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牡丹花下(三)

2024-10-05 20:20:59 作者: 冰糖雪狸

  竟然拿靖安伯爵一家被貶的過去說事,由婦及夫,朝中居然有這麼多趨炎附勢之人。

  「我夫君常說靖安伯爵不識好歹,什麼壞事都要扯上五皇子,即便陛下訓斥,他也不知收斂。」

  「我瞧著我這表哥著實德薄才疏,在朝中當官都當不明白,惹得群臣嘲之,養個兒子驕縱浪蕩,選個兒媳嘛……品行不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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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靖安伯爵在朝上是這樣的處境,同僚都不敢與他來往,皇帝對他不滿,從前她還當伯爵府如日中天,說到底和父親從前是一般處境,想到這裡鈴語竟有了一絲愧疚。

  雖是男女同席,卻不在一處談話,洪祁站在池邊,看著泛波的水面,心裡卻在想:「她到底來了沒有?那點迷煙應該不會對她有害吧……父親不在,我也不知什麼人與父親有關係,重來也是一片茫然,該如何幫助父親啊?」

  「哎喲,這不是小伯爵麼?小伯爵近日可是令我等刮目相看啊!」好幾個穿著奢靡亮眼的男子走來,這些人都是有名的紈絝子弟。

  洪祁有些奇怪,他和這些人從書院讀書時,就沒有來往,為何突然這麼熱情。

  「怎麼又是這副傻樣?書院時同你講什麼都是聽不懂的樣子,原來是心裡藏得住事,竟能拋下新娘不洞房,跑到煙花巷留宿,如今滿京城都是你的英勇故事,真是令人欽佩啊!」

  「可不是麼?連我都自愧不如了,走走走,把你引薦給五皇子,他必定對你欣賞萬分。」

  洪祁微微一滯:「什麼全城皆知?」

  「原來你不曉得,眼下全城都知你不喜歡新婚妻子,你說說,可是她令你不滿意了?」

  「自是不滿意啊,他家表姑母上門勸說,結果還被那娘子轟出來,想來也是個妒婦,小伯爵我都有點同情你了。」

  雖然洪祁想讓紀鈴語離開伯爵府,但他只是不願將來連累她,沒想過壞她名聲。

  「怪不得並無往來的表姑母忽然上門,往常我胡鬧也不見有什麼傳言,說不準正好是父親朝中對頭暗中監視……」洪祁猛地抬頭,想到還蒙在鼓裡的紀鈴語,躲開那群吹捧者,抓住眼前人問了位置直奔而去。

  「嘭!」

  「什麼人!」

  紀鈴語轉頭不禁瞪大眼睛,踢開門的竟然是洪祁,眾婦人驚慌,連開口訓斥都忘了說,唯有梁貴妃還算淡定:「小伯爵,這裡是女眷屋,就這般不知禮數麼?」

  「我不是一向蠻莽無知麼,想著有大事未辦,便不知禮數闖進來,帶娘子回去把事辦了。」

  眾人神色怪異,更有甚者耳朵泛紅,表姑母臉上更是青一陣白一陣。

  鈴語的手忽然被抓住,抬頭便對上洪祁的目光,耳畔是他沉而輕的話語:「語娘,算算日子,你的月事該完了吧,我們此刻便回家。」

  鈴語一路都是懵的,直到馬車搖搖晃晃將她喚醒,與坐在對面的洪祁視線相撞,都是一陣尷尬,她輕咳一聲:「方才多謝了。」

  「我是為了對得起自己的良心,本來也是我惹出的禍事,總不能叫女娘獨自承受,傳出去還不是說我爹。要不是你賴著不走,也不必受這等閒氣,你平日那般要強,今日怎麼仍由她們欺負?」

  「我今日代表的是伯爵府,皇宮中行事自然要小心,總不能給府上惹麻煩,公爹在朝上已這般困難了。」

  「你曉得什麼?」洪祁疑惑打聽。

  鈴語沉默片刻,緩緩說出:「陛下不喜,五皇子不滿,百官不理。」

  洪祁神色陷入凝重。

  要是換做平時,方才鈴語一定要和他斗上幾句,可她此刻卻在思索別的事:「在伯爵府也待了些日子,府中上下井井有條,人也是用老的,全家生計都在伯爵府,自然無人願冒著風險背叛主家,那麼傳消息的人,只能是外來或新來的。」

  回到府中,鈴語找到管家詢問,果然得知因她的到來確實新招了些人手。

  她又去翻了新人籍冊,並無端倪:「劉叔,這些人都是查過才招進來的嗎?」

  「正是,伯爵立過規矩,如不能確認身家清白,便不能直接任用。」

  「也就是說,這些人的身份背景都是真的,那麼是誰呢?」鈴語看著桌上的籍冊,粗眉細想,「劉叔,這幾日安排幾個機靈的,時刻關注這些新人的動向。」

  費盡心機買通人入府,不可能只說為了傳話,必然有別的用處,她倒要看看是什麼目的。

  洪祁自從壽宴上回來,竟然消停了,鈴語難得清閒,趁著月底梳理府上帳冊練手,山芙也去了別的醫館,她帳冊理完又沒事做,便找到一家靠譜的鐵匠鋪,重新打一柄軟劍。

  「娘子,小人有事稟報。」

  鈴語剛拿到軟劍,正想試試手,沒想到管家便來了:「何事?」

  「這幾日觀察,分別有一個僕從、一個丫鬟、一個婆子,總是有意無意到書房附近轉悠。」

  鈴語微笑點頭,試著把軟劍纏在腰上,重了些,不怎的輕便,只好放下隨管家去見見人。

  三人被牢牢捆在柱子上,鈴語一一瞧過,思索好久:「該用什麼法子,不傷毛髮,還能交代出問題。」

  思來想去,便吩咐三人手持一截草葉,脫了鞋撓腳心,笑聲瞬間從房中傳出:「且先撓著吧,等支持不住了再來尋我。」

  過了大概一個時辰,管家便來通報鈴語。

  柴房裡的三人衣衫打濕,臉唇蒼白,髮絲粘在臉上,奄奄一息。

  「你們想好了再說,若是說不出我家娘子滿意的,後果自負。」管家低聲喝道。

  「我也不知、不知什麼身份,只知道是個年輕公子……」

  「我也是……只有個年輕公子給了我五十兩銀子做定金……」

  「是,我也是,他只須我把一樣東西放在伯爵最常去的地方。」

  一人一句倒對得上,鈴語命人給他們餵了一碗水,笑問:「放的是什麼東西?」

  「我只有一些信,囑咐我不許打開。」

  「我的看起來是一張契書。」

  「我這兒只有一張藥方。」

  鈴語點頭,管家便收起證物,還讓三人簽字畫押:「娘子,這三人如何處置?」

  近來伯爵府在外受人關注,不能這樣明目張胆打出去,萬一被有心人拿住又是一番說辭,要找什麼理由,她想到什麼,朝管家招手,湊近低語幾句,管家稍愣片刻才轉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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