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心有明鏡

  月光傾灑。

  裟欏在樹中，被枝條緊緊地纏繞著，周身散發著道道亮光，光芒如幻和月光交織在一起，在夜晚顯得格外耀眼。

  沒一會兒，那些枝條開始緩緩鬆開，慢慢地從她的身上滑落，在枝條鬆開的瞬間，眼眸緩緩睜開。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忽隱忽現，這是身體要消失的徵兆。

  「時間要到了嗎？」她小聲低喃了一句，好像什麼都還沒做。

  纖細且修長的手輕輕搭在胸前，手快速地在空中結印，靈力聚集在她的雙手之間，隨著她手印的完成後，若隱若現的手漸漸凝實起來。

  微微彎身，嘴角溢出鮮血，臉上流露出一絲痛苦，那是在消耗自身壽元來維持身體的方式。

  她輕輕將嘴角的血擦拭乾淨，深吸一口氣，倚靠在脈絡中，隨後仰著頭，闔上雙眸，想要以此緩了緩身體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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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後。

  回到山中居住的地方，發現梵天早已站在門口，似乎在等候他，深邃的眼眸一直凝視著她，薄唇微抿，眼尾卻帶著絲絲笑意。

  他伸出手，一把將她攏進懷裡，低垂著頭，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低聲道，「還以為你也要離開。」聲音中帶著一絲微不可察的顫抖。

  她的眼眸一震，很快恢復正常。

  擁抱很快分開，他的手指輕輕觸碰裟欏的額頭，一股神力瞬間在她的體內散開，很大地緩解了她身體的異樣。

  隨後又將鑲嵌著一顆黑色珠子的髮簪插入她的頭髮中，當髮簪插好後，梵天輕輕地退後一步，眼神又變得無甚波瀾。

  「我要出一趟遠門，歸期不定。」

  「好。」

  裟欏點了點頭，並沒有在意他要去哪裡，在她看來，肯定是外面有不平之事，他要去一趟。

  在寒淵的最深處，一片靜謐的湖面被厚厚的冰層覆蓋，寒氣逼人，梵天的出現，在這片冰封的世界中，增添了一抹亮色。

  只見他緩緩蹲下身，手掌輕輕地放在冰封的湖面上，金色的光芒從他的掌心向湖面四周擴散。

  冰層逐漸融化，原本冰冷的湖面泛起漣漪。

  在金光達到最鼎盛時，奇異的現象發生了，在湖心的位置，突然冒出一株荷葉，更多的荷葉和蓮花從湖中生長出來。

  梵天將手收回，直接盤腿而坐，周身形成一道金色屏障，闔上雙眸，嘴裡不知在念叨什麼。

  不知不覺，一個月的時間已經過去，這是梵天外出以來最久的一次。

  裟欏一個人待在山上，時不時會去偷看阿羅剎的現狀，兩個人過得出乎意料的好，如同普通夫妻一般。

  這日，

  阿羅剎照往日去山中打獵，手持鐮刀蹲守在樹上，然後在一叢濃密的灌木後，發現一頭野豬，鐮刀直接破喉，野豬應聲倒地。

  他滿意地收回鐮刀，想著這頭豬應該能賣個好價錢，到時候給慕瑤買好看的衣服。

  餘光忽然掃到不遠處樹後有一片青色衣角露出，嘴角勾起一抹戲謔的笑，這傢伙。

  高大的身影倚靠在樹上，然後從腰間取下一壺酒，仰起脖子痛飲了一口，抹了抹嘴角的酒漬，

  「看見你了，出來吧。」他突然大聲說道。

  躲在樹後的裟欏，意識到被他發現，步伐坦然地走了出來。

  阿羅剎瞥見她頭上的簪子，眼神微眯，嘴角的笑也微微攏起，開口道，「你頭上的簪子倒是好看。」

  聽到這話，裟欏下意識地伸出手摸了摸，「就是一根普通簪子。」

  他喉間溢出低笑，手輕輕撫摸著鐮刀的刀身，掏出一塊布將鐮刀上的血都擦乾淨，眼中都是對它的愛護。

  擦完之後，他將鐮刀重新收入刀鞘。

  「如果你...」裟欏蹙著眉，欲言又止地停頓下。

  阿羅剎伸出手，拍了拍她的頭，舒朗地笑了一聲，緩緩道，「好了，你才活多久，你是不會懂的。」

  這話的意思就是示意她不要再問下去。

  阿羅剎單手扛起一頭野豬，眼神堅定，一步步地往山下走著，天道和世人都只需要他們好好履行神的職責，不能有任何動搖。

  倏然，他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對著裟欏喊道：「那簪子，你好生保管。」聲音帶著一種難以言明的情緒。

  梵天這麼做一定是有他的道理。

  裟欏站在原地，看著阿羅剎扛著野豬慢慢下山，隨後摸了摸頭上的簪子，不知是何用意。

  手拂過身前，裟欏的身影也消失在原地，在山上的另一端突然出現一道纖細的身影，臉上滿是憤恨的神態。

  扛著野豬回到家後，阿羅剎已經滿身是汗，沒有神印後，做很多事都需要親力親為，他望了眼廚房的方向，心中都是喜悅感。

  「夫君回來了。」慕瑤從窗邊踏出頭去，柔意綿綿地看了他一眼。

  細心地從廚房端來一盆溫水，放在他的面前，輕聲說道：「先淨手，飯菜都做好了，就等你了。」

  阿羅剎點點頭，把手浸入水中，洗淨手後，攜手進廚房，他坐在慕瑤的對面，看著滿桌的菜餚，嘴角不禁上揚。

  「辛苦你了。」

  兩人相視一笑。

  吃完飯後，阿羅剎主動站起身來，拿起桌上的碗筷，仔細地把碗筷洗乾淨，然後放回原處。

  突然，一道輕柔的力量從身後緊緊地抱著他，慕瑤的頭正輕輕地靠在他的背上，阿羅剎的身體微微一顫。

  「夫君，近日你辛苦了。」

  說不感動是假的，自成親以來，里里外外都是他一人在承擔著，就好像真的是平凡夫妻一般，全心全意都是只有她一個人。

  可他越是這樣做，她的心底越發不是滋味，心也不自覺地擺動著。

  他轉過身去，輕輕地伸出手，撫摸著她的頭髮，道：「不辛苦，晚些時候我把那頭野豬賣了，給你買衣服。」

  慕瑤抬起頭，眸底滑過一道複雜的情緒，轉瞬即逝，她主動踮起腳尖，柔軟的唇貼在他的下巴，輕描淡寫的吻。

  他的手忍不住收緊，兩人緊緊相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