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千絲纏身

2024-10-05 20:21:02 作者: 冰糖雪狸

  鈴語站在柴房外,不一會響起一陣腳步聲,洪祁緩緩走出來,一臉不情願。

  「夫君總算來了,妾查到一事,想要稟報夫君為好。」鈴語立馬恭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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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祁嫌棄地斜眼看她,從牙縫裡擠出兩字:「何事?」

  「妾方才查出散播夫君未入洞房之事的人。」鈴語抬眸看著他,甚至微微側身讓出來,示意柴房內。

  洪祁眉頭聳動,眼底瞬間浮起怒意:「果然有人刻意傳出,還不知有什麼目的,劉叔立馬將這些人亂棍打死!」

  管家未動,鈴語上前攔住,耷拉著眉毛:「還是不要了吧,夫君想想,他們也是被蠱惑,不如就交給府衙關大牢。」

  洪祁撇開鈴語,怒道:「亂傳謠言給我們造成多大麻煩,進大牢簡直便宜他們!」

  「可是夫君……」鈴語單手抵住洪祁胸膛,抬頭望向他的臉,柔聲道:「確實是夫君置氣跑出去,怨不得別人說閒話」

  洪祁猛吸一口氣,低頭看她,驚異憤怒:「那我還偏要送到官府升堂,判判到底是誰的問題!」

  「夫君已然在煙花巷享受一晚,做都做了卻還不准人嚼舌根,豈不有失磊落?」

  洪祁張了張嘴,看到鈴語的臉,不知想到什麼,露出幾分心虛:「那……就送大牢吧。」

  「有勞夫君跑一趟。」

  鈴語將與官差交代的話告知洪祁,那三人就被帶著走過最熱鬧的街市,很快京城有關伯爵府的傳聞便銷聲匿跡。

  又是一個無事可做的日子,外出採買的僕從帶回來一封信,鈴語看後高興不已,紀安然要來京城了。

  本來該有回門的日子,但紀安然想著自己來比較好,也好看看繁華的京城。

  【上回在家安弟那般擔憂,若見阿鈴和小伯爵不合,只怕寢食難安。】

  鈴語沉思片刻,深覺小玲的話有道理,便來到洪祁的院子,告知門口的嘉實自己要請洪祁幫忙。

  「幫什麼幫!知道有求於我了?利用我時也不見得客氣,叫她走!」

  嘉實出來後無奈搖頭,鈴語也只好微笑安慰嘉實,轉身離開。她剛走沒多久,洪祁便從屋內出來:「她人呢?」

  "娘子走了。"

  「請我相助也沒見誠意,一句話就給轟走了。」洪祁要進屋,似乎又氣不過,轉身對嘉實道,「你去告訴她,沒事別來煩我!」

  嘉實聽後嘿嘿一笑,屁顛屁顛跑開。

  鈴語心裡思索著,原本想讓洪祁接觸管理伯爵府的事,等她離開後也能撐起伯爵府,沒想到引起誤會,如今他不肯幫便自己想法子。

  她在屋子裡找遍,發覺自己像樣的衣裙少得可憐,桌上也沒什麼提氣色的脂粉,便拉著丫鬟出門採買。再回來時,丫鬟和她手裡都大包小包,在房裡試來試去,最終還是覺得翠綠色白黃花闊袖織錦衣最合適,質量上乘,又顯得恬靜端莊,還能襯出新婚氣色。

  丫鬟又把鈴語的頭髮盤於頭頂,配以翠綠色髮飾,施以淡淡粉黛,帶上笑容,整個人都在發光,這下看不出端倪了。

  第二日下午,在鈴語焦急等待中,馬車緩緩停在門前,紀安然出了馬車,見鈴語站在門口,他的眼底已經滿是焦急欣喜,卻還是維持禮數慢慢下馬車。

  鈴語輕拍紀安然的肩頭,兩人眼中含淚,說不出半句話。好一會兒,紀安然向鈴語身後尋找,她拉他往裡走:「先進府。」

  一路上鈴語向紀安然介紹伯爵府各處,盡力忽略紀安然尋找洪祁的眼神,甚至不給他問起的機會。

  紀安然終於看出些什麼,拉著鈴語的袖子,眼裡泛水光:「姐姐,姐夫呢?」

  鈴語沉默,臉上的笑容有些勉強:「安弟,姐姐說過……」

  「語娘,為夫不是跟你說妻弟來了叫我麼?」洪祁竟著一身暗苔綠圓領袍走來,鈴語愣住,洪祁把她拽到一邊,「你可記著欠我一次,感激我大人有大量吧。」

  轉身洪祁立馬換上情真意切的模樣,沖紀安然笑道:「妻弟別見怪,我看書時常忘了時辰。這府里想必語娘也也說盡了,咱們到街上逛逛,過會兒夜市美得很。」

  紀安然點點頭,看向鈴語的眼神欣喜萬分。

  三人先到京城最大的酒樓點了桌好菜,席上洪祁又是給鈴語夾菜,又是擦嘴倒茶,弄得尚未成年的紀安然都不好意思多看,埋頭苦吃,好在洪祁是按照益州習慣點的菜,每一樣紀安然都不挑。

