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自尊心受挫

  瓦罐的確空了，只剩下一點殘米，一直都捨不得吃。

  烙餅的粗面還是和隔壁陳大娘家借的，據說她家糧食大豐收，剩下不少，可一直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阮靜心裡其實都知道，這個家是真的窮。

  她看向顧勝男，此刻的她正躲在角落偷偷抹眼淚，想必是因為今日烙餅的事情被訓斥過。

  劉秀蓮說完之後一直在觀察著爺奶的表情，似乎是察覺到了一絲愁雲和動容，她趕緊給阮靜的婆婆張柳蘭使眼色。

  接收到信號，張柳蘭急忙開口，「爹，娘，這件事情我們家靜靜也有問題，之前的確太過於胡鬧了，我在這裡替靜靜和二老道歉，你們放心，這錢我待會兒一定勸靜靜拿出來。」

  阮靜一愣，沒想到自己婆婆竟然直接做主了。

  她由衷感覺到諷刺，爺奶想著她的委屈，主動替她主持公道，自己的婆婆卻當面給自己捅了刀子。

  

  「我可沒說同意。」

  「誰同意誰就誰掏錢。」

  說著阮靜便直接起身和爺爺奶奶辭行，同一時間，顧柳兒整個人直接當場爆炸，三步並作兩步衝到阮靜前面，將人攔下來。

  「阮靜，你不能走！」

  其餘人見狀神色相當難看，原本以為阮靜是個好欺負的，卻沒想到主意這么正，當著爺奶的面連她婆婆的話也不聽了。

  而阮靜本人只是微微一笑，相當的從容，「怎麼，小姑姑還有其他話要說？」

  顧柳兒身子橫在阮靜面前，掐著腰吼道：「你剛剛耍我，必須給我道歉。」

  本來以為要糾纏一段時間，顧柳兒正準備開罵呢，就聽見一道軟軟的聲音流出，「好，一碼事兒歸一碼事兒，我給你道歉，但是小姑姑之前偷食的行為是不是也要給大家一個交代呢。

  剛剛大伯娘還說家裡的食物不夠呢，既然不夠，那分到每個人頭上的食物自然就是有數的，你多吃了一份，就有人少吃一份，對吧。」

  顧柳兒瞬間慌了，連忙看向爹娘，「我，我沒有，她胡說！」

  反應過來之後，顧柳兒一把就拉住了阮靜的手腕，眼眶微紅，用極其憤怒的聲音怒吼道：「你誣陷我，你個吃白食的，有什麼資格說我！」

  阮靜手腕被勒的生疼，看了一眼顧家的其他人，他們神色都是一片漠然。

  想來也是知道顧柳兒這麼做是不對的，可因為他們沒有達到自己的目的，在加上從心底只覺得阮靜是個外人的關係，並沒有出手阻攔。

  阮靜倒也沒慌，像她這種經過現代教育薰陶的人，心理素質之強大有的時候連自己都覺得恐怖。

  於是，她的目光慢悠悠的轉回，又落到了顧柳兒的身上，微微挑眉道：「小姑姑是爺奶捧在手心的寶貝，不過是一個餅而已，爺奶不說什麼，自然沒人真的會怨你什麼的，你說對吧。」

  「只要放到檯面上講開了就好了，我這可是在幫你，小姑姑這般抓著我不放又是何為。」

  顧柳兒的怒火戛然而止，總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可又說不出來，猶豫片刻之後最後只能鬆了手，惡狠狠的瞪了眼阮靜，「以後離我遠點。」

  阮靜揉了揉手腕，頓覺好笑，一邊撤後一步，一邊說道：「小姑姑心裡不痛快就去找給你亂出主意的人，為何總是拿我出氣呢，這樣倒是顯得小姑小家子氣了些。」

  這話直接戳中了顧柳兒的痛處，她之所以一直未嫁，就是想著要嫁個大官過把主母的癮，最忌諱的就是被人說小家子氣。

  臉頰因為憤怒瞬間變成了赤紅色，顧柳兒怒聲大罵道：「你胡說，大嫂對我很好的，她才不是你這樣的人！」

  遠處站著的大伯娘臉色一沉，因爺奶在也不敢發作，只能僵硬的扯了扯嘴角，繼續陪笑著。

  「哦，原來是大伯娘啊。」阮靜幽幽一嘆，似乎在感嘆顧柳兒的無知，她微微彎腰，湊近顧柳兒耳邊，輕聲細語的說道：「你剛剛同我爭辯了這麼多，你看大伯娘可出來幫你說過一句，小姑姑，連我一個外人都看得出來，她這是拿你當槍使呢。」

  顧柳兒臉色一變，卻還是倔強的反駁，「大嫂她才不是這樣的人。」

  阮靜簡直要被她的智商感動到了，也懶得再爭辯什麼了，只是扔下了一句話，「隨便吧，你只需要告訴她你弄到了錢，便可知道她的真心。」

  顧柳兒從她的語氣中聽出來滿滿的嫌棄和無奈，自尊心狠狠受挫，「哼，說就說，到時候如果你騙我，我就讓爹娘把你趕出去！」

  阮靜淡定的笑了下，「好啊，等你好消息。」

  顧柳兒氣沖沖的走了，回屋的時候將門摔得震天響。

  阮靜不可見的搖了搖頭，對顧柳兒充滿了同情。

  想來之前大伯娘也沒少在顧柳兒面前編排她的壞話，不然依照顧柳兒的品性，應該不至於這麼討厭她才對。

  小一輩的人都散了，堂屋便只剩下了爺奶，大伯和二伯一家。

  因剛剛的事情，老爺子沒少說劉秀蓮。

  「當真是胡鬧，做長輩沒個做長輩的樣子，張口閉口的就和小輩要錢，你怎麼好意思開口的，以後你吃飯的時候少說話，免得影響大家心情。」

  劉秀蓮頭壓得極低，身上一抖，不敢吱聲了。

  見自己媳婦被說，顧明反倒坐不住了，「爹，娘，我媳婦說的也不錯，這一家子都等著吃飯呢，總得有個說法吧。」

  老太太冷冷的掃了眼大家，開了口，「那是衛遲的賣命錢，以後只能花到娃身上，當年若不是人家衛遲站了出來，眼下在墳堆里的躺著的就是你們！」

  幾個人都不說話了，但是看表情似乎並不怎麼服氣。

  「以前家裡比現在還難，我和你爹不也把你們幾個拉扯大了，現在大家都有手有腳的，缺錢缺糧就自己掙去。」

  「老大，你之前不是說要去村口給人寫信嘛，這事兒我和你爹同意了，明天你就去試試，總比一天天待在家裡好吃懶做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