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又一村(四)
2024-10-05 20:21:57
作者: 冰糖雪狸
「諸位,今日我不在店內,郎君也有事回去,所以我把林至和春草幾人留在店中,你們分好工。若今日有人要喝酒便說沒有,可以讓他嘗嘗我們新飲品,我想大家都明白意思,千萬別說漏嘴。」
「老闆請放心!」眾人齊聲回答。
淋雨滿意點頭,正準備提著包裹離開,洪祁上前攔住她:「你要去哪裡?」
「廟會啊。」
「我也要去。」
「我要辦事,不是逛廟會,你跟著干甚?」
洪祁一副「你明知故問」的樣子,她不禁莞爾:「今日不用保護,我待不了多久便會回府。師傅上回留的課業,夫君還沒完成,不日師傅回來可是罵人哦,別到時候又來找我哭鼻子。」
「用不著你擔心,我心中有數。」洪祁沒好氣撒手。
「嗯嗯嗯,夫君自然聰慧,回來給你帶東西,乖。」鈴語踮腳摸摸他頭頂,像從前哄紀安然一樣。
洪祁愣神之際她已走出好遠,他看著鈴語離去的方向,不知所措摸摸頭頂,忽然委屈嘀咕:「我爹都沒這麼摸過,她憑什麼摸呀!」
廟會集市,唱曲雜耍、木偶皮影戲、唱曲兒說評書、舞獅踩高蹺等各式各樣表演,引來一聲聲喝彩。
鈴語進入廟會前悄悄從手裡掏出一張紙,看了又看才收回袖中,接著便一路張望。看了一圈什麼也沒找到,她快步趕到賣稀奇珍寶的地方。
在賣茶具的攤位,瞄到一個茶盞預備拿起來,忽然側邊伸出一隻手搶先拿去,此人一身素淡的圓領袍,舉手投足之間盡顯儒雅,只是方才那動作不雅:「攤主,這個怎麼賣?」
「五十兩銀子郎君就可帶走。」
那人剛準備掏錢,鈴語趕緊插話:「攤主這價格叫得也太高了,比你這好幾倍的,也沒賣這麼高的價格。」
「我憑良心告訴娘子,如今即便出八十兩,也很難買到此盞,我也是費好大力才得到。」攤主著急解釋。
「要是做得比這好,豈不賣得更貴?」鈴語露出欣喜。
「那自然是,同一件東西誰不想要花錢賣更好的。」攤主收好那人給的錢,漫不經心回答。
鈴語輕輕鬆口氣,拍拍胸脯,拿出包裹里的東西:「這我便放心了,聽我夫君說花六十兩買了個茶棧,還責怪他亂花錢,沒想到竟是個寶貝。」
他的話成功吸引儒雅男子和攤主的注意,男子朝她微微一笑:「娘子可否借在下一觀?」
鈴語遞出去,男人拿過仔細端詳,指尖輕輕撫摸,攤主也伸長脖子看,隨後讚賞:「質地細膩,花紋均勻,有這樣的手藝很是難得,你家真是好眼光,若拿出去賣都能賺好大一筆。」
她露出幾分驕傲自豪,試探看向男子:「郎君,可能把東西還我?」
「啊……好。」男子如夢初醒般,即便已到鈴語手裡,他的目光還是緊緊跟隨。
鈴語小心翼翼收起來,朝幾人微微頷首,笑著離開。
接著鈴語不管走到哪裡,都會碰到儒雅男子,前幾次她還能微笑以對,慢慢便開始恐慌此人陰魂不散。
儒雅男子似是忍不住,三兩步跨過來,鈴語驚慌向後退,男子卻在一步外停下,拱手拘禮:「娘子,某願出高價購買茶盞。」
「就、就是一個茶盞而已,郎君用不著跟我一路吧。」鈴語拍拍胸脯,眉心蹙起,嚇得不輕。
「娘子,這不是一個普通茶盞,集市上雖有不少,卻大多粗製,即便是剛才某買那盞都已十分難得,故而……」
鈴語揮手打斷,為難道:「畢竟是我夫君所買,賣與不賣決定在他,郎君若是真喜歡,明日便到北外城月華樓與夫君詳談。」
「月華樓?」
「我家鋪子。家中還有急事,就先告辭了。」鈴語不給男子多問的機會,便快步離開,再待下去這齣戲她快唱不下去了。
月光照進屋內,鈴語坐在床上和屏風對面的洪祁聊天,他手裡把玩鈴語買回來的草編螞蚱。
「你便有把握那古明哲先生會來?」
「會吧,我練了這麼久的演技,好歹有些作用。」
洪祁奇怪:「你何時練了?」
鈴語笑道:「就近日在夫君面前啊。」
「……」
「倒是你可別忘了如何同他說。」鈴語微微坐直身子囑咐。
洪祁躺下背過身低低應了一聲。
接連等了幾日都沒消息,鈴語卻忽然請來泥瓦匠要將鋪子改一改,自從廟會那日買了果酒,鋪子的生意逐漸紅火,她便決定把鋪子再好好規劃,爭取把生意越做越大。
鋪子裝了有五六日,古明哲都沒上門來,洪祁急匆匆踏進滿是塵土的鋪子裡,四處張望才朝鈴語走來:「人怎麼還沒來?也不見你著急,到底做了什麼盤算與我說一聲啊。」
鈴語轉頭看他一眼:「事以密成,語以泄敗。還不能說,你遲早會知道。」
洪祁嘆氣,伯爵有事寧願和紀鈴語講,也不告訴他,如今紀鈴語有事也不和他說,越想越氣。前幾日他試著探伯爵口風,可伯爵仍然閉口不談,他想為家人分擔,撐起半邊天的目標都還沒進展,為何這麼難?
鈴語見他又衝出去,疑惑他到底發生什麼,等泥瓦匠這邊忙完,回府便找嘉實詢問,這才知洪祁想撐起伯爵府的心如此強烈,原先只當他不喜歡。
「郎君不在屋內?」
嘉實搖頭:「郎君去了夫人墓前。」
滿山青草,路上儘是不停搖晃的斑駁樹影。鈴語跟隨嘉實一步步向上走,終於看到洪祁靠在墓碑前喝酒,周圍散落兩三個酒壺,整個脖子都是紅的,臉上掛著兩行淚。
她緩步走到他面前,洪祁眯眼確認,隨後側身擦掉眼淚:「你為何來此?」
「自然尋你啊。」鈴語走到正中朝墓碑跪下叩首,「兒媳紀鈴語拜見婆母。」
「真是哪兒都有你,讓我一個人待會兒不好嗎?」洪祁帶著哭腔嘟囔,鈴語挨他坐下,從懷裡掏出花生和燒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