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吃絕戶(二)

2024-10-05 20:20:45 作者: 冰糖雪狸

  領頭臉色頓變,不想此人與鈴語相識,眼見圓不下去,個個眼神兇狠:「郎君若無事最好離開,可不要多管閒事丟了性命!」

  「你可知我是……」洪祁話還沒說完,一人駕馬衝過去一刀劈下,他竟整個人跌下馬,趴在地上起不來,眼睜睜看刀揮向自己。

  此時大漢忽然瞪眼一滯,倒在他懷裡,嚇得洪祁趕緊把人推開,竟然是被石頭砸死的。

  鈴語擋在他面前,本以為此人算個幫手,沒想到他只長了張會武功的臉:「刀給我!」

  洪祁滯了下,慌亂抽出死人的刀遞出去,剛收回手,就聽見鐺一聲,鈴語橫刀抵住對手,滿口鮮血啞著嗓子喊:「閃開!」

  等他連滾帶爬躲開,鈴語也側身一閃,快速回身砍斷大漢後頸,鮮血噴了她滿臉,她卻顧不得擦拭,對抗中手臂受傷,一人狠狠打向她的傷臂,她反手抵刀,仍被震出好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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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鈴語將攥拳藏於身後,心裡默默盤算:「蠱蟲還在體內,再用蠻力打下去恐難堅持,必須速戰速決。」

  想罷快速凝氣震斷刀身,在他們衝上來之際,飛出所有斷刀,沒幾步人便紛紛倒地,每人頸上都插著一塊碎刀。

  洪祁瞠目結舌,初次見斷刀殺人,尚未開口稱讚,鈴語便一口鮮血噴出,搖搖欲墜,洪祁衝過來接住她。

  鈴語屢次強用內力,蠱蟲被刺激,爬得更猛,她頓時臉色煞白,身體略微抽搐,洪祁被這模樣嚇到:「你、你堅持住!我馬上帶你尋醫!」

  「不能再等了,必須馬上引蠱!」她心裡默念。

  鈴語倏地坐起定住他,劃破其手掌,握手閉目運功,單掌從胸前推向手臂,瞬間猶如剜掉血肉般,痛得她不停顫抖,好容易逼到手臂,體內血液灼熱非常,令她汗水浸透衣衫,渾身發紅。

  洪祁只看到她神色痛苦,不知發生了何事,忽然手臂又麻又癢,竟有東西在裡面蠕動,不禁瞪大眼睛。

  功力保住三成,鈴語瞬間卸力倒回洪祁懷裡,皮膚頓時呈青灰色,有氣無力威脅:「不帶我走,你也會死……」

  「我體內的是什麼東西?」洪祁揪起紀鈴語衣領,卻瞥見她最裡層的桃色布料,驚慌鬆手,「你真是女子!那為何會在象姑館……」

  洪祁悶頭想了什麼,接著黑臉背起她:「我是看在你是女子的份上,換做旁人才不會救你這種心腸歹毒的人。」

  「方才我也救了你。」鈴語趴在他背上虛弱回答。

  洪祁似是噎住片刻,沒好氣嚷:「是是是,多謝你救我,你最好別死,否則就無法向我挾恩圖報了。」

  「……儘快離開此地吧,不然再有人來,我便沒法救你了。」鈴語說得緩慢,抬頭的力氣都沒有。

  「我這不正找馬麼?也不知你得罪誰,這般對付你。」方才混戰馬兒受驚,洪祁口哨呼喚,總算在樹林中找到,他把鈴語扶上馬,自己則牽著韁繩步行,還掏出一塊朱紅色方巾讓她擦臉包傷口,可她一說謝謝他便臉紅。

  「要不是怕你嚇到路人,我才才不願你弄髒我的方巾。」

  「嗯,到時還你一塊新的。」

  「不必,你洗乾淨再給我就是。」

  方才上馬間鈴語瞥見他腰間的玉牙牌,原來他就是小伯爵洪祁,形貌俱佳,還懂得勤儉節約,有點意思。

  馬上搖搖晃晃,她暗暗感嘆:「真是好險,本想此生不成親便能避險,卻一再難避豺狼虎豹。猛獸尚有沉睡時,更何況我如今勢單力孤、功力受損,弟弟年幼。只要女娘不能獨自經商的律法尚存,吃絕戶的危險便在,還是要有靠山才保住紀家財產。」

