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理念

  為了調查物價上漲的源頭，歸零化身成普通居民來到了死界最繁華的S區。

  實際上，S區的繁華也不過是徒有其表，在不起眼的角落裡，貧困依然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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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人們的頭腦是一般人無法想像的，既然所有物價都定為一個快樂幣，那麼他們就可以將商品拆開來賣。

  就比如，一塊麵包原來賣三塊錢，按照新物價的規定，它必須賣一個快樂幣。但是聰明的商人就會把這一塊麵包拆分成更小份賣。

  也許原來三塊錢一份的麵包正好可以填飽肚子，但是，現在用三個快樂幣購買的三個小份麵包才勉強吃飽。

  所以和以前的貨幣相比，快樂幣是貶值的，更直白地講，快樂幣不值錢。

  因為，人們的思想仍停留在為了生存而賺錢，還未真正地到達享受金錢帶來的快樂的階段。所以，這次的快樂幣變革註定要失敗。

  然而失敗原因並不是人性，而是這種思想太過前衛，不符合當前的環境。

  歸零回到行政處，失魂落魄地坐在天台上，一根接一根地吸著煙。他不敢想像，過一段時間快樂幣退出市場後的場景。

  就像他們說的，他只會製造麻煩，瞎折騰。

  在他提出要建立沒有規則的世界時，換來的是老師和同學們異樣的目光。

  他一直以來就像一個怪物，每天都在不停地思考，他也試圖控制自己，但都失敗了。他的思想不被別人所理解，他的論文也從來都是及格分。

  他既為自己獨特的思想感到驕傲，也為此感到自卑。不被理解的他，又與廢物有什麼區別？

  他忽然想起神罰那天，他們封了他的能力和靈智，然而他卻無力反抗，就和如今這般，即使有再強的能力，也無力回天。

  「我存在的意義是什麼呢？」

  「歸零，你的理想很美好，但很可惜，並不是我們能承受得起的。」江月寒輕輕地坐在歸零身旁。

  「也許是吧。」歸零苦笑著說，「我一直在努力證明自己，但最終還是證明了我的一無是處。」

  江月寒搖搖頭，說道：「不是的，歸零，你已經做得很好了，至少你努力過。」

  「呵，我可真是一個廢物呢。」歸零自嘲地笑了笑，繼續吸著煙。「江月寒，我想離開這裡，回到我原來生活的地方，去尋找我存在的意義。」

  江月寒愣住了，他沒想到歸零會說這種話。

  他一直以為，歸零隻是需要時間，需要一個成長的過程，需要時間去適應這裡。

  但他沒有想到，歸零對這裡竟然沒有一絲留戀。

  「歸零，你為什麼會這樣想？」

  「沒有為什麼，江月寒，我只是厭倦了。」

  歸零掐滅煙，隨手將菸蒂彈飛，在它落下的瞬間將它銷毀。

  菸蒂化為一縷白煙隨風飄散，他的憂愁也隨之飄遠。

  「歸零，我知道你現在很迷茫，但請你相信，總有一天，你會明白自己存在的意義，到那時，你就不會再迷茫了。」

  歸零哼笑一聲站起身來，雙手插兜，向遠方的林立的高樓大廈望去。

  「江月寒，我以為只要我有足夠強的能力就可以改變這個世界，然而現實給了我當頭一棒。直到現在我才明白，我只是一個整天沉浸在自己幻想中的廢物。我除了去幻想那些虛無縹緲、不切實際的東西，什麼也不會。更可笑的是，我從未覺得自己是多麼無藥可救，甚至還很傲嬌地自認為高人一等。」

  江月寒看著歸零，沒有說話。

  歸零繼續說：「我的家人常說，每個人存在於這個世界都有他存在的意義。這句話不完全正確，有些人註定要平凡一生，而有些人連平凡都無法達到。現如今，平凡對我來說就是奢侈。」

  「歸零，你並不是一個廢物，相反，你是一個很出色的人，你的思想深度是我們不能及的。」

  歸零轉過頭，看著江月寒，似笑非笑地說：「江月寒，你又在安慰我了。」

  「歸零，我沒有。」江月寒平靜地回答，「我說的都是實話。」

  「但我自己都不相信我自己。」歸零自嘲地笑笑，「曾經的我，可是一個自命不凡的人，可如今呢？」

  「你以前一直認為，每個人都有一個屬於自己的世界，在那裡，他們可以隨意支配時間，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你，只需要一個契機，就可以完成你一直想做的事情。」

  「對，就是這樣。可是，這個契機什麼時候才會出現呢？」

  「現在，不就是最好的機會嗎？」

  江月寒看著歸零，認真地說：「如果你真的想離開，那麼，我不會阻攔你，相反，我會支持你。但是，如果你想繼續留在這裡，那麼，我們會一直陪著你。」

  歸零思考了一會，低頭看向腳下的城市。

  「如果這個時候我選擇離開，就說明我是真正的廢物了。我不會讓錯誤的觀念繼續存在，而我也將不再是我，就算現在的我倒下了，這個世界也會出現千千萬萬個我。因為，我不只是我，而是一種理念。」

  江月寒不可思議地望著歸零，「歸零，這才是你啊。」