  吃完已近黃昏,多處點上燈,街上玩把戲的,賣熱騰騰小食的,更有挑著各式玩意兒邊走邊玩吸引人來買。

  三人看了一陣吐火吞刀,接著又買了小食走著吃,鈴語拿起一塊遞到洪祁嘴邊,洪祁先是一愣,隨後張嘴咬了一口,也拿起一塊餵給她。兩人都沖對方挑眉,來回「交流」一番,硬擠出笑轉頭看紀安然,洪祁轉到一半,便被攤上的流蘇纏住髮髻。

  鈴語見紀安然指著身後,回頭便瞧見洪祁狼狽的樣子,直笑出聲:「你別動,我給你解開。」

  她踮起腳尖湊過去解,兩人幾乎鼻尖挨鼻尖,洪祁緊張得不敢呼吸,眼睛卻不自主往下看,鈴語嫣紅的嘴唇微微張開,他猛地閉上眼睛,不敢多看,卻從脖子紅到耳朵。

  「好了。」鈴語笑著退開,快速轉過身,手輕輕附上胸膛,卻壓不住猛烈跳動的心。

  紀安然將一切納入眼裡,憋笑轉身,不住將東西塞進嘴裡。

  三人又一路賞玩,直至累了才回到府中。鈴語和紀安然又在院裡坐下,望著滿天星辰,暢聊少時年華,好似有說不完的話。

  「安弟,今日開心嗎?」

  紀安然輕輕應了一聲:「姐姐每日都是這麼過的麼?」

  鈴語沉吟一會兒:「倒也不是,公爹不在府上,姐姐還要管家呢。」

  「只要姐姐過得好,我便放心,爹爹在天上也放心。」紀安然眼底浮起淡淡的落寞和憂慮。

  「你我,還有紀家都好好的,那樣爹才會放心。」鈴語扳過他的肩膀,看著他的眼睛認真說。

  紀安然低下頭,低低應了一聲,隨後又坐直看向天空。

  第二日,紀安然便離京了,鈴語盯著僕從給他裝乾糧和一些新衣裳,洪祁陪紀安然站在一邊。

  「姐夫,」紀安然轉頭看向洪祁,眼眶含淚,似是思量克制了很久,抿了抿唇懇求,「姐姐……她很苦,雖然她從不把苦掛在嘴邊,但我見過……父親去世後她背負很多,家裡還有一堆豺狼親戚,一個妄想強娶姐姐得財產的表哥,如今好容易脫離苦海。從此後紀家不會再登門,懇請姐夫好好待我姐姐,別讓她再回來。」

  紀安然說完便轉身快步離開,和鈴語也沒多說,便上了馬車,鈴語招呼的手停在空中,緩緩放下,望著飛馳的馬車。忽然紀安然從馬車探出身,朝她揮手,她再忍不住淚,急急向前兩步,想追上去,最終又停住腳,淚水決堤而下。

  馬車漸行漸遠,洪祁看著她瞬間垂下的肩膀,眼神複雜,或許他應該讓她早點離開伯爵府,遠離將來的禍事,遠離紛爭。

  靖安伯爵總算回府,聽管家稟報近日發生的事,心情大好,預備回書房看看內賊留下的證物。

  洪祁卻忽然叫住靖安伯爵,兩人對面相看,誰也不願開口,這般杵了好久,洪祁潤了潤乾澀的喉嚨,別開臉問:「父親朝中得罪了多少人。」

  「你說什麼?」伯爵雙目怒視,「你這是在審問你爹麼?」

  「我是問話!」洪祁聽伯爵質問自己,高聲吼回去。

  「不然你還想怎樣?把你爹銬進牢房?」伯爵見洪祁這態度,更是忍不了怒氣。

  管家想攔,又不知如何開口,悄悄嘆了口氣。

  鈴語帶著上門來拜見的喻山芙路過此處,瞧見這一幕,先是一臉茫然,隨後便笑著走來:「公爹回來啦,兒媳拜見公爹……這是兒媳的好友,兒媳先去招待了。」

  靖安伯爵看有外人在場收起臉色,勉強和藹點頭,洪祁收不住便轉過身躲避。鈴語也不多言,和管家打了個招呼,便徑直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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