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有一有二

  天蒙蒙亮，照舊是喻山芙、李廿、朱玖守家，其餘人陪著祖孫倆趕到現場。

  找了個合適的攤位擺出器具，老翁應鈴語的話，拿出一塊肥瘦相間的肉切片放進鍋里干炸出油脂，四周很快散開豬油的香氣。

  每日來來往往都是一樣的小攤，買著一樣的東西，吃久了難免覺得乏味，今日這股香氣竟勾得肚子咕嚕直響。

  肉榨出油脂後，將一塊塊仗著白毛的豆渣粑拿出來切成條，放進油里煸炸。

  「小娘子，這都長了白毛還能吃嗎？」

  「能吃，這是豆渣粑，可好吃了。」青青笑著拿給那人看，沒想到他皺眉搖搖頭走了。

  青青眉眼耷拉下來，急著向鈴語求助，她們站在胡同角落裡，笑著示意她別著急，她只好又試著拉了幾個人，只是可惜都沒人願意吃那白花花的玩意兒。

  「小娘子這是豆腐嗎？」

  還好早上做豆渣粑時榨漿做了豆腐和豆漿，那人買了一塊豆腐就要走。

  「客人豆腐都冷了，不如喝完熱湯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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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了，我趕時間，一塊豆腐挺好。」那人笑著擺擺手，拿著沒鹽沒味的豆腐邊走邊啃。

  洪祁有些擔憂：「這樣下去不行啊，湯都要熬幹了。」

  鈴語抬頭看了看天色，居然快到正午了，左邊走了一群赤裸背膀的人，看起來剛乾完什麼活，正是口乾舌燥，飢餓難耐。

  鈴語示意青青招攬這些客人，青青很聰明，端起一碗豆漿走過去：「大叔喝完豆漿，填飽肚子再回家吧。」

  「別喝，他們這些應該貴得很。」同行的人勸道。

  可眼前白白的豆漿泛著微波，熱騰騰的豆子香氣在空中打旋，看起來又解渴又充飢，領頭的人咽了咽唾沫。

  輕輕趕緊往前遞：「不貴豆漿兩文錢，一碗湯五文錢，有肉有菜有豆腐，還有我家特製的豆渣粑，夏天喝了解渴解膩，冬天喝了暖胃暖身。」

  「五文錢一碗，那就喝一碗，正好坐下來歇息歇息。」說著幾人便坐了下來，早就燒好的湯裝進碗裡，端到桌上，香氣撲鼻。

  飢餓的人哪裡顧得上這豆渣粑原本什麼樣，連喝帶嚼，一碗下肚，飽腹又舒適。

  「小娘子你家這湯真不錯，明明浮著油花卻不膩，好手藝啊，下回我們再來！」他們將十五文錢拍在桌上，拿起東西便離開。

  這下周圍人都看見了，來的人越來越多，小攤上絡繹不絕，很快就賣了乾淨。

  回到家中，數了數，兩排豆渣粑賣了五百文。

  青青激動不已：「姐姐，紀姐姐，我從前唱戲一天才十文，今日就賺了五百文，簡直不敢想！」

  「往後會有越來越多，但是要記住，小攤做的就是老顧客，千萬別因為賺了錢就欺詐客人，時時刻刻保持誠信，生意便能一直做下去。」鈴語仔細囑咐。

  青青認真點頭。

  「還有財不外露，人心難測，千萬別害了自己……這些呢，是我給你們辦的手續，收好了，往後若是遇到事情便到京城北外城月華樓找我。」

  「姐姐，月華樓是商號嗎？我給你錢，能不能讓我加入商號？」

  鈴語略略震驚，沒想到青青還是個做生意的好人才：「錢你收好，加入商號未必是好事，開小攤自由些，不想賣了還可以做別的。」

  青青乖乖點頭。

  洪祁去看了王八父子的情況，起初村民都不信他們真的賠罪，兩人跪下不停磕頭，才終於把該賠的東西換給人家，這一下來經把家裡的東西都搬光了。

  「他們這也算報應，本來發財致富並不可恨，欺壓旁人，人人唾棄！」洪祁咬牙切齒。

  「世界上最好的事莫過於惡人有惡報。」鈴語也輕聲感嘆。

  李廿和朱玖依照鈴語吩咐，把青青家重新修繕，還拓出一間屋用來放豆渣粑。

  「老人家，明日我們便要離開，在此之前有件事恐要勞煩。」

  「娘子儘管說……」

  話還未完，院子外忽然有人呼喚。

  走出去才看見王家村所有村民都來了，還有不少人手裡拿著乾糧瓜果，見鈴語等人出來，紛紛跪在地上，鈴語上前怎麼攔都攔不住。

  「多謝恩人，不然我們家都被這惡霸壓榨，過得苦不堪言！」

  「這麼多年從沒有像今日這般解氣過！多謝這位俠士仗義行事！」

  洪祁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場面，從來只在書上見過描寫天下文人共同敬聖人，沒想到自己有一日能成為其中的重要角色。

  「這一切只因青青家收留我們一夜，我們回饋相助而做，並不是挾恩圖報。諸位的情誼在下收到了，快快請起，夜已深回家歇息吧！」

  好一會兒，村民才放下東西陸陸續續散去，鈴語故意將話引到青青家身上，只希望他們祖孫倆將來的日子能好受些。

  天色蒙蒙亮，鈴語幾人悄悄起來，收拾好東西便離開。

  昨夜她已問了青青哥哥的特點，左耳垂上有一塊紅色的印記，男子都束髮，應該很好辨認。

  快馬走了兩日，終於到達南郡和益州的交界處，這一帶山路崎嶇，踩落的石子順著陡峭的崖壁往下滾，掉進江水裡，激起淺淺的浪花，巨大的聲響在崖壁間來迴蕩。

  以防失足下懸崖，幾人只能牽著韁繩小心步行。

  「還有走上幾日才會有人煙？」

  洪祁身形高大，走在逼仄的小路上一直縮著身子，弓著腰，實在夠憋屈。

  「下了這座山便是了。」

  「這句話半日前你也是這麼說的。」洪祁面無表情說道。

  「那真不好意思，我也沒走過，從前我都是走水路。」鈴語也很無奈，這個路線來說確實沒有水路可行，否則又要繞回去，走得更久不說，很可能又會撞上陳永文的人。

  又走了一個時辰，總算到了稍稍平坦的路，幾人狠狠出了一身汗，坐在路邊分水喝。

  『山芙，這路上可有你說的那種毒木？』

  「沒有。」

  洪祁驚訝看著她：「你這一路還在想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