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貪念起

  深山之中的隱蔽山洞裡，裡面的石壁上，長滿各種奇特的苔蘚和菌類，還有不斷滴落的水珠。

  辯空正端坐在石頭上打坐修煉，白色僧衣一塵不染，高潔而妖孽的臉此刻似乎透著一股鬱氣，額頭冒出一絲冷汗。

  腦海中充斥著她的影子，那個曾經救她於水火的那個人，他走過萬里路，救助千人，看過百種景，可都無法擺脫她的影子。

  每當閉目冥想的時候，就會無意識地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吐息間，他睜開眼，心中也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混亂和茫然。

  修長而有力的手，雙手合十，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流淌出來，「阿彌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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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內心終究還是被世俗的情感所困擾，也許從她救贖自己的那一刻，就註定會是這樣的結局。

  修為停滯不前，甚至出現倒退的趨勢。

  深吸一口氣，從石台上緩緩站起來，心中已有決定，他要回到天都城去，迷障漸漸生，解鈴還須繫鈴人。

  走出山洞，月色如水，灑在他身上，聖潔的佛子，終究沾染了世俗。

  不日，抵達靈山寺腳下，午後悠揚的鐘聲飄蕩在四周，踏上寺廟的石階，從後門進入。

  周圍的僧人見到幾個月未見的師叔，立刻圍了上來，熱切地詢問著：「師叔回來了，廣游可有什麼新領悟。」

  他們的聲音縈繞在耳邊，七嘴八舌地爭相詢問，都不知道該從哪裡回應。

  好在淨心主持過來了，輕輕合掌，道：「切莫叨嘮你們師叔了，想來也有些疲憊。」

  「是。」

  沒一會兒已經散去，想著之後再問也不遲。

  淨心主持細細觀察著辯空，似乎有些不同，縈繞著無法言說的情緒，但具體是什麼，他也說不清楚，眼中充滿擔憂。

  「師弟，可是遇到難事了？」

  年紀輕輕佛法造詣和修為上都不俗，按理不應該吧。

  辯空頷首點了點頭，雙手和十，緩緩開口道：「許是身體有些疲憊，歇息片刻便好。」

  心中的事情無法向人訴說，只能壓在心底默默消化。

  還沒等淨心主持說上兩句，辯空已經抬腳往後面的禪房走去。

  回到自己的禪房，他並沒有在意到房間裡的有所不同，徑直走向角落，熟練地褪下他身上那件白色僧衣，隨手將它疊好。

  寬肩窄腰，寸寸散發寡冷的氣息，精壯的胸膛蔓延至脖間的梵文，隨著他的動作，竟然泛起金色與黑色的光交織在一起，似乎在預示著什麼。

  從柜子里拿出一件平日在寺廟裡穿的深藍色僧衣。

  正準備換上僧衣，眨眼間，門直接被推開，裟欏出現在門口，目光徑直落在他的身上，不經意間看到了胸口延伸至脖頸處的梵文，泛起金黑色的暗光。

  心中一陣詫異..

  辯空來不及想起來，連忙將僧衣穿好，衣領剛好遮住，雙唇緊閉，眼神有些緊張而尷尬地望著她。

  就在這時，淨心主持出現在門口，略微氣喘，老臉上帶著一絲慌亂和歉意，連忙轉頭向裟欏道歉，「施主，真是對不起，我剛忘了跟師弟說，他的禪房有人住。」

  他就說剛是不是有什麼話忘了說，站原地想了好一會兒才記起來了，真是人到中年不得已。

  裟欏微微點頭，淡淡說：「無妨，我已經知曉，既然國師已經回來了，那我今日就離開靈山寺。」

  再占著人家禪房確實不應該，可誰讓她有些囊中羞澀，由奢入儉難吶，養不起自己也養不起另外兩人。

  就想著寺廟的禪房免費，多住住也不要緊。

  如今緋葉去酒樓洗盤子，赤焰去抓一些江洋大盜領賞金，估摸著這點錢應該還能在住一陣客棧。

  別院是租不起了。

  裟欏輕咳了一聲，繼而說道：「淨心主持，我想單獨與國師說上兩句。」

  「哦，好好好。」

  淨心主持一個閃身就溜走了，就好像後面有什麼追著似的。

  她姿態從容地坐在床榻上，看著他矗立在角落，眼眸如深潭般幽靜，「沉浸外緣，道心不穩，你這段時間做了什麼。」

  他與佛道有此淵源，將來必有造化，可他身體上的金色梵文泛著黑，說明他的心沾染了不該沾染的東西。

  每一個字都像一顆顆石頭落入湖泊，激起一圈圈的漣漪。

  眼神微微一縮，心中湧起一種複雜的情緒，轉瞬又恢復淡然，辯空低下頭，雙手合十，低聲說了一句佛號。

  他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就像那難以啟齒的夢和那心中的雜念。

  見他不開口，她有一種無力感，就好像自家的孩子不聽話一樣，四捨五入下也算是自己看著長大的。

  只能輕輕地嘆息，緩緩站起身，開口說道：「道心如水，你修行的是佛道，需要時刻保持心如明淨。你的修為倒退，是因為你的心被塵世所染。」

  「修行不易，你...」

  還未等她說完之後的話，只見他唐突地抓起她的手，輕輕地說，「冒犯了。」

  然後，接下來的一幕讓她有些不知所措起來，腦海中閃過他困擾的那些種種畫面，很快畫面結束。

  她直接揮開他的手，不由得後退一步，擰了擰眉心，沉思片刻後，她才將心底的慌亂壓了下去。

  辯空走前一步，如同虔誠的信徒深深地低下頭，雙手合十，「還請姐姐，解惑。」

  並沒有再稱她為施主，而是如當年那般喚了一句，姐姐。

  她的眼中閃過一道複雜的情緒，要是她沒有被封靈力倒是可以幫他，封印有關於自己的記憶，等他到一定境界就能看破。

  「聽說，兩個月後，修真界會開啟，不妨去修真界追求你的佛道試試。」

  同時她也在等修真界開啟，一來送赤焰回鳳凰山脈，二來是顧清和極大可能在修真界，還有阿羅剎的事情，要探個究竟。

  辯空從喉間溢出一個字，好。

  也許是那難以羞恥的事情告知之後，心底竟輕鬆不少，可滋生的貪念也似乎在一點點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