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繾綣柔意。

  夜靜幽深，

  裟欏一直坐在屋外，唯恐錯過梵天的歸來。

  終於，一道光影在空中顯現，落在另外一端，裟欏連忙站起身，提著裙擺小碎步地往那個方向追去。

  來到溫泉處，看到梵天在水面下若隱若現的身影，剎那間，她的心跳也隨著他的動作而起伏。

  她害羞地轉過頭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小聲問：「白天的時候，你是不是看到了他的未來？」

  

  梵天沒有立刻回答，眼神深邃，緩緩從水中起身，發梢濕漉漉的，很快被烘乾，然後穿上衣服，緩緩走向她。

  「好奇？」

  裟欏猛地點了點頭。

  「不告訴你。」梵天低沉了一句，然後大步往屋子那邊方向走去，裟欏怎麼可能放棄，像一隻小尾巴似的跟著他身後。

  正要走進房間，梵天倏然停住腳步轉身，沒有注意到他的停頓，裟欏一頭撞在他的胸膛上。

  鼻尖有些發酸，眼睛瞬間濕潤起來。

  寬厚的手掌，輕輕捧起裟欏那如白玉般的臉龐，泛著淡淡粉色的指尖在肌膚上輕輕滑過，一絲神力抹去她鼻尖的疼痛。

  「倒也不必這樣。」

  只是撞了下，哪裡還需要他的神力去修復。

  意識到兩人的距離挨得太近，她微微皺了皺眉，退後一步，保持一定距離，繼而又開口道，「能告訴我，你預知到什麼嗎？很重要。」

  梵天輕輕地觸碰了她的額間，仿佛有一種微妙的電流般，她的瞳孔深處開始顯現出一幅畫面。

  是關於阿羅剎未來發生的事情，那妖狐是抱有目的的接近他，想要通過雙修之道，獲取神力，增強自己的力量。

  阿羅剎知道也甘之如飴，因為覺得妖狐的生命是有限的，倒不如多給她些神力，這樣能一直陪在自己身邊。

  最後妖狐獲取了接近半神的力量，她腦子都充斥著復仇的信念，因為她的父母和其他同族都是被天道院所殺。

  天道院和神都是她最憎惡的對象，當初的相遇也是她刻意安排。

  阿羅剎為討她的歡心，特意去了寒冰淵取冰蓮，而那妖狐就趁機變成阿羅剎的模樣，大肆屠殺天道院的人，報復性的將其他修仙者都一一擊殺，一時風頭無兩，人人懼怕。

  等他回來的時候，他成了人人喊打的神，不明所以的阿羅剎找到妖狐，不敢置信他那日日的枕邊人竟是這樣的人。

  最後他想收回神力的時候，妖狐佯裝可憐，一時心軟之際，而妖狐藉機挖了他額間的神印，那印記就是他的力量來源，世人不知，可她知。

  指尖離開她的額頭，那些畫面漸漸消失在空氣中。

  裟欏的嘴微微張了張，可又發不出任何聲音，她想問的是，當時梵天你在哪....

  「夜深，早些睡吧。」梵天摸了摸她的腦袋，然後進房間關上了門。

  -

  慕瑤兩人隱去各自的身份，選擇在一處鎮上安家，租下一間寧靜的小院子。

  他們會手挽著手，一起漫步在街上買菜、也會一同在廚房忙碌，她掌勺，他在一旁打下手。

  彼此間變得更加默契。

  「喲，你們兩來買菜啦？」一位賣菜大娘看到後，樂呵呵地打招呼。

  「是啊，大娘。」

  慕瑤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神情，雙手攔著他的臂膀，小鳥依人。

  在這裡住久了，街頭小販都熟悉這對恩愛的身影，不少人紛紛稱讚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慕姑娘，今天有新鮮魚，要不？」賣魚大爺，粗獷的吆喝了一句。

  「來一條吧。」阿羅剎從懷裡掏出錢，放在桌上。

  「得勒，什麼時候能吃你們兩喜酒？」賣魚大爺宰殺的時候，邊嘮家常地問了句。

  「快了，過幾日。」

  轉頭和慕瑤相對了一眼，阿羅剎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兩人在鄰居們的見證下，結為夫妻，那一天，小院子裡擠滿祝福的人群。

  兩道身影靜悄悄地坐在屋頂上，靜靜地凝視著下方熱鬧的場景，無人能察覺。

  一股莫名的煩躁縈繞在裟欏心頭，不明白為什麼梵天不去阻止這場婚禮，在她看來，這妖狐才是罪魁禍首，一殺了之不為過。

  「如果命運早已註定，任何干預都是徒勞。」梵天垂下眼帘，低沉道。

  在那一剎，似乎這句話徹底點燃了她的怒氣，猛地站起身來，她怒聲說道：「可比明知道結果什麼都不做強吧！」

  那聲音，帶著一種震撼人心的力量，讓周圍的空氣都為之戰慄。

  動作快得讓人無法捉摸，身形一閃，就那樣離開了屋頂。

  「你又怎知我什麼都沒有做？」他低喃了一句，但這聲音，她已經聽不見了。

  梵天雖知天命，能看透所有人的，唯獨看不透自己和她的。

  這時，阿羅剎的腳步一頓，察覺到了他的氣息，招呼了所有人進去入座後，穿著一身紅衣過去和他相見，臉上帶著平靜。

  「你是不是來恭喜我的？」

  梵天猶豫地微微點頭，薄唇微張，開口道，「既然你執意如此，那麼你的神印，我幫你保存。」

  這是他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兩全的方法，沒有神力，那妖狐成不了氣候，也能成全他的心意。

  「可以。」阿羅剎想也沒想的直接答應了。

  梵天的手指覆蓋他的額間，指尖泛著淡淡金光，正在一點點地剝奪他的神印，沒一會兒，阿羅剎的臉色蒼白而痛苦。

  手中握住那漆黑的神印，然後開口說道：「等你想通了，隨時歡迎回來。」

  阿羅剎的輕笑了笑，「也許不會有那麼一天呢。」

  他覺得這樣的日子很安心，從來沒有過的寧靜。

  朦朧紅燭光下，他輕輕地掀起了她的蓋頭。

  她宛如初綻的桃花，含羞帶怯地低垂眼眸，嬌媚的聲音，輕喊了一聲，「夫君。」

  呼吸一滯，他一言不發，然後彎腰捧起她的臉，溫柔的吻落在她的唇瓣上，慢慢加深了這個吻，氣氛越來越熾熱。

  這一夜，月色皎潔，紅燭搖曳，一切都顯得那麼和諧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