  「話說,為何先前我在象姑館看見你?」許是沉默太久,洪祁一臉彆扭地找話。

  「談事。」鈴語漫不經心回答。

  「象姑館能談什麼事,去那兒的人都為消遣,看你這經歷、身手莫非你是人牙子?」

  鈴語被這話逗笑,偏頭看他:「那你呢?也是去消遣的麼?」

  「我才不是!」

  鈴語眉眼彎彎,梨渦時隱時現,調侃他:「可我明明記得有人急不可耐抱錯了人。」

  「我、我那是為了躲避……」鈴語笑得傷口疼,洪祁窘迫至極,「我看你分明好得很,若沒事就下馬,別耽誤我。」

  「好好好,我不笑。」兩人又這樣一路沉默。

  【阿鈴若想找靠山,靖安伯爵是朝中要臣,而小伯爵也算心地善良單純,正好遵循婚約。】

  「你可豈知伯爵府不是表面光鮮的空架子?」鈴語反問小鈴,她卻選擇沉默。

  進城後鈴語指路到一處醫館,讓洪祁在外稍等,自己進後院找人。直到瞧見一個身著淺青色粗布衣、忙碌煎藥的女子,才停下腳步:「山芙,快給我幾顆固氣聚神的藥丸。」

  女醫抬頭見她面色,趕緊掏出小瓶倒出藥丸給她,鈴語接過吞下,盤腿坐在屋檐下調息,一盞茶功夫臉色紅潤了些。

  「才過了幾日,你的內力怎會只剩三層?」喻山芙把完脈蹙眉問。

  「出了些狀況,眼下我有事,忙完了再來找你說藥材生意的事。」鈴語轉身便往外走,出來便對上洪祁驚訝的目光。

  「你這是恢復了?何時能救我?」

  鈴語無辜歪頭:「你不會武功更無內力,此蠱對你又無效,只怕此刻早化了,你瞧瞧還有感覺嗎?」

  洪祁低頭看手臂:「除了身子暖暖的確實並無感覺……不對,若真是如此,你方才便是唬我的?」

  鈴語憋住笑撇嘴,聳聳肩,既不肯定也不否定。

  洪祁登時氣極,拂袖牽馬就走:「算我倒霉,你既已無事,我們就此別過,後會無期!」

  鈴語也不生氣,淺笑著跟在洪祁身後,他每次回頭,她都是一副無辜樣,好似奇怪的不是她,直至二人走到伯爵府前。

  「你跟著我,莫不是訛上我了?」

  鈴語笑著略過他,踏上伯爵府的階梯,對看門僕從道:「勞煩小哥通報,益州兩江縣紀鈴語求見。」

  洪祁驚得丟下韁繩衝上來:「你是紀鈴語!」

  不等洪祁多說,門便大開,一華貴儒雅的中年男子從里跨出,見鈴語衣衫破損滿是血跡,面露困惑。

  「紀鈴語拜見靖安伯爵……」

  「世侄女免禮……」靖安伯爵轉眸看向洪祁,蹙眉凶目又顧及顏面,忍住話頭對鈴語道,「來來來,先進府。」

  伯爵府與紀家的過往,鈴語聽父親說過,早年伯爵府因無辜牽連被貶益州,正好住在紀家隔壁,兩家由此交好,直至洪祁祖父中榜進京才少聯繫。

  她在父親遺書中看到,婚約是半年前定下的,然而兩家如何忽然扯上聯繫,卻無從得知。

  伯爵府如今也算是如日中天,按理說門當戶對的人家數不勝數,何須執著她一個商戶女,人心向來難測,保不准他家另有企圖。如今她這幅樣子上門,就是要一探究竟,若是真有問題,正好取消這個婚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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