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抱璞泣血（一）

  兩人關係惡化皆是因夫人去世，伯爵傷心愛妻離世逃避歸家，而洪祁年幼只知母親去世，最需要的父親又不肯回家，自己被拋棄。

  烈日當空，鈴語和洪祁等人這回喬裝打扮以便行事，趕到農家院已是正午，人在陰涼處用飯。

  「老人家，還記得我們麼？」

  老人家抬頭瞧見二人愣了愣，顯然沒認出鈴語，稍稍辨認才與兒子兒媳起身過來：「快快請進。」

  圍坐在屋子裡，再次見面有些侷促，鈴語笑著率先開口：「上回匆忙，還不沒問過各位身份。」

  「老朽連華，我兒子連和，兒媳魏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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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輩紀鈴語，這是我夫君洪祁。連老先生，今日晚輩找來為的是上回那茶盞，想和諸位談一筆生意。晚輩願出銀錢幫幾位賣茶盞，老先生一家不必告訴我如何燒制，只按時給我交貨即可。」

  三人互看一眼，連華慢慢開口：「娘子打算賣多高的價？」

  「無價之寶就要無價才好，我只看心情贈送，讓他們知道此物難得，才會珍稀好東西，不縱容劣質物品高價占據市場。等老先生有足夠能力獨自經營，便可大批燒制，只用定期給我一些貨，剩下自己賣。」

  連華驚訝鈴語的想法，卻還是覺得這想法太遠大，不敢應承：「那娘子靠什麼賺錢，光銀錢給我們不是虧本麼？」

  鈴語神秘笑笑：「老先生放心，這是想好才做的，我帶了銀錢作為定金，老先生看好契書我們便簽字畫押，等我消息再開窯，若不成這便是我失信，就當賠給連家。」

  「孩子啊，做事千萬別衝動，錢你先拿回去，老朽答應你，等你成了再來找我也不遲，老朽信你。」連華將錢推回來，目光慈善，很欣賞鈴語的膽氣。

  洪祁想開口幫鈴語勸說，卻聽見鈴語笑著拍手：「我就等這句話，在此之前老先生千萬別把茶盞賣給別人。」

  連華一家笑出聲：「好，靜候佳音。」

  他們又匆匆道別，快馬加鞭趕回京城，還有下一步計劃要完成。

  又是一場廟會，鈴語的鋪子還沒開門，帶著洪祁和林侍衛等人也跟著人群逛。

  此時趕廟會的戲班子鋪開場地，一個儒生打扮的人似是乘船而來，停在一戶人家院門前，兩人交談幾句，儒生和老者坐在一起，老者哭腔唱遭惡人奪財家破人亡的傷心事，儒生拿著茶盞感嘆此物之美，聯想自己的遭遇，也是涕淚滿衣裳。

  說書先生正好說到一個滿腹才華的書生歷經多年苦讀，在科場洋洋灑灑寫下一篇好文，看過的人都夸其天賦奇才，百年難遇。

  書生自知發揮極好，卻在榜上找不到自己名字，友人告知名額被搶占，投告無門，氣憤寫下針砭世事的文章，皇帝不察實情下令其終生不入科場。

  一邊是懷才不遇，一邊是平民百姓遭豪紳欺負，遊玩的文人墨客和生活艱難的平民百姓都深深共情，個個淚流滿面。

  鈴語坐在一邊的茶攤上，看得津津有味，洪祁掃視那邊拭淚的眾人，又看看鈴語的笑臉，無奈嘆氣：「你的嘴都要咧到耳後了，若是被他們發現會說你這人心腸狠辣。」

  「夫君不就這麼評價我的啊，早習慣了。」

  「我向你道歉。」洪祁很認真看著她，「往後不會再這麼說你。」

  鈴語一頓，略略不可置信，又想調侃他：「難得夫君如此坦誠，看來夫君近來心情極好，不知我有一個問題討教，夫君會不會答？」

  「不妨說說看。」

  洪祁果然心情不錯，竟願意主動問她，自然不能與他客氣，招手向他靠攏，直到側耳到自己面前，輕聲問：「夫君前世的妻子是誰？」

  她緩緩向後坐直，洪祁仿佛被雷劈般僵在那裡好久，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才向後撤，只是仍瞪著眼睛沒回過神。

  【阿鈴為何問此事，前世的妻子又與你沒關係。】

  「我們都嫁了同一個丈夫，自然有聯繫，萬一有哪日有機會說不準我還會還給她呢，不問清楚認不出怎麼辦。」

  【阿鈴簡直胡鬧，姻緣一事哪能讓來讓去？】

  「姻緣也分正緣孽緣，萬一人家是正緣，我豈不是擋路了？」

  【……】

  洪祁似乎終於反應過來：「你違背約法三章。」

  鈴語無奈攤手：「罷了，不說就不說。」

  這齣名為《抱璞泣血》的戲很快傳遍京城，有人為此茶不思飯不想，有人整日唉聲嘆氣，集市上突然叫賣故事中所說的茶盞，搶著買的人擠破了頭。

  月華樓終於再開門，與之前不同的是，樓上樓下都拓出場地做戲台子，只是二樓戲台暫時封閉。一樓放了個置物架，兩層樓都做茶飲食。她招來三個廚娘，四個夥計，新店開門一片新氣象從包袱里掏出茶盞，放於置物架之上，點起爆竹霹靂啪啦昭告四方。

  宋湯依舊拿出他的本事招攬客人，鈴語和洪祁站到路上提起小鑼隨著宋湯的話敲，兩人忽的側空翻，淺淺過招引得人矚目觀望，宋湯立馬向周圍人邀約，不過兩刻便賓客滿堂。

  夥計們穿梭在中間給客人點菜，廚房裡也有條不紊地忙著，吃完的客人便到櫃檯前結帳，丫鬟就為他們引路穿過擺著茶盞的架子，紛紛被這茶盞吸引注意。

  「娘子這架子如此高大，為何獨獨擺個茶盞？看起來也並無特別呀。」

  此人的話也正好問出其他客人的困惑，紛紛將目光轉向她。

  鈴語未開口，人群中站起一個衣著稍顯富貴的人：「兄台不懂了吧。這不是簡單的茶盞，你瞧它外部從底向口漸淺，內里底到壁均勻炸開的花紋，宛若黑夜中的煙花，整盞不含雜質顆粒，潤澤而光，用來喝清水都覺賞心悅目。」

  堂內眾人早已站起身，伸長脖子看，聞言更不停點頭，似是也看出門道。

  「哎呀，好熟悉，好像在哪兒聽過見過。」有人突然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