南納悶:衣服?
秦牧之索性發來語音:放在你門口了,周先生說,聚餐的時候請你務必換上。
許姜南開門,一個燙金色的禮盒。
打開是件黑色抹胸高叉禮服,背是鏤空的。搭配了一雙黑色金邊鉚釘高跟鞋。
許姜南下意識的咬唇:什麼聚餐要穿成這樣!!
許姜南給周時桉發微信:這是我的衣服?我特麼不穿。但是,許姜南終究是沒發出去,刪掉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一個大活人還能被一件衣服難住。
當許姜南穿著「戰袍」出現在聚餐現場的時候,她依舊沒搞清楚狀況,一圓桌清一色的男人,或老或少或高或矮或或胖或瘦……
她是唯一的一個女人!
周時桉安的什麼心!!!!
「我來介紹一下,我的生活助理,許姜南許小姐。」周時桉的重音在「生活」兩個字上。
言下之意,難免不令人揣測。
大家似乎心知肚明般:「哦哦哦,明白明白,周先生眼光是極好的。」
許姜南瞬間臉紅,有些許慌亂。
「周先生,上次的曾小姐呢,許久未見,甚是想念。」有人油嘴滑舌起來。
男人的眼光落在許姜南身上多少點鹹濕的黏膩,許姜南被看得渾身不自在。
周時桉倒是無所謂:「許小姐也是京港大的高材生,學哲學的,各位如果有什麼哲學問題,不妨向許小姐探討一二。」
大家齊聲道:「那是自然,許小姐你可不能推脫。」
許姜南退縮了……
周時桉卻並不給她轉圜的機會,把她推搡到眾人面前:「等會我有事不能作陪,我讓許姜南小姐代我陪各位多喝幾杯。」
大家齊聲說好。
這是把她「賣」了嗎?
許姜南何曾經過這種場面,一時間又惱又羞,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周時桉遞給她一杯紅酒,低聲耳語:「好好陪陪大家。」
他吐氣如蘭,似在她脖頸上吹了一口氣,把許姜南一肚子無名火給撩撥起來!
退,已無可能!索性豁出去了。
許姜南舉起酒杯,高聲道:「諸位老闆,今天倉促被周先生帶過來,如果我有做的不周到的地方,還望諸位老闆體諒。這杯,我幹了,你們隨意。」
說完,揚起脖頸,把一杯紅酒灌進了肚子,酒又酸又澀又苦,嗆的許姜南直流眼淚。
大家齊聲叫好。
許姜南又倒滿一杯酒:「如果我今天喝多了,耍酒瘋,諸位老闆看在周先生的面子上可得見諒。」
這本就是一句玩笑話,可是大家還是聽得出來言外之意:我是周先生的人,你們可得悠著點。
兩杯下肚,許姜南只覺得頭暈目眩,她本來就感冒,這會胃裡翻江倒海,險些當場吐了。
許姜南強忍著,又倒滿一杯酒……結果,被人搶走了。
「許小姐,紅酒可不是這么喝的。你這有點暴殄天物。」
聲音很熟,許姜南抬眼一瞧,居然是,沈雲程!!!
沈雲程端起酒杯,悠然的走到眾人面前:「怎麼能讓一個小姑娘這么喝酒,喝醉了多不好。這樣吧,這杯酒我代她喝了。」
周時桉輕笑了兩聲:「沈先生還真是會,惜香憐玉。」
這語氣多少有些不屑。
沈雲程並不在意,他把喝暈的許姜南扶到座位上,笑著對周時桉說:「周先生何必和一個小姑娘置氣,用著不順手換掉就是,實在沒必要帶到這兒給人難堪。」
沈雲程典型的是先下手為強,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責任推到周時桉身上,讓人誤以為周時桉給許姜南穿小鞋。
這和周時桉上來就告訴大家,許姜南是他的生活助理,有異曲同工之處。
大家也迷惑了。
在座每位都久經商場,猴精似的,既然雙方來者不善,那就靜觀其變,看看風向再說,
周時桉周家在余川根基頗深,掌握著整個余川的地產藥材市場和旅遊產業,家大業大,只是周老爺子為人低調,深居簡出,不屑同他們周旋客套。到了周時桉這裡已是三代,都說富不過三代。但是周時桉為人活絡,精明世故,殺伐果決,在余川政商兩界混的風生水起,生意越做越大,錢必然是沒少賺。
沈雲程屬於後者居上,從房地產行業一路殺入到醫藥行業,更想在旅遊產業上分一杯羹。那料,不管是醫藥還是旅遊,都被周時桉遏制,製藥需要的地產藥材價格一直被周時桉死死把控,居高不下,導致製藥企業成本一路飆高。
旅遊產業更是如此,周時桉果斷成立了旅遊開發公司,早於沈雲程從政府手裡拿到了余川各個景點50年的經營權,這使得沈雲程很難在旅遊產業上施展拳腳,還要仰人鼻息。
自古強龍難壓地頭蛇,沈雲程被周時桉處處掣肘,卻又不能拿他奈何,當真是憋屈的很。
兩人的矛盾似乎從一開始就不可調和。
大家看笑話似的等著周時桉嗆沈雲程,那料周時桉先偃旗息鼓了!
「既然沈先生如此憐香惜玉,那我就順水推舟,賣沈先生一個人情。今晚,許小姐就托您好好照顧。」說完,揚長而去。
留下意猶未盡的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