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挑花淚（二）

  一個高鼻樑大鬍子的男子興奮走過來抬手在鈴語肩膀上猛地一拍，她差點一口血噴出來。

  洪祁見狀將她拉到身後，警惕看著眼前人：「退後！」

  「妹子，這是你什麼人？」粗獷男子探頭望向洪祁背後的鈴語詢問。

  鈴語也探出頭，勉強笑笑：「哥哥不是在北邊做生意嗎？怎麼忽然來南郡？」

  粗獷男子愣了片刻，終於在鈴語眼神中讀出什麼，繼續大笑道：「嗨，你哥哥我接了個新活，這不剛把人送到地，打算買點東西再回北邊。」

  「這是小妹夫君洪祁，這是我江湖上的朋友，跟我一起叫哥哥就行。」

  洪祁掃了男子一眼，在他期盼的目光下勉強開口：「哥……哥。」

  

  男子看向鈴語，大笑：「你成婚了也不說請我們喝喜酒，嫁了個夫君還結巴！不會就看長相挑的吧？」

  鈴語笑了笑，掃了不遠處觀察的人一眼，心中盤算一番道：「小妹婚事確實來得急，不如此刻就去把喜酒補上。」

  「果然還是妹子懂啊！」粗獷男子大笑幾聲，忽然抬手朝鈴語襲來。

  鈴語猝不及防向後仰，手掌撐地朝側邊躲避，掌風直逼面門，她再次向後仰，肘擊男子腰間，男子側身後退還快站定，肩背蓄力再次一掌打來，她已支撐不住，剛停下來咳兩聲。

  洪祁快步插到二人中間，拉開鈴語，抬手接下男子一掌，好在男子並未使全力，他只是稍微後退一步，還預備上去與男子對打，被鈴語攔下，洪祁不理解：「他剛剛下狠手呢！」

  「我沒事，他一貫這樣。」

  男子看二人這情景，不滿抱臂，吹鬍子瞪眼：「小夫妻真沒意思！走走走，喝酒。」

  幾人一路走到客棧外，忽見幾個乞丐小孩兒找人討錢被驅趕，鈴語這大哥最看不慣便和攤主理論，她便蹲下身把小孩兒招呼到身邊，和藹地和他們說話，還掏出些錢分給他們，洪祁站在不遠處靜靜等著。

  上二樓找了僻靜靠窗的位置坐下，簡單點了幾樣小菜和兩壇酒。

  鈴語朝樓梯處看了看，湊到洪祁耳邊道：「他們已經跟了我們兩日，還真是執著。」

  洪祁隨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果然瞧見一兩雙很快縮回去的眼睛：「不是陳永文的人，難道只因你昨日問了戲班子的事？」

  男子悶聲喝了幾口酒，他也看出有人跟蹤，搞得人畏手畏腳，話都不敢說。

  她看出男子鬱悶，朝他笑笑，以手掩嘴悄聲安慰：「哥哥別急。」

  聞言，她便微微伸頭出去，衝著樓下不可覺察地點點頭，等他縮回來繼續喝酒，便聽見外面吵鬧：「哎呀！快看那有通緝犯！」

  樓梯處幾雙眼睛縮回去，沒一會兒聽見下樓的腳步聲，鈴語稍等片刻起身去查看，人都不見了，只有陳永文的人還坐在樓下，倒是很遵守規矩，不來偷聽他們的話，只跟著他們的行蹤。

  「人走了，想說什麼便說吧。」她優哉游哉走回來，眉眼彎彎看不出從何時開始設計調走這些人。

  洪祁向來刨根問底：「你在此處還有其他幫手？」

  柳隨風咂了一口酒，慢悠悠道：「若哥哥猜得沒錯，方才給那群小叫花子分錢時說的吧？」

  鈴語大笑兩聲點頭：「哥哥果然了解我，倒是哥哥戲班子後來逃到哪裡去了？」

  「嗨，沒想好呢，反正這一處是待不下去，如今大夥只能東躲西藏。」柳隨風嘆了口氣，手緊緊攥住酒杯。

  「可知害你們的究竟是什麼人？京城也有不少戲班子，也不至於非要你們去吧。」

  柳隨風笑眯眯看向洪祁：「聽妹夫口音是京城人？」

  「是，哥哥說出那人是誰，或許我們都能幫助大伙兒。」

  柳隨風擺擺手：「找到誰要我們去京城獻藝已無用，如今得罪的是那個買戲班子的人，居然和官府有關係，也沒害他性命，給了一腳用得著這麼抓人嗎？」

  洪祁震驚：「只是給了一腳全班通緝？」

  「早知如此，還不如直接一刀殺了他。」柳隨風咬緊牙，狠狠將空酒杯摔在桌上。

  「哥哥彆氣，官場向來混亂，平民向來胳膊擰不過大腿，眼下解決全班生計再說。」鈴語忽然想到什麼，沖柳隨風神秘一笑，「我此處正好缺一支戲班子，不知哥哥現下手中有多少人？」

  柳隨風不明其意，只略略回答：「十來個。」

  「唱彈跳都有？」

  「差不多。」

  鈴語很是滿意：「不瞞哥哥我家京城有一家鋪子，正是需要每月有歌舞，從前我去過你們戲班子，個個頂尖兒，不如來我這裡如何？」

  柳隨風看她這副神情，微微蹙眉向後仰：「我怎麼記著叔開的是藥鋪？」

  洪祁看向鈴語，擔心她不願意說，沒想到她喝了一杯酒，竟將自己經歷的事都說了一遍，柳隨風聽得眉頭越皺越緊，看她的眼神心疼不已，直到她講完才問道：「你武功便是那小子弄沒的？」

  鈴語剛點頭，柳隨風倏地站起往外沖，洪祁被嚇了一跳，見鈴語上前拉也趕緊跟上。

  「別攔我，黑心肝的，竟然用如此陰毒的手段對一個女娘，叔忍不了嬸也忍不了！老子要宰了他！」

  「哥，哥哥，別！別！算了算了，如今我好著呢！」

  洪祁見拖不住，只好暗暗動用內力，嘴裡胡亂幫忙安慰：「是啊，哥哥，她如今有我保護，我必定會護她周全！」

  柳隨風總算回頭，只是目光卻在洪祁身上，也慢慢收回牛勁兒，握住洪祁的手暗自較勁一番，復而問鈴語：「妹夫和妹子一個師傅？」

  鈴語點著頭將他拉回桌前，坐下來喘口氣，喝酒解渴總算緩下來：「哥哥不必糾結過去的事，咱們來說說眼下。我們出來就為遊歷，暫時不會回京，這個哥哥拿著，到了京城就去北外城月華樓憑此相認。」

  柳隨風接過鈴語手裡的木雕牙牌，上面是月亮尖兒上掛著鈴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