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義薄雲天

  萬鶯語瞪了眼柳隨風，拉著鈴語到一邊說話。

  鈴語開心談話時，忽然瞥見洪祁站在門邊抬頭望著天出神，她微微揚起嘴角，轉頭拉著萬鶯語的手，撒嬌道：「好久沒看萬姐姐唱曲了。」

  「那我裝扮好唱給你聽。」

  「只穿衣服就好，不必什麼都弄，萬姐姐的風姿沒有妝容也好看。」

  聞言，洪祁忽然轉過頭，鈴語忍不住沖他眨眼，又收到一個白眼。

  他果然一直在聽她們說什麼，偏偏要裝作絲毫沒聽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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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鶯語緩緩走出來，即便沒有畫上油彩，光是她的那個姿態就令人目不轉睛，婉轉的唱詞緩緩從嘴裡傳出，洪祁眼睛一亮，身子都站直了。

  「我就和你說過吧，萬姐姐唱得更好！」

  羅群輕輕晃動，帶著充沛感情的調子唱著故事裡的人，洪祁被深深吸引，萬鶯語唱完，連鼓掌都忘了，還愣在方才的曲調中。

  「傻了！」鈴語哈哈大笑，稍稍使力拍了一下他。

  洪祁如夢初醒般看向她，嘴裡喃喃道：「唱得真好。」

  眾人都跟著笑。

  柳隨風攀上洪祁的肩膀：「沒想到妹夫還是個戲痴，倒是很投緣！」

  戲班子又待了一會兒，兩人便趕緊回到伯爵府，直奔書房提醒靜安伯爵。

  「不用管？難道被關進去的人你不管了？」

  靖安伯爵看了眼一旁像木頭樁子樣的洪祁，擔心自己兒子說了什麼，臉色微變。

  鈴語笑了笑：「兒媳想到一個更好的法子，只是可能還需要公爹幫兒媳一個忙。」

  「說說看。」

  「公爹尋常會和同僚閒談嗎？」

  靖安伯爵不明白她此話之意，稍粗頓了一下，狐疑問道：「會，不過不多。」

  鈴語雙手一拍：「有就夠了，公爹這幾日都要表現得愁眉苦臉的樣子，時不時還要在他們面前唉聲嘆氣。倘若有人問起，便說就告訴他兒媳被人欺負了，卻不要公爹幫忙。」

  「這是何意？」

  「公爹照做即可，不過公爹千萬要做到與一般說話，不宜過深，否則便顯得刻意。」

  洪祁不理解：「你要爹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鈴語笑道：「就是要告訴別人，讓大夥都知道。」

  「能和父親說話的人，大多都是父親部下，他們會有這閒心在乎這點閒事？」

  「寡見了吧，之前來月華樓的那些官員可是多嘴多舌得很呢，不然怎麼會有人說他們是老鴰精？」

  靖安伯爵忽然笑出聲，引得洪祁瞪大雙眼難以相信。

  似是發覺洪祁驚訝的神情，靖安伯爵很快收起笑容，微微咳了一聲：「此話不假。」

  「這麼說，公爹覺得此計可行，那就拜託公爹，兒媳和夫君就先退下了。」

  看著年輕夫婦拽著手快步出去，靖安伯爵臉上多有欣慰之色。

  燭光跳躍，滿屋橙黃。

  鈴語趴在桌上盯著空白的紙愣神，桌上下還散落著一些紙團，她已經在這裡苦惱好久了。

  洪祁閉眼躺在榻上，看起來睡得很熟，實則睡得並不踏實，無奈睜開眼睛，看向書桌前的鈴語：「實在寫不出便明日再想吧。」

  「吵到你了？」

  洪祁坐起來，披上一件外衣，倒了茶水端到桌前：「你都好幾天沒睡，為了月華樓命都不要嗎？」

  「反正也死過……一回……」鈴語沒想到自己竟然脫口而出這句話，慢慢抬頭，還是忍不住逗他，「你心疼我？」

  洪祁白了她一眼：「你死不要緊，我和只是怕自己和屍體躺在一間屋子。」

  他躺回榻上，背過身不知真睡假睡。

  鈴語實在寫不出，打開窗戶看著屋外，沒想到月色如此好。

  腦中忽然靈光一閃，快步走回桌前。

  不然就把她和陳永文的故事講一遍，再加上將重生後發生的事誇張一下，形成一個悲劇，讓世人看看一個女子如何被無恥男子毀掉兩世的故事。

  一氣呵成寫好，已經頭昏腦漲不已，不知不覺在桌子上睡著。

  醒來時窗外的天空泛著赤紅色的光，自己正躺在床上被窩裡，被子蓋在身上，傍晚微風徐徐，遺漏在床邊的幾寸裙擺漣漪拂動。

  「娘子醒了嗎？」屋外傳來洪祁的聲音。

  「還沒。」

  洪祁低吟一聲，語氣平淡隨意，透著幾分溫柔低沉：「晚飯不用叫，她已經好幾日沒睡，再下去身子熬不住。」

  「是。」春草的語調中帶著幾分欣喜。

  鈴語的嘴角高高揚起，遲遲沒有放下。

  這樣躺著真舒服，她舒舒服服伸了個懶腰。

  春草輕輕推門躡手躡腳進來，到床前見鈴語睜著圓眼睛愣神，不禁心口一顫：「可是奴婢吵到娘子了？」

  「我早醒了。」

  「那娘子還賴在床上不出去用飯。」春草擰著手帕，忽然想到什麼，調皮笑道，「娘子不會是聽到郎君的話，不好意思起來吧？」

  「越來越沒規矩。」鈴語假意要打春草，被她閃開，兩人笑聲傳出屋子。

  洪祁站在屋外，嘴角就沒放下來，雖然他自己並未察覺，嘉實在身側偷看，忍不住開口：「郎君，娘子是不是害羞了？」

  洪祁沒吱聲，嘉實死心眼般繼續追問：「郎君？」

  「我聽見了！」洪祁低吼。

  「郎君還要進去嗎？再不進去湯都要涼了，此時娘子醒著正好喝，不然郎君這一趟心意就白費了。」

  洪祁無語抬手想拍嘉實，最終還是沒下手，正猶豫要不要進去，鈴語卻忽然開門走出來。

  「夫君？」鈴語露出一絲欣喜，又看嘉實手裡端著一個湯煲，「夫君這是來給我送湯？」

  洪祁彆扭點頭，看得嘉實悄悄撇嘴，不明白郎君為什麼每次面對娘子都這麼彆扭。

  鈴語蹦到面前，眼巴巴望著，等他給自己分湯，見他不明白意思，眨巴眨巴眼睛示意他。

  倒了一碗出來，還有一碗，鈴語沒接過洪祁手裡的碗，反而端過湯煲，輕輕碰了他那碗，豪氣道：「干！」

  嘉實和春草悄悄扶額，好好一個夫妻恩愛硬生生變成結拜兄弟。

  洪祁嘴角微微抽動，仰頭喝下，眼睛卻沒離開鈴語，仿佛想探知她腦子裡裝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